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不知道為什麽,看見蘇銘不讓我過去後,我本能的服從他,好像他說的從來沒錯一樣。


    “真的?你肯放我走?”王寡婦對唐躍的話也將信將疑的,不過她現在身受重傷,加上麵前有唐躍和蘇銘兩個高手在,想逃脫無異於天方夜譚,也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唐躍身上。


    “當然,君子一言,頂九個鼎!”唐躍拍胸脯道。


    我差點沒被他驚得把口水噴出來,在這麽嚴肅的談判時刻,他亂用什麽成語,也得虧愛咬文嚼字的蘇疼昏迷了,不然聽到他自己亂造成語,還不得氣瘋了。


    “魂魄我可以放了,血屍也都歸你們,但人皮我必須帶走,你既然肯看在我師父的麵子上放我一馬,就應該跟我師父有些淵源,人皮對我的含義你應該明白。”王寡婦道,說完她死死的盯著唐躍,生怕唐躍對她有什麽不利的舉動。


    “那好吧,我好人做到底,你先把解毒方法說出來。”唐躍再次點頭,竟然輕而易舉的就答應了她。


    王寡婦渾濁的雙眼盯著唐躍看了好一會,才選擇相信他,喘著粗氣道:“解血屍的毒其實很簡單,隻要把咬傷他的那兩隻血屍一把火燒了,燒剩下的灰加些泰藤草一起敷在他傷口上,毒就解了。”


    說完她竟然從身上拿出一個通身漆黑的小鼻煙壺,打開蓋子,瓶子口頓時出現一團黑色的煙霧,在瓶口形成一個小漩渦。


    隨著旋渦裏的黑氣不斷往外冒,很快整個船艙就黑氣密布,本來溫度就低的船艙裏,一下凝結了一層寒氣,氣溫直接到了零度以下!


    我身上隻穿了一件五分袖的連衣裙,直接被這低溫凍得長滿雞皮疙瘩。


    就在我渾身打顫的時候,一件輕飄飄的外套突然搭在我肩上,那外套輕的就像空氣一樣,在我身上絲毫沒有觸感,但有了那外套以後,我就好像有了一層屏障一翻,將所有寒氣都隔絕在外。


    同時蘇銘在我身後開始瘋狂地吸納陰氣,將鼻煙壺裏釋放出的陰氣直接吸進自己身體裏,這樣一來,我很快就沒那麽冷了。


    這讓我有些感動,因為蘇疼受傷的關係,蘇銘的臉寒的能結冰碴子,再加上我剛才是被唐躍抗進來的,他除了瞪我以外,根本沒給我好臉看,現在他能在我冷的時候第一個衝過來保護我,這著實令我意外。


    我以為他生我氣,就不搭理我了呢。


    隨著鼻煙壺裏的陰氣釋放,小小的船艙裏一下子多了好多人影,十三個被殺少女的魂魄都出現在這裏,把本就狹小的船艙擠得滿滿當當。


    我幾乎是一瞬間就看到了表妹的魂魄,立即朝表妹靠過去,抱住她就想哭。


    但我的胳膊卻生生從表妹身體裏穿了過去,她雖然就站在我麵前,卻隻是空氣裏的一道虛影,碰不到,摸不著。


    我頓時更悲傷了,扭頭問蘇銘這是怎麽迴事,在山洞裏的時候我明明可以觸摸到表妹的魂魄的,現在是怎麽迴事。


    蘇銘解釋說在山洞的時候表妹的魂魄因為被王寡婦控製,能從王寡婦處得到陰氣補償,所以魂體比較凝實,但現在連王寡婦自己都自身難保了,自然沒有陰氣可支配她們,所以她們就恢複到了新鬼的狀態。


    新生鬼的狀態是很不穩定的,一旦離開身體後,隨時都能消亡於天地間,隻有個別情況下才能穩住魂魄,真正的變成鬼。


    也就是說,表妹她們現在隻能算是‘臨時鬼’而已,即便她們在豆蔻年華慘死,還被人扒皮抽血,煉成血屍,本該有強大怨氣支撐她們化身成‘正式鬼’,但因為她們死前都被王寡婦中了活儡,變得癡癡傻傻的,人沒了意識,還怎麽產生怨念?


    由此可看出王寡婦的歹毒,她在給人中活儡的時候就已經想到要把這些少女剝皮煉魂了,甚至表妹她們根本就是被王寡婦選中的,往表妹身上下活儡隻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罷了。


    而且唐躍說她的重生陣功效隻有一年,說明她每年都要殺這麽多妙齡少女來一次,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年,那死在她手下的少女一共有多少?


    我簡直不敢再想,她整個殺人計劃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每個精神病院裏丟的精神病人,都不會太重視,如果不是她今年把目標地選成江門,如果不是她的殺人計劃裏恰好有一個是我表妹,以她這種手法殺人,除了陰陽界的陰陽師和鬼以外,單憑警察很難抓住她!


    等王寡婦把所有陰魂都放出來後,蘇銘讓唐躍看著王寡婦和蘇疼,自己則帶著我出了船艙,來到那兩個被擰斷頭的血屍麵前。


    那些少女的魂魄大多癡癡傻傻的,隻有表妹臨死前解了活儡,恢複了神誌,所以在我們出來後,表妹也跟了出來。


    她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兩具血屍表情十分悲傷,張著嘴好像在哭,但她沒有眼淚,也發不出任何聲音,我跟她之間連說話都不行了。


    她哭了一會,悲傷地看著我,嘴巴張張合合的,無聲的哭訴著什麽,我卻一句話都聽不見,看著表妹這樣,我的淚抑製不住的往下掉。


    最後還是蘇銘看不下去了,張口道:“她說她被人煉了魂,不久就要消散了,她很高興有你這個姐妹,隻是她還有一件事放不下,就是她的爸媽,她們隻有她一個孩子,現在她沒了,她怕她爸媽崩潰,所以請你以後多去她爸媽那裏看看,等他們老了以後,多替她照顧一下。”


    “恩。”我狠狠點頭,舅舅舅媽從小就把我當親閨女一樣疼愛,現在她沒了,舅舅舅媽我自然會多加照看,但我再怎麽樣也終究不是表妹,舅舅舅媽年級也不小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把表妹去世的噩耗告訴他們。


    而且他們如果知道表妹死後還被人扒了皮,又會是什麽反應?


    “蘇銘。”我擦擦眼淚,叫了蘇銘一聲:“有沒有可能,讓表妹和舅舅舅媽再見一麵?”


    “……”


    蘇銘沉吟了一下沒說話。


    我見有戲,頓時撲進蘇銘懷裏,仰著頭看著他,臉上還帶著淚花:“求你了,就讓他們見一麵,這是咱們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如果不讓他們見麵的話,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把表妹死了的噩耗告訴他們……”


    “唉。”蘇銘竟然歎了口氣,也反手抱住我,另一隻手落在我頭上撫摸我的頭發,柔聲道:“咬人的這兩具血屍裏,其中一個就是表妹的身體,所以一會燒掉屍體後,她的魂魄也會跟著消散……所以她才會跟出來,跟你交代後事,瑤瑤,世間萬物,皆有緣分,緣起緣滅,你都要接納它們。”


    說完蘇銘緊緊地抱著我,還低頭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積蓄已久的情緒再也憋不住了,在他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一直過了很久,我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蘇疼現在還生死不明,要就蘇疼,就必須把表妹的屍首燒掉,這讓我很難過,既想趕緊救蘇疼,又舍不得表妹。


    倒是表妹,一直再跟蘇銘說什麽,看樣子是在催促蘇銘把她的屍體燒掉。


    也是,再怎麽樣,表妹已死,而蘇疼還活著,我哭累了之後,終於狠下心,對表妹道:“對不起。”


    說完我轉過身去,不忍再看,讓蘇銘把那兩具血屍燒掉。


    蘇銘應了一聲,有對表妹說了幾句話,隨後走到屍體身邊,一把黑色的陰火將屍體包圍起來,沒多久,血淋淋的屍體就被燒成灰白色的粉末了。


    而隨著屍首燒完,表妹也已經徹底不見了。


    我心裏有說不出的失落,但想到能救蘇疼了,我還是重新振作起來,跟蘇銘一起把骨灰收集起來。


    就在這時,身後的漁船突然劇烈的晃動起來,船艙裏也傳出童童的慘叫。


    蘇銘瞬間麵色一緊,直接從我身邊消失。


    我也嚇了一跳,快速往船艙跑。


    隻見童童原本黑乎乎的小臉變得慘白慘白的,胸前出現了一個大洞,而唐躍小腿上也有三道鋒利的傷口,傷口旁邊彌漫著一層黑氣,臉也黑的能滴出水來。


    “人呢!”蘇銘瞥了他們兩眼,眉頭瞬間擰死,道。


    “一個沒看住,丟了。”唐躍道,他即便已經受傷,但語氣還是輕飄飄的,好像無所謂的樣子。


    “姐姐,是那個女厲鬼,她出現把王寡婦救走了。”童童躺在地上,因為痛苦,小臉已經皺成了小包子。


    我顧不得誰救走王寡婦了,直接跑過去把童童抱起來,問蘇銘童童傷的重不重,他有沒有辦法治療童童。


    童童對蘇銘很是畏懼,見我想讓蘇銘救他,頓時在我懷裏掙紮起來,說他沒事,先救他老大才是正經的。


    “他傷的很重,但是還不會魂飛魄散,頂多有些疼,沒事。”蘇銘瞥了童童一眼,聲音僵硬道。


    他沒有救童童,而是逼近到唐躍身邊,眯著眼道:“你跟王寡婦的師父龍婆炎到底是什麽關係?”


    “沒關係。”


    “沒關係你會看在龍婆炎的麵子上放她一馬?”


    “我就隨口說說的你也信?我沒想放她啊!”唐躍急了,沒好氣道。


    他腿上的傷口因為有陰氣侵襲,一直在顫抖著,表情也很猙獰,看上去比童童的傷口還要痛苦。


    “那她為什麽不見了,你跟龍婆炎到底是什麽關係?”蘇銘對唐躍剛才的迴答不為所動,麵色又冷了幾分,甚至手指已經伸到唐躍腿上的傷口前,如果唐躍不能給出他滿意的答案的話,我相信蘇銘肯定會狠戳他的傷口。


    落井下石這種事,在蘇銘的腹黑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唐躍顯然也看出蘇銘沒在開玩笑了,臉都嚇綠了,無奈道:“行吧,你硬你牛逼,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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