四月的日頭並不烈,可這正午驕陽,還是讓人有幾分難耐。


    玉麒麟和江曉萱坐在湖心亭中的石桌旁,借著湖水的清涼,埋頭商量壽宴的事情。


    江曉萱拿出一張紙給玉麒麟:“我看了金夫人去年壽宴的菜單,這是我在去年基礎上調整出來的新菜單。其中保留了去年的大部分菜品,加入了幾味江南的特色。今年的賓客有很大一部分是南方藉的官員,我猜這些菜會符合他們的口味。”


    玉麒麟笑眯眯的接過來:“你真是個女諸葛亮。一會兒我們把菜單拿去給娘看,讓她最後決定。”


    這時,幾個仆人走過來,“給少夫人請安,少夫人傳我們過來有何吩咐?”


    玉麒麟擺出一副少奶奶架勢:“我找你們來,是為了老夫人壽宴的事,需要你們幫忙。”


    “少夫人客氣,我們怎麽敢當。”


    玉麒麟打量了一下幾人,問道:“你們誰是掌管庫房的?”


    一個穿深灰色短褐的老叟上前一步:“小人李福,負責看管庫房。”


    “你迴去找人清點一下去年老夫人壽宴用過的裝飾裝潢用品,看看有多少今年還可以再用,有多少已經損壞,需要重新采買。統計好了列個清單給我。”


    “迴少夫人,物品太多,清點起來有點困難,而且人手不夠。”


    玉麒麟皺眉:“物品入庫的時候就應該盤點清楚,我現在隻是讓你再找人核對一下,這有什麽難的?”


    “迴少夫人,按已往的慣例,老夫人生辰都是全部采購新的。”


    玉麒麟有些不高興了,故作生氣的嗬斥道:“到底是你當家,還是我當家?”


    “自然是少夫人當家,我隻是將慣例匯報給您。”李福雖然這麽說著,可是明顯的沒將玉麒麟放進眼裏,態度並不見得卑躬。


    玉麒麟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既然我當家,就按我說的去辦。誰負責采購?”


    隨即,有個穿墨綠色長衫,留了兩撇八字胡的男子站了出來:“迴少夫人,小人張成,負責采購。”


    玉麒麟將手上擬好的清單遞給他:“單子上的物品,你去采購,去賬房支一千兩銀子,我和雪兒一起算過,應該綽綽有餘。”


    張成掃了一眼單子,笑道:“少夫人說的是南京的物價吧?京城的物價高得很,一千兩銀子可是買不到像樣兒的東西。”


    一聽這話,玉麒麟火氣上來了,剛要發怒,卻被江曉萱拉了拉她的衣袖。


    隨後,江曉萱語氣一轉,朝那些人柔聲道:“你們先迴去吧,我和少夫人有事商量,改天再找你們過來。”


    幾個仆人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氣死我了,明明是他們偷賴耍滑,還敢擠兌我。”玉麒麟將清單拍在石桌上,卻拍得自己手疼。


    江曉萱搖搖頭:“你見識到這種大宅門裏刁仆的嘴臉了吧?”


    “唉……”玉麒麟歎氣:“真是頭痛死了,算了算了,這大中午的,別想了,我迴去睡會兒!”


    說罷,便大步流星的朝鬆竹園走去。


    迴到新房,玉麒麟直接忽視金元寶,直接倒在**,呈大字躺在上麵。


    看到她疲憊的樣子,金元寶不由得有些個心疼了:“沒這個金剛就別攬瓷器活,瞧你累的這樣。”


    “別吵,我現在很累,讓我睡一會兒。”玉麒麟心生不滿。


    “喂!”金元寶喊了她一聲,“我好心問你,你這是……”可是,隨即他發現,躺在**的人,竟然一動不動了。


    金元寶走過去輕輕推了推她。


    玉麒麟迷糊的打開他的手:“別吵,睡覺……”


    金元寶哭笑不得:“這麽快就睡著了。”


    看著她微微蹙著眉頭的睡顏,金元寶隻覺得心裏有塊地方,好像缺掉了什麽有點空落落的,有點疼,他第一次,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有那麽一絲絲小得不能再小的後悔。


    “看來這段時間,你的確是累得夠嗆。”金元寶靜坐了一會兒,幫她蓋上被子,掖好被角。然後走到書桌前,攤紙,研磨,提筆在紙上寫起字來。


    半個時辰後,玉麒麟打了個大大的嗬欠醒來,一睜眼,卻發現金元寶正坐在床邊一臉很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


    玉麒麟緊張的用雙手護住胸前:“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一臉柔情的金元寶,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種動作來,瞬間,所有的柔情都化作了鄙視:“我又不是狼,能吃了你?”


    玉麒麟警惕的看著他,眼尖的發現了他手上的東西,“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采購單。”


    “采購單?”


    金元寶得意一笑:“這上麵寫著壽宴需要籌備的物品,每件物品後麵都標有價格以及在哪些物美價廉的商鋪可以買到。你對這些有所了解也能防止下人們撈迴扣。下麵還附了一個具體籌辦壽宴的法子,你隻要按照上麵寫的去做,我保證你可以用兩萬兩銀子辦一個有聲有色的壽宴。”


    這家夥,怎麽這麽好心了?玉麒麟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金元寶微微一笑,將采購單伸向給玉麒麟。


    玉麒麟愣愣地要去接,卻不料,他竟然突然將手收迴,然後露出一抹壞笑:“求我。”


    我就知道這貨沒這麽好心的!玉麒麟憤然。再看到他那小人得誌的欠扁的樣子,玉麒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豬才求你!我不要了。”


    金元寶挑眉:“你可要想好了,有了這張單子,你隻要照著單子上的去做就行了。”


    玉麒麟一骨碌翻起來:“你別以為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我就會感謝你。想讓我求你,沒門!沒有你幫忙,我自己照樣能行!”


    什麽?這臭丫頭想什麽呢?!金元寶很是不爽的說道:“你腦子被驢踢了吧?你看清楚,我是在幫你,別不識好人心。”


    玉麒麟仰頭:“謝謝,我不需要。”說罷,便對著鏡子照了照,擦了擦眼角,快步走了出去。


    “不識好歹!”


    金元寶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我本來就不認識他們!”玉麒麟隨後便迴了一句。可是,剛走出鬆竹園,她那信心滿滿,昂首挺胸的樣子,立即消散了。


    她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跟霜打的茄子似得,欲哭無淚。


    “金元寶,你個王八蛋,不對,你個金八蛋,下次要是落到我手裏,姑奶奶我整不死你!”


    玉麒麟心情煩悶,就連花園裏怒放的花兒也看不順眼了,隻覺得那一朵朵嬌豔的花兒,都像是金元寶那卑鄙無恥的笑臉,當即便憤憤的走上去,扯掉一朵花,咬牙切齒的撕扯著手上的花瓣。


    “臭金元寶,你把我推進火坑,現在又來裝好人,還讓我求你,白日做夢!”


    “少夫人。”


    腦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玉麒麟連忙迴頭,“啊?表哥……”


    柳文昭看了看她手裏的殘花,溫柔的問道:“又跟元寶鬧別扭了。”


    玉麒麟沮喪的將花丟掉:“別提了,我現在一想到他我就來氣!他一天就知道欺負我,非弄個壽宴讓我來辦。”


    看到她苦惱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柳文昭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他朝她走進了一步,溫柔勸慰道:“我第一次給姑母過壽時也覺得無從下手,你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說說,我也許能幫得上忙。”


    “表哥,聽說你第一次辦壽宴被罰跪祠堂三日,閉門思過一個月,你究竟犯了什麽錯?”玉麒麟個沒心機的,竟然就這麽當著人家的麵揭短。


    柳文昭尷尬了一瞬,臉色變了變,可隨後發現,她眼底清澈,並不像是在取笑他,這才放下心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說著:“我當時年紀小,沒經驗,一時考慮不周,接待的人手沒分配好,惹得一個貴客不滿。”


    “什麽?”玉麒麟打抱不平:“那麽多客人,有點差錯很正常,這又不是你的錯,明明你操心最多,出力最多,卻被罰得最重!如果換成元寶,別說惹得一個貴人不滿,就是惹得十個貴人不滿,娘也肯定舍不得那麽懲罰!”


    沒想到,關於那件事,第一個安慰自己的人,竟然會是她……那件事,是他心中沉埋著恥辱,別人是斷斷不能提起的,可是,柳文昭自己也沒想到,聽到玉麒麟這番話後,他竟然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有一些感動。


    “姑母也是怕我不成器,一心想督促我學好!”


    想到自己被養母收養前的苦日子,玉麒麟也點點頭,有感而發:“雖然是親戚,可姑母畢竟是姑母,表哥小小年紀就痛失雙親,寄人籬下,還要照顧年幼不懂事的妹妹,看倩倩的性子,就知道這些年,表哥沒舍得讓她吃一點苦,肯定是表哥自己把所有苦和委屈都擔了!”


    心猛的一顫……柳文昭沒想到,自己這麽多年所隱忍的心酸和苦楚,會被她一口說出。二十幾年了,不是沒有人關懷過他。可是,卻從來沒有人,會站在他的角度上,真正的為他想過……


    一向能言善辯的他竟然再說不出什麽,臉上得體的微笑也消失了,表情竟有些酸楚。


    看到他臉色微變,玉麒麟同情心泛濫,柔聲道:“不管多苦,都已經熬過來了,以後隻會越過越好。”說罷,還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反倒是她來安慰自己了?柳文昭訕然一笑,溫柔地看著她道:“是啊,肯定會越來越好!”


    聽到這話,玉麒麟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來,笑得更加燦爛了:“表哥現在可是非常能幹,之前的壽宴都辦得非常好!這一次,表哥一定得幫幫我!”說罷,一想起剛才那些仆人的臉嘴和金元寶的態度,臉上又悲又憤:“你不知道那些下人欺負我不了解府裏的情況,根本不聽我使喚,反倒給我臉色看。”


    “有這種事?”柳文昭皺起了眉頭:“這樣,我待會就去撥一百個仆人聽你調遣,專門負責壽宴的籌備。”


    玉麒麟立即雀躍起來了:“表哥,你真是我的救星!”


    看到她歡喜的笑臉,柳文昭心裏無比的舒服:“少夫人有需要盡管跟我說,我一定盡力!”


    玉麒麟想了想,問道:“那還有什麽要注意的事情嗎?”


    柳文昭看了看她,又抬起頭來看了看天,最後想下定決心一眼,猛的低下頭來,怔怔的看著她,慢慢說道:“金府樹大根深,有些不成文的規定早已形成,比如,每次籌辦宴會,下人們都會想辦法從中撈油水,拿迴扣。這次籌辦壽宴的經費隻有兩萬兩,你一定要精打細算。如果能夠減少下人拿迴扣的機會,預算經費就可以省下一大筆銀兩。其實下人們拿迴扣都是有跡可循的,我迴去把容易出問題的地方寫下來給你,你就可以照著單子去查了。”


    “原來如此……”玉麒麟看著柳文昭,目光溫柔似水,臉頰上浮起兩個圓圓的小酒窩,看上去那麽的親切甜美:“表哥,真是謝謝你。”


    柳文昭一時間看得怔神了,半晌後,才微微一笑,迴道:“以後有什麽疑問可以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力協助的。”


    “那就麻煩表哥啦。”


    兩人分別後不久,柳文昭便召集一百個仆人在金府的練武場上集合。


    仆人們零零散散,嘻嘻哈哈不緊不慢地趕來。


    玉麒麟遠遠的站在練武場的高台上冷眼看著,那些個仆人們,一個個表情懶散,步伐不緊不慢。


    等到最後一個仆人不緊不忙地到來的時候,柳文昭忽然從陰影裏走出來,冷冷地開口:“今天少夫人召集大家過來,是想看看你們的狀態。你看看你們的樣子,懶散、消極、不緊不慢,這是你們當下人的該有的狀態嗎?剛才最後一個到的人,站出來。”


    那家丁卻猶豫著不肯出來。


    柳文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別讓我再說第三遍,最後一個到的人,站出來。”


    許是被他淩厲的氣勢震懾住了,那人無奈的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罰你兩個月的工錢,打十板子以示小懲。以後如果有人再犯,懲罰翻倍。”


    “柳管家……”那家丁要求情。


    “在多說一句話,多打十板子!”柳文昭怒道,“拖下去!”


    當即便有兩個護院上來將那哭號的家丁拖走了。


    “從今天起,你們一百個人,停下手上的工作,專門聽從少夫人調遣,專辦老夫人壽宴的事。你們要服從少夫人的指揮,齊心協力,把少夫人交待的每一件事辦好。老夫人壽宴的重要性,你們心裏都明白。所以你們都給我收起那些奴大欺主的伎倆,不要欺負少夫人第一次管家,我會一直盯著你們。如果讓我發現你們辦事不利,消極怠工、偷懶耍滑,不服從少夫人指揮,一律嚴懲,決不姑息牽就。都聽明白了嗎?”


    眾仆人聽言,哪裏還敢忤逆,當即便齊刷刷的大聲迴答:“聽明白了。”


    柳文昭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看向玉麒麟。


    玉麒麟投來感激地一笑。


    柳文昭便迴以一個真摯的微笑。


    次日清早,天剛蒙蒙亮,金元寶還在睡夢中,外麵卻傳來了一陣整齊高亢的口號。


    “強身健體,保衛金府,努力幹活,賺錢養家!”


    吵死了!金元寶不滿的用被子蓋住腦袋,可是,那聲音還是源源不絕的傳進來。金元寶無奈,將被子一甩,坐了起來,眼睛都還不睜開便大聲喊道:“阿福,阿福!外麵怎麽迴事!”


    阿福連忙從門外小跑進來。


    “少爺,少夫人正在外麵訓練下人們呢?”


    “訓練?”金元寶艱難的睜開眼睛:“這個臭丫頭又在搞什麽名堂?”,又坐了會兒,金元寶終於醒神了,掀開被子下床道:“走,出去看看。”


    阿福連忙過去伺候他穿衣服。


    金元寶披著衣服走出新房,便看見玉麒麟穿著總護院的那一身行頭,頭發全部束在腦後紮成一個利落的馬尾,站在一排排的仆人麵前,英姿颯爽。


    柳文昭此時,也從另一邊走來,站在遠處觀看玉麒麟訓練仆人。


    這什麽打扮!金元寶不滿的皺眉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麽?”


    “你看著就知道了。”玉麒麟迴眸一笑,說罷,朝那一眾仆人正色厲聲道:“大家都站好了,集合,立正。”


    眾仆人連忙快速聚在一起,站成一行。


    可是,卻歪歪扭扭,東倒西歪的!


    玉麒麟看了一眼,挑了個最顯眼的怒道:“左邊第三排倒數第五個人,你給我站好。”


    “少夫人,你這麽早把我們叫起來,我們覺都沒睡醒呢。”


    眾仆人聽言,也立即附和道:“是啊,少夫人,你這到底是要我們幹什麽活啊?”


    金元寶和柳文昭也都好奇的看向她,等著看她到底要幹什麽。


    玉麒麟背著手,朝眾仆人走了一步:“從今天開始,大家每天寅時三刻到廣場集合,晨練半個時辰。不來訓練或者遲到的,加練半個時辰。”


    眾人開始交頭接耳。


    “晨練其間不許說話,不認真訓練的,也要加練半個時辰。”


    眾人馬上停止了議論。


    玉麒麟邁著方步在他們麵前巡視:“一天之計在於晨,晨練不僅可以讓人頭腦清醒,還可以強身健體。所以在我管家其間,每天早上必須晨練,我也會陪你們一起訓練,你們要知道我會和你們在一起,同甘共苦,共同進退。”


    雖然玉麒麟說的鬥誌昂揚,但是仆人們一個個的還是積極性不高,有的甚至都暈暈欲睡。


    柳文昭見狀,微微一笑著走上前,溫柔的朝玉麒麟道:“少夫人,以後我就跟你們一起晨練吧。”


    “好啊,歡迎。”玉麒麟高興都來不及。


    於是,柳文昭走上前,站在第一排的末尾。


    眾仆人因為柳文昭的加入都打起精神,不敢造次,一個個昂首挺胸。


    金元寶見柳文昭上前幫助玉麒麟,和仆人們一起訓練,心裏也極為不爽,想上前,但是總也拉不下麵子,剛邁出半步的腳又退了迴來。


    阿福見狀,低聲勸道:“少爺,想去就去唄。”


    “閉嘴!”金元寶瞪了阿福一眼,想了想,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觀看。


    眾仆人跑完圈後,玉麒麟便教眾人練習俯臥撐,還親自給下人們糾正姿勢,手不可避免的在下人身上拍拍打打,“屁股,放下去!”


    金元寶在一旁看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的低聲道:“臭丫頭,不知道什麽叫做男女授受不親嗎?”


    一旁的柳文昭見狀,也稍稍放鬆了一下,


    玉麒麟巡視一圈,果然走到了他身邊,捏了捏著他的手臂,又摸了摸他的腰:“表哥,不僅手臂要用力,肚子上也不能鬆勁,對了,就是這樣。”然後又開心的朝眾人道:“你們看,柳管家做的是最標準的,大家要向他學習。”


    一百個俯臥撐做完,柳文昭率先站起身來。


    玉麒麟知道他所作一切都是在幫她,立即命仆人端上一碗水,親自把水遞給柳文昭,笑得溫柔燦爛:“表哥辛苦了!”


    柳文昭含笑接過一飲而盡。


    看到這二人郎情妾意的樣子,金元寶再也忍耐不住,衝上前去。


    “不就是做個動作嗎,有什麽難的?”


    玉麒麟挑眉,一臉的挑釁:“怎麽?你也想試試?”


    金元寶直視著她,一指柳文昭:“光做動作有什麽意思,我要和他比誰做得多!”


    “元寶,算了吧,其實還挺難的。”柳文昭麵帶笑容的激將。


    金元寶腦子一熱,果然上當了:“少廢話!我說比就比。”


    說罷,便立即趴在地上,做好準備。


    柳文昭見狀,也故作無奈的搖搖頭,歎了口氣,將手裏的碗遞給玉如意,也跟著趴了下去。


    等二人擺好姿勢,玉麒麟一聲令下,兩人立即此起彼伏,都不示弱。


    下人們有了熱鬧看,當即便圍了過來,在旁邊呐喊助威,場麵熱鬧非常。


    金元寶一開始做的速度非常快,可很快就體力不足,動作慢了下來。柳文昭卻一直保持勻速。


    一個下人數柳文昭:“三十五、三十六……”


    另一個負責數金元寶:“三十三……三十四……”


    玉麒麟蹲下身子,笑道:“金元寶,你怎麽越做越慢,到底行不行?”


    金元寶聽言,皺緊眉頭,突然發狠猛做了幾個,一舉超過了柳文昭,然後突然大喊:“停!時間到!”


    “什麽?”玉麒麟驚訝地看著金元寶。


    金元寶站起身,勉強平複了一下唿吸,喘著氣道:“我做了三十九個,文昭做了三十六個,我贏了。”


    什麽?玉麒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金元寶!你使詐!”


    金元寶拍了拍手上的灰,理所當然的道:“又沒規定時間,難道要一直做下去嗎?時間到了就該結束,是你們考慮的不夠周全。”


    柳文昭也緩緩起身,平和的道:“確實是我們沒考慮到,這次是元寶贏了。”


    金元寶瞪了他一眼:“自己不長腦子,還嫌別人太聰明!阿福,我們走!”


    “你!”玉麒麟氣結。


    看著金元寶和阿福大搖大擺地走遠,玉麒麟很是不平的對柳文昭道:“表哥,你心太軟了!明明就是他作弊。”


    柳文昭卻是淡然一笑:“元寶是我弟弟,我讓著他些也是應該的。”


    聽到他這麽說,玉麒麟不由得臉色柔和了一些:“你這樣豈不是太吃虧了?”


    柳文昭看著金元寶的背影,以一種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那可不一定。”


    金家的賬房並不是像別人家那樣,設置在庫房旁邊,而是在金夫人的芙蓉院邊上,為的就是方便金夫人查賬。金夫人平日裏看賬看得晚了,迴院子休息也近一些。


    賬房邊上種著一小排灌木,蒼翠欲滴,上麵爬了一些牽牛花,這會兒正東一朵西一朵,零零散散的開得漂亮。


    玉麒麟和江曉萱正坐在屋中查看仆人們的工作進展,兩人的桌子上放著一堆銀票。


    張成敲了門進來,遞上單子道:“少夫人,壽宴要用的煙花到了,需要結八百兩銀子,這是明細。”


    玉麒麟接過單子,看了一眼,從銀票中拿了一張,遞給他。


    張成前腳剛走,李福便進來匯報:“少夫人,歌舞節目的安排,已經按您的意思跟樂坊溝通好了,他們老板說沒有問題,隻是……”


    玉麒麟放下手中的賬本,看向他:“隻是什麽?”


    “隻是要盡快付一部分定金過去。”


    “多少?”


    “兩千兩。”


    “這麽多……”玉麒麟皺著眉頭,又從銀票中拿出一張,遞給他:“去辦吧。”


    結果就這麽一下午,來來迴迴的,不過七八個仆人而已,玉麒麟麵前高高的一疊銀票,已經所剩無幾了。


    玉麒麟看著越來越少的銀票,心急不已:“咱們已經盡最大的能力了,能壓縮的壓縮,能節減的節減,可這銀子還是缺。”


    江曉萱皺眉歎氣:“隻能再想想辦法了。”


    遠處,一個人影晃了下,隨即很快便溜走了。


    “好像有人?”江曉萱問道。


    “嗯……”玉麒麟漫不經心的答道:“是阿福,我早就看見了。肯定是金元寶讓他來看我們笑話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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