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元和謝蘊的這次會麵自然是極絕密的,甚至都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人見麵之後到底說了些什麽。轉眼已快要到林菀設定的皇帝歸西的那日了。林菀曉得,今兒入朝之後,幾位皇子,連同左右相,以及其他股肱之臣都會直接被皇帝扣留在了宮中,然後晚上皇帝就會駕


    崩。


    今夜宮中必然會暗潮洶湧,不得安寧。林菀心中擔心不已。


    不過李惟元已安排好了一切,心中自然不慌。不過他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林菀。


    總是怕淳於祈會忽然發難。所以加強了李府裏外的人手不說,還千叮嚀萬囑咐林菀不要出府門一步。


    林菀應下了,不過她心中還是擔心的。雖然她那個時候寫了那一日會是個驚心動魄的日子,但到底如何的驚心動魄這個事,她這個戀愛腦是寫不出什麽政鬥的部分來的,不過是側麵通過旁人的對話寫了幾句而


    已,所以明日宮裏到底會發生些什麽事她心中實在是沒底。而且明日李惟元還想……


    看著她麵上這樣憂心忡忡的樣子,李惟元就抬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臉頰,笑道:“怎麽,不相信哥哥?”


    這個時候她自然是不能拖他後腿的,所以縱然心中依然還是擔心,但她還是笑道:“沒有,我很相信哥哥。”


    但心中實在還是擔心啊。要知道她當初給謝蘊和淳於祈開了多少金手指……


    李惟元就笑著伸手輕摸了摸她的頭,目光定定的看著她,柔聲的說道:“在家乖乖的等哥哥迴來。”


    林菀乖巧的點了點頭,看著他轉身,走出了門。


    天色尚未大亮,屋外一庭淺藍色的晨光。


    林菀手扶著門框,看著李惟元穿了一身緋色的官服,腰間玉帶,挺拔修長若竹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晨光中,不曉得為什麽,她忽然就覺得眼眶有些發熱起來。


    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迴來啊,她心中默念著,你答應過我往後會時時刻刻陪著我的,說過的話可一定要算數才行。


    皇帝重病,已連續多日未上朝。李惟元到了衙署沒多久,果如林菀說的那樣,就有內侍帶著幾位禁軍來請他入宮,說是皇上有要事相商。


    等他到了皇帝寢宮沒一會兒,立時就有其他內侍領著三位皇子,淳於祈以及另外幾個股肱大臣到了。同時外麵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重重禁軍把守住了宮殿內外。


    大家看著床榻上躺著的枯瘦如柴,麵色蠟黃的皇帝,心中都有些不安。皇帝多日未上朝,而宮裏的消息都封鎖的極嚴密,他們都是絲毫不曉得皇帝竟然已經病重到了這個程度的。而且看這個樣子,隻怕皇帝已經撐不了多長時候了。那麽現下


    皇帝叫了他們和幾位皇子過來,很顯然就是要傳位的意思了。


    淳於祈心中也是驚訝的。皇帝這樣猝不及防的將幾位皇子和他們這些人都叫了進來,而且禁軍重重把守,很顯然就是要暫且軟、禁幾位皇子和他們這些大臣的意思,好讓他傳位的時候不至於出現


    任何動亂和變故。畢竟將他們暫時軟、禁在了這寢宮中,就相當於暫時限製了他們的自由,阻隔斷了他們與外麵一切的聯係。所以就算各位皇子一開始如何處心積慮的謀劃了多長時間,可


    這當會他們人都在這裏,不得他們的指令,外麵的人誰曉得到底該如何做?而且若外麵有任何異動,他們都被限製在了這裏,手起刀落也不過頃刻的事。


    皇帝的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夠狠。


    淳於祈心中暗驚。接著他看了李惟元一眼。李惟元一直垂眸跪在那裏,麵上平靜的很,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麽。但淳於祈知道,他必然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事,甚至他都知道今天皇帝到底會讓哪位皇子繼位的


    事。而且他肯定一早就做了很多的安排。


    林菀知道後麵的這些事,又怎麽不會告訴李惟元?隻怕若李惟元接下來要做什麽事,這裏是無人可阻擋的吧?


    淳於祈閉上了雙眼,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病榻上的皇帝這時已經在開始說話了。


    他確實是病的極重,說一句話就要喘一下。但即便這樣,說的話也是對著眾人恩威並重,教人不敢小覷。


    這一番話說完,他就自枕頭邊摸了一卷明黃色的綢帛出來,示意站在他床邊伺候的,他最信任的內侍接過,宣讀他的旨意。


    這就是決定下一任的皇帝到底是誰的旨意了,屋內的眾人皆屏息靜聽。


    最後竟然是大皇子。


    先是一陣靜寂,隨後大皇子立時開口大聲謝恩。而原本支持大皇子的幾個大臣則也都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淳於祈與謝蘊相互對望一眼,皆是心中一沉。而這時就見李惟元忽然起身,徑直走過去將那內侍手中的聖旨拿了過來,目光粗略一掃,隨後合上聖旨,沉著臉就叫過了屋中站著的兩名禁軍,喝令他們將這內侍拿下,


    同時又怒道:“聖旨上明明寫的是讓三皇子謝蘊即位,你一個閹人,如何膽敢矯詔,說是讓大皇子即位?”


    那內侍待要開口說話,但已經被李惟元給沉聲的吩咐那兩名禁軍:“堵上他的嘴,拖出去,杖斃。”這兩名禁軍顯然是李惟元的人,對他言聽計從。當下這兩個人應了一聲,直接拿了早就備好的布條出來,牢牢的堵住了內侍的嘴,然後不顧他的掙紮,反剪著他的雙手將


    他扭了出去。


    這一下子變故突生,淳於祈長眉微擰,想著李惟元這些年不都是支持大皇子的麽?可現在怎麽會臨陣叛變?他這到底是在做什麽?還是林菀對他說了什麽?


    謝蘊心中這時則是想著,莫非這就是前幾日李惟元說的會竭力幫他登上皇位的承諾麽?


    大皇子這時猛然的起身站起,伸手指著李惟元,怒道:“你在亂說什麽?父皇的旨意明明是傳位於我,又怎麽可能會是三弟?分明你才是矯詔的那個人。”


    又大聲的叫著:“來人,給我將這個亂臣逆子拖下去。”


    但屋子裏外把守的禁軍沒有一個人動,很顯然這些人都是被李惟元給控製住了。


    大皇子心中一沉,又喝命李惟元將手中的聖旨交出來:“我們一看便知父皇到底是傳位給我還是給三弟。”


    支持大皇子的那幾個大臣這時都紛紛的站了起來,也這樣大聲的要求著。


    不過他們心中也都納悶,原本李惟元不是支持大皇子的麽,可怎麽現在竟然臨陣倒戈?莫非他一直都是三皇子的人不成?若這樣說,那三皇子可真是夠厲害的。李惟元站在那裏沒有動,隻是目光森寒的看了一眼大皇子和那幾個大臣,然後開口叫了幾名禁軍過來,吩咐他們將那幾個大臣都拖出去。再目光慢慢的看了一眼屋內的眾


    人。


    眾人接觸到他這如冰似雪的目光,皆是覺得心中猛然一突,竟然不敢和他對視。


    而這時李惟元又慢慢的開了口:“我說皇上的旨意是傳位給三皇子就是傳位給三皇子,還有誰質疑?站出來。”


    現在的局勢,分明就是屋裏的眾人皆為魚肉,而李惟元就是唯一的那把刀。誰膽敢站出來,下一刀砍的必然就是那個人。


    沒有人敢動。


    但縱然明知道大勢已去,大皇子心中還是不甘的。


    他兩步撲到了皇帝的床榻前,哭道:“父皇,這個李惟元這樣的膽大包天,竟然敢當著您的麵矯詔。您親口說說您是要傳位給我的啊。”


    他心中還有一絲希望,總想著若皇帝親口說了傳位給他這樣的話,那李惟元身為臣子的肯定是要聽的。但皇帝早就是強弩之末了,剛剛又見李惟元竟然敢這樣公然無視他的旨意,他隻氣的一口氣梗在喉間,額頭的青筋也都爆了出來。勉強抬起手,顫著手指指著李惟元,你


    了兩下,最後白眼一翻,那隻手就重重的落了下去。李惟元原還隻是站在一旁神情淡淡的看著老皇帝。他這會自然是不懼老皇帝的。哪怕就是老皇帝親口說了是傳位給大皇子又如何?這裏外都是他的人,老皇帝也沒有任何


    法子,隻能聽他的。


    不過現在見老皇帝手重重的落了下去,他就兩步上前,伸了兩根手指在老皇帝的鼻端下探了探,然後迴過身,沉聲的對屋內的其他人說道:“皇上駕崩了。”


    隨後他又麵向謝蘊,一撩袍角,跪了下去,雙手高舉手中的聖旨,高聲的說道:“先皇遺命,傳位於三皇子。微臣叩拜吾皇。”淳於祈原就是支持謝蘊的,雖然他暫且還沒有想明白李惟元今夜為何會一反常態擁護謝蘊即位,但他還是立時也一撩袍角跪了下去,高聲的說道:“微臣叩拜吾皇。吾皇萬


    歲。”


    這就算是承認謝蘊是新帝的意思了。而且明擺著這一切都被李惟元給控製住了,誰若不遵從,那些個被拖出去杖斃的內侍和幾個大臣就是榜樣。


    於是甭管心裏到底是些什麽心思,屋內剩下的幾個大臣和皇子都跪了下來對謝蘊大禮拜見。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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