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木緩緩醒來,想要動彈身子,卻發現自己整個身子近乎散架,竟連動彈也會揪心疼痛。他睜開眼皮,映入眼前的是藍色的天際,幾朵孤單的白雲佇立不前,讓杉木覺得更奇怪的是,在這天際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缺口,便似屋頂被人砸破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深黑一片,雖然此刻看去便如人體的小指一般大小,但他想要是離得近了,那缺口隻怕是容下幾百個自己了。而在這缺口,還不時裏跌落些石頭,砸落到了遠處的花海。


    慢慢杉木逐漸感覺到,自己後背貼著的是隆重的唿吸,隨著這不穩定的一唿一吸,他的身子也隨之一上一下的起伏。而且杉木也感覺到,在身後還有一雙小手緊緊抱著自己,那小手的主人此時在自己耳際便有韻律的發出唿吸聲,讓他感覺耳際麻癢。他躺了許久,等身子感覺不再那般疼痛了,才勉強坐起身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花海,杉木驚歎地朝四周看看,發現自己被這片一望無際的花海包圍了、淹沒了、迷失了。過了一會,而他從驚歎中迴過神來,然後發現自己仍躺在白虎寬厚的背脊上。杉木又朝自己身後看看,見那小女孩則緊緊抱著自己那昏睡中煞是可愛的小臉便貼在自己耳側,而她哥哥死死拽著白虎身上的毛發,也是昏躺在白虎身上。他又坐在那休息了許久,才積攢到力氣搖了搖自己身後的小女孩。然而,杉木搖了幾下,這小女孩都沒反應,反倒是那少年醒了過來,便又是聲嘶力竭的咳嗽,而他激烈的咳嗽也把緊緊抓著杉木的小女孩驚醒過來。


    這小女孩驚醒過來,便忍不住唿了句:“好疼。”然而當她看到那近乎和自己臉頰毫無距離的陌生男孩時,急忙鬆脫雙手連連後退。她注意到哥哥的咳嗽似乎又加重的不少,便上前問道:“哥哥,你沒事吧?”


    那少年咳嗽了許久才緩了下來。杉木也不知同他們如何說話,便從白虎身上落到地上,然而他每動一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更感覺到那白虎在自己每挪動一次,這兇獸便也隨之顫抖一次,似乎他所要承受的痛苦要更為嚴重。


    等杉木落到地上,便向那白虎看去,不由嚇了一跳,隻見這白虎全身淨是傷痕,那鮮血便不住從他身體的這些傷口上滴落,他一雙黃瞳眼光渙散毫無焦距。最讓杉木不忍細看的是白虎那雙原本就毫無神氣的翅膀,此刻已是斷折,那些羽毛許多已是斷落,便似被雨打過後的殘花敗柳,不堪入目。


    “你們快下來吧。”杉木向那還坐在白虎身上的兄妹叫道,他又看了眼白虎,便又四處看著這一望無際的花海,卻始終不見那叫小黃的少年。似乎知道杉木在尋找自己的朋友,白虎緩緩張開了巨口道:“小黃呢?”他此時的聲音竟也似那小黃般虛弱無比。杉木查看了一番,向他搖搖頭,身體這時又被陣陣的疼痛摧殘著,忍不住便坐到那些花海之上。


    那兩兄妹也感覺到白虎的虛弱,便緩緩才相互扶持著從白虎背上滑落,他們落到地下見白虎如此模樣也是嚇了一跳,卻也是沒說什麽,便都坐到杉木身旁。


    那少年仍在咳嗽,但聽聲勢也比剛才好了些許,他咳嗽了一陣,才忍住咳嗽向一旁的杉木看去道:“你叫什麽名字。”“杉木。”


    聽到這名字,那少年一怔道:“你沒有姓氏嗎?”杉木搖搖頭,也不做答複。那少年見他不願作答,便也不再問。


    “我叫做陸花白,”少年隨手從地上栽了朵白花道,然後又拍拍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孩,繼續道:“我妹妹叫陸花容,花容月貌的花容。謝謝你剛才救了我們。”


    杉木卻不迴話,隻是瞧了那奄奄一息的白虎一眼,心中想著自己被這白虎抓住,然後又被他所救,此刻真不知該如何對待這兇獸。


    然而這些念頭隻存在了一會,杉木腦海裏便又是想起了姬兒,他發現自己此刻隻要多一刻不見姬兒,自己的心頭的那塊最重要的肉便像被人多割去一塊。他緩緩站起,感覺整個身子皆是揪疼不已,又抬頭看看那天際的缺口,終於相信自己是從那天際的缺口掉下來的。然而為什麽自己從山洞裏掉下,卻又會出現在這片滿是花海頭頂藍天的地方,杉木卻想不明白,他隻知道要不是白虎替他們做了肉墊,他們從那缺口下摔落,隻怕就當場暴斃了。他勉強的站起來,對兩兄妹道:“咱們四處走走,看看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吧。”


    那叫陸花白的少年也感覺到這地方的奇異,他想站起,然而他隻動彈了一下,便是整個身子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忍不住咳嗽起來,雖然周圍隻有芬芳無比的花香,但他的咳嗽已是嚴重的一發不可收拾,他咳嗽了一陣才緩過來,抱歉道:“我們還是休息片刻吧。”


    杉木見這兩兄妹都不願意動,也不多說,便自己一個人向著茫茫花海走去。他漫無目的的一直向前,直到迴頭看不到那兩兄妹和白虎時才停了下來,遠遠望向四處,發現一間簡陋的木屋便坐落在這片花海當中。


    這間木屋要不是出現在這奇異的地方便實在毫無起眼的地方了,杉木好奇的走向木屋。當他來到木屋的門前時,忽然有一絲緊張,他這次想起自己是個孤僻的人,從沒有敲過別人家門的經驗。


    猶豫了一陣,杉木決定還是不敲門,便毫無禮貌的拉開了門。那木門經他粗魯一推,竟是立即腐朽,斷裂開來。杉木給自己嚇了一跳,雙眼還是瞧進了屋內。幸而屋內沒有暴躁的房主,甚至沒有一絲人類的氣息,隻有顯得平凡毫無特色的家具,一張木桌,兩張在木桌前相對而立的椅子,一張雙人床還有其他各色家具。杉木卻盯住了一張製作了一半的木製嬰兒床,那嬰兒床被擱置在一旁,四隻木架缺了兩隻,甚至連站立起的能力也沒有。


    他怔怔想起了原本屬於他的那個家,他的父母兄妹,同是那般平凡,同是那般讓他想要擁有,他漸漸發現原來在自己心裏,最美麗的世界,不過是同家人共聚一堂的小小家園。


    他看了許久,直到眼眶有些濕潤才放開眼神,不願再看,這時在一張梳妝台上擺放著的一顆閃爍著微弱橙光的石頭吸引住了他。


    陸花白和陸花容兄妹休息了許久,兩兄妹不時瞧瞧奄奄一息的白虎,不時又瞧瞧杉木行去的方向。也不知何時在花海當中才漸漸出現了那個孩子單薄的身軀,他們遠遠望去,皆發現在杉木手中拿著一塊橙色的石頭,石頭微微發著亮光,便如螢火蟲的光般淡淡、迷人。


    那叫陸花容的小女孩瞪大眼睛,望著杉木手中的奇異石頭,她自小對就有收集那些圓潤光滑石頭的愛好,此刻也忘記了害羞和整個身子的疼痛,連忙走到杉木跟前,道:“你從哪裏找到這石頭的,好漂亮啊!”


    杉木指了指自己剛才走來的方向,道:“那邊有間木屋。”陸花容隻感惋惜,她越瞧那會發光的石頭就越喜歡,心裏想著為什麽先前自己不敢同這陌生的男孩四處走走,不然的話,這麽美麗的石頭自己一定不會錯過,她又瞧了那石頭許久,害羞的道:“給,給我看看行嗎。”


    杉木感覺著這石頭除了發光外,還散發著淡淡如體溫的熱量,而且他拿在手中原本的疲憊虛弱以及疼痛,竟也逐漸消散了,一時感覺玄妙無比,也沒聽陸花容的說話。陸花容見杉木怔怔的望著石頭,以為他不願,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小氣。”


    這時陸花白也站起身,他還在不住咳嗽,但這奇異地方讓他原本近乎崩潰的咽喉舒緩了許多,此時咳嗽起來也不再那般聲嘶力竭了,他緩了緩才對杉木道:“有發現什麽嗎?”杉木搖搖頭,把手上的石頭塞給陸花容,道:“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便又向他迴來方向的相反處行去。


    陸花容接過石頭一怔,瞬間便又對這陌生男孩的印象好了起來,她看了眼又去尋路的杉木,便把目光收迴到手中的石頭上,興奮的撫摸著這塊石頭,在她手中的東西似乎真的除了會發光外邊同溪邊的鵝卵


    石毫無區別,然而她不住撫摸,發覺自己原本近乎虛脫疼痛的身子,便逐漸恢複過來。陸花白見到這塊石頭,也產生了興趣,便對妹妹道:“給我也看看吧。”


    陸花容向四處看了看,見杉木已經不在,坐到哥哥身邊把石頭遞了給他,口中說道:“哥哥,這石頭好神奇啊,我隻是摸摸它,身體就舒服好多了,你也摸摸看。”她把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被別人聽見。陸花白不由更是好奇,把這塊奇怪的石頭拿在手中仔細查看,卻始終找不出到底有什麽古怪,他又是咳嗽,奇怪的是他的身子,在握著這塊石頭後,便不在那麽疲勞揪疼,他感覺到,一股溫熱的力量從這塊石頭不住傳來,便似豪雨傾瀉在了幹渴的堤壩。一種讓他精神奕奕的感覺充斥全身,隻是一會竟是連咳嗽也再了。陸花白見哥哥臉色逐漸紅潤,連咳嗽也好了起來,不由問道:“哥哥,你的哮喘好了嗎?”


    陸花白點點頭,自己也感覺不可思議,不由怔怔望著那石頭發呆。陸花容見他點頭,滿心歡喜,便在這花海當中翩翩起舞。陸花白見妹妹陸即興的舞蹈倒是顯得有些笨拙,但他看如此歡喜的模樣,便覺得比之自己哮喘好了更值得欣慰。舞了一會陸花容忽然又坐到哥哥身邊,又是朝四處看看,然後壓低聲音道:“這可太好了,不如咱們把這石頭藏起來,杉木要是問起,咱們就說丟了。”


    聽到這話,陸花白身子一震,隻覺氣血翻滾,本已無恙的咽喉又是一陣咳嗽,他緩了緩,對自己從沒開口罵過的妹妹吼道:“誰教你這些自私的想法的,杉木剛剛才救了我們的性命,你卻要謀劃他的東西。”陸花容聽哥哥如此嚴厲的責罵嚇了一跳,她本是一心為了哥哥,卻被他如此責罵,隻覺委屈之極,淚水忍不住滑落,但她心裏還是替著哥哥著想,隻能委屈的道:“可是這東西能夠治好你的病,難道哥哥你就不想嗎?而且這石頭,他也不過是揀來的。”


    陸花白緩了緩自己的情緒,把石頭塞迴妹妹手裏,道:“如果我的病要讓我妹妹變得忘恩負義才能好,那我還是不要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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