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殺隊總部。


    除了一直不迴信、搞不好已經死在外邊(反正音柱是這樣說的)的水柱富岡義勇外,其餘五位柱都來到了主公家的客廳。


    如今鬼殺隊正處在最艱難的時刻,總共也隻有六位柱而已。


    分別是岩柱、水柱、岩柱、音柱、花柱、鳴柱。


    其中,炎柱煉獄槙壽郎和不配擁有名字的鳴柱,都是年紀接近四十歲的“老人”,身體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而且也都有了家室。尤其是鳴柱,早就有了退意。


    岩柱悲鳴嶼行冥、音柱宇髓天元倒是都已經成年,不過本事尚未達到巔峰,還有進步的餘地。


    花柱蝴蝶香奈惠和水柱富岡義勇,則是在前任水柱突然犧牲之後先後升任為柱,隻是臉嫩的叫人實在難以信任。


    但這批人,就是鬼殺隊的所有核心成員、中流砥柱了。


    可想而知,當不死川實彌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真是淒涼無比。


    鬼王是世界上最強的鬼,但鬼殺隊的當主,卻手無縛雞之力。


    鬼月一共有十二個,死了馬上就能補上。但能殺死十二鬼月的柱,卻隻有六個人,而且死一個就少一個。


    全日本的鬼有至少兩千隻,但鬼殺隊擁有戰鬥力的隊員,卻不過三四百人。


    如此懸殊的實力對比之下,這個組織居然能夠堅持三四百年。


    即使是對“主公”早有微詞的不死川,也不禁對麵前那個額頭長著瘡疤的男人,以及他的祖先們感到深深的敬佩。


    不過,這也多虧了一路上,蝴蝶香奈惠一直在跟他科普“主公”的身體情況和背景信息,不然他早就大吵大鬧起來了。


    這時,坐在暖爐旁的產屋敷耀哉溫和地開口了:“關於不死川實彌成為柱的事情,大家應該已經想考慮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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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線溫和又清晰,任誰聽了,都隻覺得仿佛有一隻溫柔手,在輕輕撫平他們內心的褶皺。


    如今眾柱以炎柱煉獄槙壽郎為首,因此在座的柱們,一個個都朝他看了過去,畢竟他年紀最大、資曆最老,也最有發言權。


    “不死川實彌的實力早就得到了岩柱的認可,在這方麵我沒有什麽可說的。”


    煉獄槙壽郎說話十分直接。


    “不過身為柱,可不僅僅是能殺死厲害的鬼就可以勝任的。像他這樣衝動易怒的性格,恐怕很難指揮負責區域的隊員。因此,為了他自己的安全,也為了那些隊員的安全著想,我認為應該再考察考察。”


    ”我同意炎柱的看法。”


    旁邊的鳴柱也接過話頭,摸著自己的胡須說道:“看他之前的經曆,恐怕若是讓他成了柱,估計也和那個新來的水柱一樣,隻管自己一個人大包大攬全都自己動手,到時候連鎹鴉都找不到。”


    不死川皺起眉頭,剛想扯開嗓門說些什麽不好聽的話,卻被坐在她旁邊的花柱一把按住左手。


    他瞪著眼睛轉頭看過去,但馬上又蔫蔫地迴過頭,僵著下巴任由柱們繼續說下去。


    他可沒忘記弦一郎對他說過的話——


    要跟這些柱處好關係,這樣才能以“朋友”的關係,請他們在年後給蝴蝶香奈惠幫幫忙,阻止事情照老婆婆的預言那樣發展下去。


    如果這時候他開口頂撞,那情況就不好說了。


    “啊,說起鎹鴉,我突然想起這個水柱的事情來……”


    音柱宇髓天元隨手玩弄著自己額前的珠寶掛飾,有些譏諷地看著旁邊空缺的位置,“不會是因為連鎹鴉都覺得他無趣至極,所以才找不到他人在哪吧!”


    “口口聲聲‘我和你們不同’,結果根本就是一頭乏味的獨狼嘛!我三位如花似玉的嬌妻,一人給他寫了封邀函,讓他來我家做客,結果到現在連個迴音都沒有!哼,讓這樣的人去做忍者,都會被嫌棄不夠華麗呢!”


    “阿彌陀佛。”


    銅像般的巨人悲鳴嶼行冥“看向”宇髓天元,淚流滿麵。


    “宇髓天元,請不要扯開話題,現在主公正在讓我們討論不死川實彌的事情,水柱的事情以後再說。”


    後者被那兩隻純白的眸子盯得直發毛,嘴上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才談起正事來。


    “現在鬼殺隊裏的柱少成這個樣子,正是需要補充新人來振奮士氣的時候啊!依我看,就讓不死川成為柱吧,他那華麗的傷疤,本就是義無反顧的男人的象征啊!而且再怎麽說,他總不可能比那個富岡義勇更差勁了!”


    “宇髓先生,這樣指名道姓地在背地裏說人家壞話可一點都不好呢。”


    蝴蝶香奈惠笑著批評了音柱一句,然後才對產屋敷耀哉說道:“主公大人,不死川先生以往的事跡,恐怕沒有比您更清楚的了,我就不再贅述了。至於炎柱所說的性格問題,那並不是不讓他成為柱的理由。與其說他性格暴躁,不如說是他從鬼手中保護人類的決心過於堅定,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讓隊員們追隨著這樣的柱,也許一開始會感到不適,但他們很快就會看清他的為人。”


    她話音落下,身旁的不死川已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岩柱悲鳴嶼行冥若有所思地把頭往這邊偏了偏,隨後合掌說道:“主公大人,我和花柱一樣,願意為不死川實彌做擔保。他的事情我是清楚的,性格暴躁,隻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而已。這既能迷惑一些隊員,也能迷惑鬼。至於指揮隊員的事情,就算他一開始做不好,我也願意替他分擔些人手。”


    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剛要開口,一隻鎹鴉從外邊飛進來。


    “是水柱的鎹鴉。”


    他一眼就認出了來者,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產屋敷伸出一隻手叫鳥兒落下來,從它的腿上取下一個紙卷,慢慢將其展開。


    很快,產屋敷耀哉笑了起來。


    “鎹鴉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繼不死川實彌殺死了下弦之四後,水柱又剛剛解決了下弦之六。”


    “嘁,區區下弦而已,耽誤這麽久,毫無華麗可言。”


    宇髓天元倨傲地抬起頭,“算了,姑且先原諒他這次沒來參加會議吧,畢竟事出有因。”


    “恭喜主公。”


    說這話的自然是悲鳴嶼行冥,“一個月之內,接連滅殺兩隻下弦鬼,可喜可賀啊。”


    至於炎柱和鳴柱,也露出了笑容,“真是不錯的後輩呢。”


    他們誇獎道。


    “水柱沒事真是太好了。”


    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他在信中說,正在將一個受傷的孩子帶往蝶屋療傷,因此耽誤了柱合會議。不過,他也沒有忘記表態。”


    將紙條重新卷起後,產屋敷耀哉看向不死川。


    “如果算上水柱,六名柱中,有四個人同意你成為柱。”


    他高興地宣布道,“那麽從今天開始,不死川實彌,你就是鬼殺隊的風柱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不死川實彌還是感到自己體內的血液突然澎湃地流淌起來。


    看來,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對柱這個稱謂毫不在乎。


    一時之間,不死川僵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麽,直到蝴蝶香奈惠提醒他之後,不死川才彎下腰,算是行了個禮。


    至於升職感言什麽的,他則完全沒有準備。


    “啪!”


    宇髓天元突然起身走過來,一巴掌拍在不死川的背上,“喂喂喂,這麽拘束幹什麽,拿出屬於柱的氣魄來啊!別的不說,在殺鬼這件事上,你可不能輸給那個水柱啊。”


    “好了天元。”


    產屋敷耀哉對他說道,“柱合會議尚未結束,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商議。”


    說到這裏,他的表情也鮮有的嚴肅起來。


    “這次熊本縣新上泉村的事情,想必你們也有所耳聞。”


    產屋敷耀哉頓了頓,“包括周邊數個溫泉村在內,兩年之間,共有四十餘人失蹤。其中根據花柱的調查,以及警察搜集的證據顯示,至少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受害者,都是被這個叫山助的孩子,與他成為鬼的哥哥聯手設計陷害而死。”


    說到此處,他的聲音有些悲傷,“很不幸的是,現在的受害者中,還要算上整整十位勇敢的鬼殺隊員。”


    此言一出,場中頓時寂靜地如同針落可聞。


    身為當事人的不死川實彌,更是雙眼通紅,手臂忍不住顫抖起來。


    “現在,因為當地警察局不知如何解決這個案件,這名叫做山助的孩子,以及他的父母,都已經被帶到了鬼殺隊總部。”


    “所以,這次會議的第二件事,就是要與諸位商議,到底該如何處理這個孩子的問題。”


    接下來整整半個小時,在外邊站崗的隱部眾,隻聽到主公的客廳裏徹底吵成一團。


    其中花柱和炎柱都認為,對是非不分的小孩子應該網開一麵。


    鬼殺隊隻負責殺鬼,無權對人類行進處罰,等他長大明白了事理,自然會追悔莫及。


    而鳴柱和岩柱悲鳴嶼行冥認為,應該對這孩子進行嚴厲教育,並讓他加入鬼殺隊。


    既然他設計謀殺了三十個人,那以後就斬殺三十個鬼來贖罪,完成後才可以離開。


    隻有音柱宇髓天元表示,如過主公同意,他願意等到這個孩子長大一點後,當著全隊的麵將其華麗地斬首示眾。


    然而態度最嚴厲的當然是不死川實彌,極怒之時更是說出了“這樣不合格的父母幹脆一起以死謝罪”的話,一不小心成了眾矢之的。


    因此,傍晚會議還沒結束,他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提前離開了主公的客廳。


    哪怕是蝴蝶香奈惠拚命都沒有用。


    尤其是兩個人的意見反差非常大的情況下,不死川實彌不是很想理會對方。


    雖然他走了幾步之後就有點後悔。


    帶著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不死川實彌直接逮住一個路過的隱部眾,拽著他的領子兇巴巴地問道:“鬼殺隊犧牲的隊員都在哪裏?”


    “那、那邊!”


    隱部眾顫抖著為他指明方向,然後抱住頭大聲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吃我啊!”


    “……”


    居然被當成鬼了嗎?


    不死川原本就無比兇殘的臉瞬間綠了起來,“你記好了!本大爺是可是新任的風柱啊!”


    說完,他揣著一肚子火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直到走近那一眼看不到邊的墓園,他才徹底冷靜下來。


    或者說,當他滿眼都是灰白的墓碑時,整顆心髒都仿佛被寒風凍結了一般,停止了跳動。


    不死川實彌安靜地在墓地中徜徉著,最後在最新的幾座墓碑前邊呆呆站定,一言不發,兩隻眼睛像是失去了光芒一般,盯著上邊的字。


    又過了一個小時後,蝴蝶香奈惠找到這裏時,發現不死川實彌正跪在一個叫做“右平”的隊員墓前,雙眼浮腫,身前已是一片水漬。


    這個右平,正是在熔岩山洞中,和不死川一起堅持到最後的那個隊員。


    “我還以為,成了柱,就能替他們討個公道。”


    感應到蝴蝶香奈惠的腳步聲,不死川實彌頭也不迴地說道。


    “抱歉。”


    蝴蝶香奈惠垂下頭,“我實在無法看著那麽小的孩子被殺死。一想到玉子夫人憔悴的臉,我就不忍心再奪走她另一個孩子。”


    “那麽已經被奪走孩子的母親,你用什麽去安慰她們呢?”


    蝴蝶香奈惠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良久的沉默後,不死川實彌問道:“最後你們是如何決定的呢?是放過那個家夥了嗎?”


    “主公決定,把那孩子留在鬼殺隊。就按照悲鳴嶼先生的想法,直到他殺夠三十個鬼,再放他離開。”


    蝴蝶香奈惠也在墓碑前跪了下來,“那孩子的父母也同意了,而且願意放棄自己的所有財產,作為對死者的補償。”


    “他會老老實實的殺鬼嗎?”


    不死川嘲弄般地說道。


    “等他學會了鬼殺隊的唿吸法,然後轉頭殺更多的人怎麽辦呢?要是他對同行的隊友下手呢?就像這一次,誰能想得到呢?”


    麵對不死川的質問,蝴蝶香奈惠無法迴答。


    “蝴蝶。”


    不死川實彌轉過頭。他是第一次這樣稱唿對方,隻不過神色滿是嚴肅,森冷無比。


    “如果這一天真得發生咯,我就會退出鬼殺隊。到時候,希望你不要阻攔我。”


    蝴蝶香奈惠嘴唇顫抖地點了點頭。


    話說到此,兩人同時從地上站起,一言不發地朝著產屋敷家的宅邸走去。


    等到兩人徹底消失在墓地中後,一個紫衣人突然從樹梢上跳下,拿出一張幽紫色的紙人,朝著肩膀上的隱身猴遞過去。


    “去吧,找到那個敢對弦一郎大人下手的小鬼。”


    “讓這隻無首,給他一個應得的下場。”


    織部正行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看著那幽紫色的光點在樹枝上穿梭,逐漸遠去。


    鬼殺隊的總部若是鬧起鬼來,一定會非常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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