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當朝宰相賈儒的府苑之中,一名小司快步走到賈仲文房外稟報:“少爺,有位小姐來找您,我看她衣著不凡不敢怠慢,就先讓她進門在‘清苑’前堂等候了。”


    “好,我這就去。”賈仲文微笑點頭示意,小司退了下去。


    會上門來找自己的貴族小姐,會是誰呢?他放下了手頭的文卷,整理了一下青色的衣衫,舒展了一下久坐的身骨,向前堂走去。


    這“清苑”本是母親的別院,自從她去世之後,賈仲文就一直自己住在這大大的清苑之中。這裏名副其實的十分冷清,除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之外,極少有人來訪。


    賈儒隻有兩個兒子,但是卻還有三個女兒。兩個大女兒已嫁作人婦,三女兒二八十六,還在家中,與賈仲文十分要好。


    要是有女孩子來找我,秀鳳會不會吵著要人陪著玩呢?


    賈仲文想著,已來到了前堂,一抹濃麗的紫紅映入他的眼簾,在這冬日中仿佛火焰一般。


    竟然是她,她還活著!


    當日她被捆仙鎖重傷,然後被白鳥妖王帶走,他以為她必死無疑,此生應該無法再與這迷一般的女子相見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她竟然又出現在自己的家中,在自己的眼前!


    “賈少爺,你不記得我了?”鏡嫣然一笑,此時的她竟然比先前見到的時候更加美麗,就仿佛是初綻的花朵終於盛放了一般。


    “怎會?隻是沒有想到還能再次見到你,沒有立刻迎接,怠慢了。”他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記憶中的鏡還是素麵朝天,眼前的她卻精心修飾了,多出了一絲絲的嫵媚。


    鏡看著他的眼睛說:“上次我告訴你的名字,是假名。我的真名是薑紅衣,是洛陽候薑寧迴的,也是當朝皇後的表妹。”


    “你……”鏡斜眼瞥了一下門外,又衝著賈仲文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說話。


    “我來臨安要小住半月,入宮恐怕不便,聽聞家兄與貴府交好,不知可否借住於此。”


    “當然可以,家父聽了應該也會高興。”


    鏡會心地笑了,賈仲文不知她打什麽主意,隻是先附和著她。雖然賈儒沒有告訴他,但是他知道薑寧迴是妖,皇後也是妖,而父親正在與他們密謀些什麽,他也是想要知道的。這個少女是白鳥妖王身邊的人,她肯定也清楚這些事,她這麽一說,別人倒無所謂,父親肯定以為她也是妖……莫非她是想以此為由強住在這裏?


    “府內隻有這‘清苑’的空房最多,你就先住在這裏,迴頭我去跟家父稟報。”


    “不勝感激。”


    鏡要編一個名字,便不知不覺地用了夢中少女的名字。把自己叫作薑紅衣,也是開薑寧迴一個大大的玩笑而已。這樣一來她果真大張旗鼓地住進了宰相府,而賈仲文和賈儒交代的時候,賈儒心中合計起來----難道是薑寧迴派來監視自己的?


    鏡安頓在了賈仲文隔壁的房間,賈仲文支走了下人,關上了房門,終於急切地問鏡:“你當日受了那麽重的傷,如今好了嗎?”


    “已無大礙。”鏡一筆帶過,其實背上的傷口隻要自己動作一大,就依然如撕裂般疼痛。


    “那就好……你這是唱的哪一出,薑紅衣小姐?”賈仲文收迴有些關心的神態,轉而端坐著問起鏡問題來。


    “這天下這麽大,妖怪也數不清,偏偏令尊和薑寧迴要追著不問世事的白鳥妖王不放,我賭令尊和‘家兄’有交往!”


    “姑娘好聰明,正是如此,難道你真的是薑侯爺的表妹?有這麽巧的事情麽?”賈仲文自然不信,他看著鏡,卻看不出什麽端倪。


    “實話告訴你,那日你也看見了,我這條命是撿迴來的,眼看著入冬了,我在山中的居所不宜養傷,認識的朋友也隻有你一個,現在我就隻能麻煩你了,當然我不會白白叨擾,日後會奉上謝禮。”


    賈仲文急忙答道:“何必說這麽見外的話,那日我沒有出手相救,心中無比愧疚,姑娘若真當我是朋友,就住在寒舍,想住多久都可以。”


    “多謝了。”鏡微笑著低頭致謝,古墓中有錢財,她不是沒有別的去處,可她偏要來賈府探探虛實,看看宰相大人買兇殺妖,究竟打得什麽算盤。


    賈仲文命下人安排好鏡的起居,心中疑惑,既然鏡受了重傷又活下來,想必是有白鳥妖王的救治,可她現在怎麽會突然拜訪,她和白鳥妖王究竟是什麽關係……


    山居之中,雪寂寥地站在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自己去取早飯的片刻功夫,鏡便消失不見了。


    他希望她隻是出去一下,卻想起她說過的話,難道她真的心中顧慮,竟然“離家出走”了?她身上的傷還未痊愈,能躲到哪裏去?他將手中的食盒捏得粉碎。


    雪在洛陽城內找不到鏡,心中越發地焦急,仿佛要發瘋了一般,


    明明以為她已屬於自己,卻這樣輕而易舉地從手中溜走了……難道說自己隻不過是一廂情願,鏡隻是被迫付出了身體而已?


    雪當日把她帶迴山居是為了解讀盤古玉,如今盤古玉的事情他卻已完全拋至腦後,他不知為何,已經習慣有她在身邊的感覺,是習慣、眷戀,還是……愛?


    如果可以的話,雪想要立刻找到鏡,告訴她自己所想,告訴她他也許已經愛上了她。


    雪在山居靜候,終於等到了敲門的聲音,但他知道這不是鏡。


    他早就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壓迫感,暮靄山之中,多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來人比他的法術要高出許多。


    他抬手一揮,門開了,兩個身著白衣的人走進屋來。


    先進來的人白發長及腳踝,身材高大,人類四十多歲的樣子,臉上輪廓依舊深刻,十分英俊。他的眼眸是天空的湛藍顏色,目光卻如寒冰一般淩厲,進屋之後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了白雪身上。


    第二個人卻是一個俊俏高挑的少年,銀發及腰,眼睛是海藍色的,五官精致無比。


    “我就是白淩風,雪山之王。”長者開口說道,語調平和,聲音渾厚,其間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果真是一千多年的道行。


    “我不認識你。”


    “我是你的祖父,而這是白夜,你外家的堂弟。”他沒有理會雪的態度,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說過,我不認識你,我沒有這些個親戚。”


    “果然和你的父親一個脾氣。”


    “既然你這樣說,你就該知道,我不會承認與你們的關係,請迴吧!”


    “但是你已經收下了玄冰劍,那是我族的信物,證明你已經承認自己是家族的一員了。”


    玄冰劍?!雪這才想起來有這個東西,而且它現在應該正掛在鏡的腰間……


    臨安,賈府,清苑。


    鏡在自己的房內用了下人送上來的晚飯,果然是當朝宰相家中,飲食無比精致,也許是為了她養傷,賈仲文特意安排了鴿子湯。不知是不是為了避嫌,賈仲文安頓好她之後就沒有再露麵,鏡心想這是大戶人家,他家裏的人情世故也許亂著呢。


    該是睡覺的時候了,她把外套掛好,想要解開外衣時,卻驚訝地發現了腰間的玄冰劍。她明明把玄冰劍放在桌子上才離開的!她怕雪的祖父要見到這把劍,便清清楚楚地記住把它放下了,記得千真萬確。可如今鏡腰間透著絲絲寒氣的寶劍,卻讓她感受不到絲毫的重量,一直都沒有察覺,就仿佛白色的鬼魅一般,鏡心想不可能,自己剛剛起身坐下數次,不可能感受不到這長劍,除非這劍會隱身!鏡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恐懼,畢竟玄冰劍是白鳥家族之物,粘著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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