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玨從坐上起身,走到他麵前,微微一笑:“沒什麽大事,隻是我和清顏成親以來,一直沒有宴請過幾位,想起來,除了上次在慕國公府那一次,咱們都沒一起吃過飯。”


    慕璟瀾也想起這事,點頭,道:“此事也是我們疏忽,屆時世子說個時間,我們三兄弟定然上門叨擾。”


    容玨順勢道:“大哥客氣了。”


    他這聲大哥,讓慕家三兄弟都本能看向他,總感覺這大哥喊得人心裏發毛,慕璟瀾道:“若是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容玨點頭,見三人轉身走了,將要踏出殿外時,又開口道:“忘了一事,清顏曾說,慕璟淵如今怕是已活不過二十五。”


    慕璟瀾領先要踏出殿門的身形頓住,扭頭,道:“世子何意?”


    容玨負手道:“無意,隻是酒醉有些忘事,剛才想起來,清顏讓我今日來勸你不要和慕國公府鬧得太僵,但我想你也聽不進去,也沒必要動之以情,你我都清楚,站在咱們這個位置上的人,那些都是虛的。”


    慕璟瀾眼睫一晃,淡道:“所以?”


    容玨抬步走過去,也走到了殿門上:“你若在意慕璟淵,他對你是否真心,你當知道,這份真心在你心裏值不值得你放下你的驕傲,去和他言歸於好,若你不在意,權且當我方才沒說,畢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壽命還有幾時,又幹你何事。言盡於此,大哥好好考慮。”


    他說完,徑直往殿外長階下走了。


    那身影在宮燈下影影綽綽,清雋修長,慕璟瀾立在原地,看他道:“若是小妹知道你是這麽勸我的,相信世子最近過得會很精彩。”


    容玨腳步一頓,扭頭,道:“我一直覺得大哥不是話多之人。”


    慕璟瀾道:“我原本也認為妹夫不是多事之人。”


    容玨挑眉,片刻,一笑:“不是大哥嫌我多事,是大哥心亂了。”


    不再看慕璟瀾倏然變僵的臉,容玨下了石階,朝著長長甬道盡頭的宮門走去,夜半月深,風吹淒寒,自然是迴府溫香軟玉在懷,才是妙事。


    隻是,剛到宮門口,就遇上一個阻路人。


    寒槊掀開車簾,保持請容玨進車的動作,周圍大臣的馬車已經散盡,一盞盞宮燈照亮下,是一片寬闊無人的青磚地,除了馬兒時不時低低嘶鳴聲,再無其他。


    靜的讓人快沒了耐心,容玨神色冷淡,道:“何事。”


    平南候看著宮燈下,麵前男子極為俊美的側顏,剛才一眾除了三甲,便是容玨最出風頭,他知道容玨這些年在哪裏都最出風頭。


    那模樣,讓他格外厭惡。


    他沉聲道:“恆兒已經十九了,他掛著庶子的名頭,又被你這個極負盛名的兄長壓著,如今親事還沒個著落。”


    容玨道:“他要求高怪誰?”


    平南候皺眉道:“若非你占了世子之位,他如何高不得?”


    容玨道:“榮國公府門第這些年高,京中可有哪位大家閨秀願意嫁他?”


    平南候不屑:“榮安豈能和恆兒相比!”


    容玨不以為然,道:“那你想如何?”


    平南候思忖片刻,道:“過幾日便是圍獵,恆兒若有看中的,你需得幫他。”


    容玨道:“我可沒做媒婆的興趣。”


    平南候怒了:“容玨,這麽多年,是誰給你一口飯吃!”


    踏上矮凳的動作一頓,容玨轉頭看他,淡道:“你大可以不養,但平南候,你敢抗旨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這些年便是靠此滿門顯貴的,怎麽現在是要卸磨殺驢了,侯爺也不怕自己這樣吃相太難看,惡心到人?”


    “你!”平南候握拳,怒瞪他:“容玨,你別太囂張了!”


    容玨神色淡漠坐上了馬車,邵尋寒槊也隨護在側,眼看馬車軲轆便要轉動,平南候一把撐住了馬車,掀開車簾,譏諷道:“我就算是一條狗,也是聖上愛重的狗,而容玨你,從聖上把懷著身孕的秦悅嬿許配給我的那一刻,你就注定見不得光,永遠隻是個用來操控靜王的棋子,一旦靜王倒台,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容玨靠著軟塌,微閉眸,道:“哦,是嗎?侯爺就看咱們的下場誰比較好吧,寒槊,趕路吧,迴晚了世子妃明日要問話了。”


    “是。”外麵傳來應聲,隨即不顧平南候的阻攔,馬車朝前徑自踏上迴府的夜路,留下平南候一個人憤怒欲殺人的臉。


    魏巍宮牆下的秘書省內,銅鎖打開,二十多年無人敢輕易進入的秘閣,此刻宮燈明亮,裏麵坐著一個身著龍袍,威嚴俊美的成熟男人。


    “聖上這些天累壞了,今夜已過子時,早些迴宮安歇吧。”李公公在旁,臉上滿是擔憂,忍不住勸道。


    聖上手搭在桌上,揉揉眉心:“迴去也是去處理折子,漕幫這段時間是動得厲害了,哪有什麽時間休息。”


    李公公寬慰道:“聖上不必如此憂心,不是還有溫家那位壓著呢嗎。”


    聖上閉眸:“他是壓著,但到底不是朕的人,靠個謝芷牽住他,要是出點意外,不會是朕想看見的。”


    李公公一時悵然,聖上緩緩睜開眼睛,望著滿屋的書籍,道:“這裏曾經是他最喜歡待的地方,朕知道他不喜歡皇宮,他與老師是一樣的人,他們都讓人忍不住去親近,我曾一直把他們當做至親,但都被我和姑姑犧牲了,要是他在,朕便將漕幫給他打理,那該多好。”


    李公公心驚,當初幾位先皇可都是忌憚祁家,才不讓祁家再碰漕幫的。


    聖上心中,祁雲世子的地位竟然這般重,李公公隻覺窺探了什麽秘密一般,背後有些發毛,又聽聖上道:“聽說慕清顏懷孕了?”


    李公公一個激靈迴神,想起暗衛傳來的消息,斟酌道:“是,像是,有幾個月了。”


    聖上沉睫,默了片刻,道:“這可是皇室第一個孫子。”


    李公公不敢答話,又聽聖上似歎似憾:“太後,皇後一直在為皇室祈福,怎麽就先是容玨那裏先懷上了。”


    李公公膽子大了一分,試探道:“要不要……”


    聖上看他一眼,從座上起身,揮袖道:“夜深了,迴吧。”


    “是。”李公公抹了把頭上冷汗。


    垂拱殿內,軟塌邊設一小幾案,上鋪棋子,聖上和容玨正在對弈。


    聖上一邊思忖局麵,一邊道:“這次政事堂那邊缺人手,下麵的意思是想從翰林院調個人過去,你怎麽看?”


    容玨隨意道:“我來指,聖上不怕我把我的人放進去?”


    聖上似笑了一下,看他:“那個陸南是你的人吧,在翰林院做修撰這麽久,左右逢源倒是厲害,翰林院有幾個學士也推薦了他,怎麽你的意思,也是讓他進政事堂?”


    容玨盯著棋麵,答道:“翰林院我沒幾個人,聖上知道了也沒意思。”


    “朕就知道你說不出實話來,”聖上歎道:“罷了,朕給你次機會,政事堂你薦誰進,朕會考慮。”


    容玨捏著白子不落,抬眸:“比起誰進,我更關心聖上何時入政事堂的人選,都考慮上我了?”


    聖上道:“昨日我見了靜王,他頗讓朕意外。”見容玨神色淡淡,似毫無興趣,他扯唇,道:“你不想聽聽他說了什麽?”


    容玨抬手落子,道:“與我無關。”


    聖上搖頭,道:“好個與你無關,朕一直以為他認為你是他的親生兒子,這些年也一直拿你當他的親兒子疼,這次在江州你把他的嫡子都廢了,他也由著你胡來,那樣子像極了疼愛自己心愛的女人,給自己留下的唯一的孩子的模樣,朕都被他騙了。”


    容玨依舊無動於衷,聖上看得有趣,道:“朕明白,你恨靜王,也恨朕,當然,朕也討厭你,當年朕生你也是為了牽製靜王,你活著就這麽個用處,用完我便送你去陪你母親,誰知你竟然自己一路爬到了如今的位置,當初我是拿平南候壓你的,你倒是現在把平南候壓得死死的,不愧是朕的兒子,不可否認,你是朕這十五個兒子裏,就你最出眾,但你偏生跟朕對著幹,又見不得光。”


    說到這個,連他自己都有些自嘲。


    當初設好的棋麵,現在就是明麵上還把控在他手裏,裏麵已經不受控製得亂七八糟。


    他把棋子扔迴甕裏,道:“不提這個了,說吧,你薦誰,朕會好好考慮的,入政事堂可是難得的機會,朕不確定下一次還會不會給你。”


    容玨道:“慕璟瀾。”


    聖上神色怪了一下:“你那大舅子?”


    想起昨夜那個芝蘭玉樹的男子,倒是點了點頭,道:“慕國公府雖然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出來的小輩倒個個出眾。”


    他端起旁邊的熱茶,喝了口,又道:“你那世子妃懷孕了?”


    容玨收棋的動作一頓,聖上看在眼裏,有了些發現什麽的興味,道:“別急,就問問,”又道:“幾個月了。”


    容玨神色如常,把收好的棋甕規整擺在幾案上,道:“四個月。”


    “這麽大了,”聖上有些訝然,他記得這小兩口成親才三個月,平日看不出來,這小子這麽心急,還沒成親就跟人亂來了。


    腦中轉過一圈,似隨意道:“過幾日便是圍獵,你去處理一趟吧。”


    容玨道:“好。”


    聖上又叮囑,道:“叫你媳婦別出門了。”


    容玨道:“嗯,”又補充道:“慕國公府的人上門,我不管。”


    這話聖上沒答,顯然慕國公府的人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一個念頭想了又想,他吃不準,道:“你那世子妃,懷的是個男孩吧。”


    這話讓容玨眉微動,與聖上對視,道:“這個,說不準。”


    這答案聽起來不太妙,聖上心頭鬱感漸生,忍不住扶上額,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這事,真是想想就糟心。


    容玨道:“容玨告退。”


    他起身,離開了。


    接下來幾日,圍獵一事都是熱潮,往年圍獵大小官員世家親眷去的不少,少年英傑為了在皇族麵前露臉,為家族爭光,大放異彩比比皆是,而每次奪魁出彩的人,都會是盛京下半年的風光人物,因此摩拳擦掌準備迎接圍獵的人數不勝數,隻是有許多人卻是去不成了。


    江北那邊鬧起了蝗災,數城百姓被殃及,政事堂這些日子都在議論此事,參與此事的人都沒空,這裏麵就包括了今科三甲,聖上似乎尤其是看中那狀元祁辰。


    而祁辰本身年紀輕輕,遇事見解倒是十分犀利,不時讓人頗有醍醐灌頂之感,這讓聖上對他越發恩寵了,祗候垂拱殿,日日案前相陪,更賜他草擬敕文之權,眾位大臣看得是一陣眼熱,但也不得不服其才能。


    不過短短數日,朝堂之上已有賀瀮第二,或是賀瀮失寵傳言,對於此事,作為當事人的賀瀮和祁辰都付之一笑,不放在心上。


    夜色漸深,靜謐的內室裏,軟榻上兩個人影交疊:“明日要去狩獵,小心。”慕清顏躺在容玨懷裏,叮囑道。


    容玨把人摟得緊,埋在她的脖頸,嗅著她身上的清香,道:“放心。”


    慕清顏有些癢,動了動,道:“你要真是去圍獵的,我自然放心。”


    脖頸間傳來輕笑聲,容玨埋首在其中,胸口微震動道:“真是去圍獵的,世子妃,你整天胡思亂想些什麽。”


    慕清顏不信,伸手推著他的肩膀,把人推了開,道:“我問你,江北這次真出事了?”


    容玨挑眉,道:“政事堂日日談,還能有假?”


    慕清顏一臉不信,道:“哦,這麽巧,全國各地什麽時候不鬧點災情,這眼看到圍獵的日子,非得現在鬧得這麽大,鬧得政事堂一堆重臣都留在了這裏。”


    容玨道:“這誰知道,天災人禍在所難免,你看看,不光咱們這裏,夏涼也在鬧水患,皇甫千敬好不容易跑了迴去,重傷未痊愈,又去治理水患了,大碶倒是沒多大天災,但李君澤迴去的動靜可不小,又有韓丞相力助於他,整個朝堂現在殺機四伏,人人自危,鬧得是不成樣子,所以現在是多事之秋,哪國都不太平,咱們這兒現在這樣,再正常不過。”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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