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婉看著淳於祈。原諒她自私,其實她這段時間也曾經有想過,若她投靠向淳於祈這邊,以淳於祈的能力是必然能護得住她,不會讓她再發生被李惟元軟、禁這樣的事。可一來她不能欺騙自己,她終歸是喜歡李惟元,對淳於祈沒有感情的,做不來這樣既利用了淳於祈,而且還讓李惟元傷心的事來,而這二來,她也算是看明白了,淳於祈雖然麵上看著溫和


    閑雅,但內裏的占有欲和掌控欲隻怕也是很強的。即便是她投靠了淳於祈,那也不過是相當於從一個牢籠到另外一個牢籠的區別罷了。李令婉看著淳於祈,麵色平靜:“淳於公子,首先多謝你上次在西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心裏一直記著你這個恩情。再有,也要多謝你對我的情意,這些我都是看在眼裏的


    。但是,抱歉,你的這份情意我真的接受不來,隻怕也無福消受。所以往後,我們之間的婚約就這樣的算了吧。將來你肯定會遇到更好,也更值得你中意的姑娘的。”


    淳於祈的目光一寸寸的暗了下來,心中的憤怒卻是一寸寸的漲了上去。其實她對他沒有感情,不想嫁他這樣的話她在他麵前說了不止一次,可那個時候他都是不在意的,隻想著他這樣的愛她,憐她,等她嫁給他了,時日長了,她必然會心中


    慢慢的有他的。但現在,她當著李惟元的麵就說了這樣的話出來。而且,偏偏剛剛還教他看到了李惟元對她的親密……淳於祈閉了閉眼,想要努力的壓下心裏的那股子酸意和憤怒。可他實在是太在意李令婉了,任憑他以往自製力再如何的強,現在這股子縈繞在他心頭的酸意和憤怒他都是


    壓不下去的。所以再睜開眼的時候,他雙目依然還是泛著紅。“我不同意取消你我之間的婚約。”但他的聲音還算平靜,但輕攏在袖中的雙手卻是緊緊的攥成了拳頭。而且剛剛雖然長青及時的架住了木香的短劍,但他右手的手背還是


    被劍氣給劃開了一道口子,有鮮血冒了出來。不過是他一直在掩著罷了。不掩著能如何?李令婉會像剛剛那樣奮不顧身的撲向李惟元一樣也撲過來給他包紮傷口嗎?他不想在李惟元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傷心和失落。那樣就感覺他已經在這場對峙


    中輸了一樣。


    所以他左手的大拇指一麵慢慢的撫著右手手背上的那處傷口,一麵就語氣平穩的說著:“我永遠都不會同意取消你我之間婚約的這件事,所以你終究會是我的妻子。”


    李惟元冷嗤:“你這可真是一廂情願了。稍後我即會寫一封退親文書遣人送到你手中,這門親事,我們退定了。”現在整個李府實際的掌權人是李惟元,而又有長兄如父這樣的說法,所以李令婉的親事李惟元自然也是能做得主的。而且即便沒有今兒的這一出,原本他就打算這幾日要


    寫退親文書遣人送到永歡侯府了。


    李惟元說完這句話,就要拉著李令婉離開:“婉婉,跟哥哥迴去。”


    但李令婉也沒有動。


    “我不想迴去,”她的聲音雖輕,卻堅決,“我不想做一隻籠中鳥,我要離開這裏。”


    李惟元原本已是轉過身要走的,這時聽到李令婉說的話,他隻覺心中一震。隨即他慢慢的迴過頭來,眸光微暗:“婉婉,你在說什麽?”李惟元發怒的樣子李令婉是領教過幾次的,所以被他這樣看著,她心中下意識的就有些怕。但她還是竭力的壓下了自己的懼意,目光與他的目光對視著:“我說我不要迴去


    。我想離開這裏,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


    “你想去哪裏?”李惟元握著她手腕的手驟然收緊,眸光越發的暗了下去,“你是要離開我?”李令婉點頭:“其實你也看出來了,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我一點都不開心。你這樣的,這樣的一直關著我,我痛苦,你也痛苦,大家彼此都沒意思。你索性不如放開手,相


    忘於江湖不好嗎?若改日我們有緣再見,也許還是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的。”


    她這就是要分手的意思了。不過她是個比較軟的性子,所以這樣分手的話說的依然還是軟綿綿的,很委婉。


    但即便這樣,這幾句話聽在李惟元的耳中,還是不啻於一把尖刀子狠狠的捅在了他的心中,五髒六腑全都是血淋淋的。似乎連唿吸裏都能感受到有腥甜的血氣一樣。


    “有我在,你就哪裏都不能去。”他麵沉如水,說出來的話表麵聽著強硬冰冷,但若仔細聽了,內裏其實是有一次顫音的。他在害怕,“婉婉,不要離開哥哥。”


    這害怕裏又帶了幾分祈求,李令婉聽了,心中隻覺得被一把粗糲的沙子狠狠的磨過一般,又酸又痛。可即便這樣,她還是不想待在李惟元身邊。“我已經受夠了。”她用力的掙脫著李惟元攥著她手腕的手,說出來的話帶了兩分哭音,“我是個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一隻鳥兒。鳥兒也不喜歡被人關起來,還向往寬闊的


    藍天呢。可是你有沒有尊重過我?我同你說過很多次我不喜歡被你關著,不喜歡你限製我。的。自。由,你聽不明白嗎?憑什麽你想要關著我我就隻能乖乖的受著?”


    說到後來,她的情緒也激動了起來,骨子裏的那股子叛逆也被激發了出來。她迴身,看著淳於祈,眼中含著淚,說道:“還有你。我也同你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想嫁給你,可你為什麽就是不聽聽我的意見,擅自做主的就去我家提親?又擅自做主的就定下了這門親事?從始至終你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還是說我的感受你壓根就無所謂?還是你覺得你自己足夠好,就算我現在對你沒感覺,可隻要嫁給你了,跟你在


    一起久了,我就會對你有感覺了?”


    淳於祈看著她,雙頰緊繃著,想要開口說話,但他不過才張開口,就被李令婉給出聲打斷了:“夠了,我也不想聽你說什麽了。”


    又迴頭看著李惟元:“我也不想聽你說什麽了。我要走了,離開這裏,你們兩個我誰都不想見。至好這輩子都不見。”


    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但可惜她壓根就走不了。李惟元的手跟鐵箍似的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腕:“不許走。”


    雖然他麵上的神情是兇狠的,聲音是冷硬的,但慌亂的目光出賣了他。他已經是色厲內荏了:“你不能走。婉婉,不要走。”


    隨後他的聲音越發的低了下去:“婉婉,哥哥求你,不要走。”


    李令婉的眼中迅速的湧上了一層水霧,說出來的話都是抖的:“我受夠了。我是真的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也不想再迴到那個牢籠裏去了。求求你,讓我走吧。”


    就算她現在心軟了,可她也不相信李惟元會改變什麽,她迴去了,想必依然還會被他關著吧?至多鳥籠子再大一點就是了。


    但李惟元如何會放手讓她走?他不顧她的掙紮,彎腰打橫抱起了她就往迴走。


    他現在就要帶她迴去。迴去之後他會好好的跟她賠罪。她不喜歡的地方,他都可以慢慢改,隻要她不離開他的身邊。


    還有什麽比她要離開他更叫他痛心的呢?


    但他抱著李令婉還沒走兩步,就聽到淳於祈的冷喝聲:“放開她。”李惟元現在滿心滿眼的都隻有李令婉,哪裏還會去管淳於祈?所以即便是聽到淳於祈的這聲喝叫聲,他也隻當沒有聽到,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依然抱著李令婉往前麵的


    馬車那裏走。


    李令婉在他的懷裏掙脫不掉,情急之中,心中也氣急,攀著他的肩,張口就狠狠的往他的脖頸上咬了下去。


    這一咬可比剛剛咬淳於祈要用力多了。但即便是脖頸那裏都被李令婉給咬出血來了,李惟元也不過是悶哼一聲,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隻是繼續的往前走。


    與讓她離開他的痛相比,這點痛又算什麽?


    淳於祈這時卻是暴怒。他揮手,示意身後的一幹影衛上前。


    他要從李惟元的手中搶了李令婉過來,也要李惟元今日橫屍於此地。


    即便他才剛剛被李令婉那樣大聲的斥責過,彼時他心中也是有愧疚的,可現在看著李惟元要帶著李令婉離開,那股子愧疚就被憤怒和酸意給完完全全的壓了下去。隻要李令婉在他的身邊,他會好好的寵她,愛她,真心的憐惜她,他不信這樣李令婉會不對他動心。而若李令婉被李惟元帶走了,那這輩子李令婉可就真的再沒有對他動


    心的時候了。兩相對比,他自然是要搶了李令婉過來。


    那一幹影衛手中各執兵器,迅速的就衝上前了前來。這邊木香也領著眾人,手中執了兵器迎上前來,雙方很快的就交戰在了一起。


    李惟元這時已抱著李令婉來到了馬車旁邊,將她塞上了馬車,又吩咐小扇:“好好的看著姑娘。”


    但李令婉卻不肯上馬車,手緊緊的拽著馬車簾子,就是不肯進車廂裏麵去。


    李惟元按著她,將她塞了進去,又摸了摸她的臉頰:“外麵危險。乖,你先進去,其他的事等我們迴去之後再說。”


    兵器交接之聲不斷,李令婉從來沒有直麵過這樣的場景。


    眼前的這些鮮血和殺戮都是真的,不是隔著一層液晶屏幕看到的,其中的驚心動魄是可想而知的了。李令婉這時就隻覺得手腳冰涼一片,拽著馬車簾子的手都在發著抖。


    而這時淳於祈正在冷聲的吩咐著身邊的長青:“拿弓箭來。”


    淳於祈是擅弓箭的。且其箭術之高,空中一隻小鳥飛過,他都能精準的射中鳥兒的眼珠子。


    長青應了一聲是,疾步跑到一邊的馬兒旁邊,取了一張弓和一壺箭過來。


    這把弓淳於祈慣常用的,足有二十斤重,等閑人是拉不開弦的,但淳於祈相貌雖然看著斯文,接了這把弓在手,卻是毫不費力的就能拉開。


    “箭。”


    淳於祈薄唇輕吐,長青聽了,忙雙手捧了一支箭遞了過來。


    但淳於祈目光瞥了一眼,隨後就道:“換一支。”


    長青麵色微變,但他還是應了聲是,然後伸手在箭壺中又娶了一支箭出來,平托在掌心中恭敬的遞了過來。永歡侯府影衛日常所用的箭有兩種。一種就隻是尋常的箭,而另一種卻是箭尖呈三棱狀,倒刺一般。但凡射中了人,上麵三個打磨的鋒利的刀片立時就會割開血肉,血流


    滿地,基本是必死的。更何況箭頭上還塗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一般永歡侯府的影衛出任務的時候,一個影衛的箭壺裏麵也就隻有三枝這樣的三棱箭,是對那種必要致對方於死地的時候才會用的。但是現在,世子他……


    長青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而淳於祈這時已經將三棱箭架在了弓弦上,又慢慢的將弓弦拉開成了滿月狀,閉了一隻眼校了校方向,將箭頭對準了李惟元的心髒。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今日他勢必要李惟元血濺當場。他微眯了眯眼,再次確認箭頭對準了李惟元的心髒,然後他拉著弓弦的手猛的鬆開,隻聽得咻的一聲,三棱箭破開風,肅肅向前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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