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日已西斜,天地間一片寧靜與祥和。


    這是一片方圓數十裏的石林,被歲月侵蝕得千瘡百孔,在風中傷心的哭泣。


    一塊塊巨大的岩石,千姿百態、形狀各異,殘破而崢嶸,古老而滄桑。


    在一塊形如蘑菇的巨石前,夜飛雪看著那不足一尺的洞口問道:“你的朋友在洞中?”


    阿噶沒有抬頭,目光還是停留在洞口,低聲說道:“去年春天,小黑被狼咬死了。大哥哥,小黑陪著我一起長大,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很傷心,可是阿哥說男人是不可以輕易流淚的。我就躲在石林裏,因為部落的人都說這裏有幽靈,從來沒有人敢進來,我可以盡情地流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阿噶也是個男人,雖然是個小男人,也有傷心的時候。


    夜飛雪靜靜地聽著,他知道阿噶是想把心中的故事說出來,需要的是一個聽故事的人。


    “就是在這裏,我碰到了火兒,一隻小白狐,額頭上一團火焰。火兒一點兒都不怕人,它總是靜靜地聽著我說話,像小黑一樣乖巧。從那以後,我一有時間就來看看火兒,大哥哥,你是好人,火兒一定會喜歡你的。”阿噶看著夜飛雪,眼神清澈,在他的心中,大哥哥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夜飛雪笑道:“小小的人兒,話裏卻是滿滿的滄桑。阿噶,我能問一下,小黑是……”


    阿噶羞澀地笑笑:“小黑是一條黑狗,大哥哥,快看,火兒出來了。”


    從洞裏鑽出一條小白狐,通體雪白的毛發,額頭一團紅色像不斷跳躍的火焰。


    小白狐先是欣喜,接著遲疑起來,歪著腦袋看著夜飛雪,眼珠子轉來轉去。


    阿噶招招手:“火兒,快過來,大哥哥是好人。”


    小白狐慢慢走過來,沒有理睬阿噶的烤肉,而是打量著夜飛雪,用鼻子嗅了嗅。


    很可愛的小白狐,夜飛雪伸出手,把它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著柔順的毛發。


    小白狐用腦袋在夜飛雪懷裏蹭著,就像久別重逢一樣,臉上露出享受的笑容。


    忽然之間,眼前的巨石在晃動,大地一陣顫抖。夜飛雪抱著小白狐,另一隻手抱起阿噶飛起來,邪月刀瞬間出現在腳下。


    大地在顫抖,一塊塊巨大的岩石轟然倒下,接著地麵出現一道道裂縫,不斷蔓延的裂縫交織成網狀。


    裂縫不斷擴大,倒塌的岩石被裂縫吞沒,無影無蹤。


    突然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飛沙走石、煙塵四起,夜飛雪連忙駕馭邪月刀飛向高空。


    煙塵散盡後,原地出現了一個直徑一裏左右,深達百丈的深坑。


    小白狐用小爪子抓著夜飛雪的衣服,不斷地叫喚,聲音很是急切。


    夜飛雪看著深坑說:“火兒,你的家沒有了,以後不如跟著我走吧。”


    小白狐依然叫喚不停,見夜飛雪不明白,用小爪子指指深坑。


    “你想到坑裏看看?”夜飛雪不懂狐狸的語言,隻能憑感覺猜測。


    小白狐似乎能夠聽懂夜飛雪的話,小腦袋點了幾下。


    “咦,不簡單的小白狐。阿噶,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你先迴家。”妖獸在元神期之前都聽不懂人言,小白狐明顯不是元神大妖,夜飛雪對它發生了興趣。


    小白狐身上的氣息很特別,不像妖獸那樣暴戾,也不像修道者那樣濃烈,而是一種純正而空靈、寧靜而祥和。


    安排好阿噶,夜飛雪抱著火兒進了深坑,越往下火兒越是興奮,吱吱呀呀地叫喚。


    百丈深度,也沒多大工夫已經到底了,巨大的岩石東倒西歪,散落一地。


    火兒指著一個方向,吱吱呀呀地叫喚,夜飛雪順著火兒指的方向飛去,前方沒有路,隻有塌陷後的斷壁。如同刀削一般齊整的斷壁上,沒有看到洞窟的痕跡,火兒要來這裏幹什麽?


    小白狐火兒吱溜一響從夜飛雪懷裏跳下來,一頭撞向斷壁,連夜飛雪想阻止都來不及。


    沒有看到鮮血四濺,火兒的身影沒入斷壁,不見了蹤影。


    夜飛雪伸手摸摸斷壁,在火兒消失的地方,有靈力波動存在,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讓夜飛雪的手無法靠近。


    這裏有陣法,還是等級極高的陣法,形成了一個結界。


    夜飛雪雖然跟著師傅學過不少陣法之道,對這裏的陣法卻是一無所知。


    就在夜飛雪束手無策的時候,火兒的身影又從斷壁中冒出來。對著夜飛雪吱吱呀呀,小爪子不停地比劃著,可惜夜飛雪不明白它的意思。


    火兒用小爪子撓撓腦袋,蹭地一下跳到夜飛雪懷裏,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一滴精血飛到空中,火兒不斷叫喚,精血上麵光芒閃爍幾下,沒入火兒的眉心。


    “主人、主人……”夜飛雪聽到奶聲奶氣的聲音,茫然四顧,深坑中並沒有看到人的影子,是誰在唿喚呢?


    “我是火兒啊,你怎麽不理我呢?”火兒用小爪子摸摸夜飛雪的臉,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他的下巴上蹭著。


    “火兒,你會說話?”夜飛雪也覺察到,他和小白狐之間多了一種聯係,一種血脈之間的聯係。


    火兒歪著腦袋,一臉地呆萌:“主人,我已經和你締結了靈魂契約,可以和你的元神直接交流。你隻要用元神傳音,火兒就知道主人想說什麽。”


    元神傳音,不需要直接說出來,隻是和妖獸締結契約不都是由人類來完成的嗎?


    聽到夜飛雪的以後,火兒撓撓腦袋,一臉的茫然:“火兒一生下來就知道這個方法的,遇到喜歡的人,可以主動締結契約的。”


    傳說中帶有神獸血脈的妖獸,血脈傳承中帶有天賦神通,火兒也是神獸後裔?


    火兒指著斷壁說道:“火兒是在裏麵出生的,沒有見過媽媽。不過裏麵有媽媽的氣息,就好像主人你身上的氣息,好舒服的感覺。”


    我身上的氣息?火兒說的是靈氣波動嗎?


    夜飛雪忽然有了一個想法,火兒是一隻小白狐,它的媽媽自然也是白狐,沒聽說過白狐還會布置陣法的。那麽裏麵的氣息隻能是布置陣法的人留下的,這個人莫非和我一樣修煉的是五行訣?


    在昆侖世界裏,必須身具靈根的人才能修道,靈根越單一越好,單一靈根被稱為天靈根,正常情況下修道之路都很順利,是各大宗門重點培養的天才妖孽。三靈根已經是修道的下限,四靈根算是垃圾,至於五靈根則是公認的廢柴。


    夜飛雪就是一個廢柴,幸運的是他遇到了夜無情,進了忘情穀。


    忘情穀和其他宗門不同,曆代傳人都是五靈根的廢柴,因為他們修煉的是五行訣,隻有五靈根的人才可以修煉。


    夜飛雪決定試一試,運起五行訣,周身被五色靈氣光華包裹,白色的是金、綠色的是木、藍色的是水、紅色的是火、黃色的是土,五行靈氣五種顏色互相交融,如星河流轉、生生不息。


    火兒沐浴在五行靈氣中,眯著眼睛:“好舒服的感覺……這就是媽媽的氣息。”


    夜飛雪再次將手伸向斷壁,一陣靈氣波動,手毫無阻礙的穿過陣法,接著整個人穿過陣法屏障,眼前出現一個寬敞的地下洞穴。


    中間一塊當做桌子的石頭上,放著一顆拳頭大的珠子,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洞穴。靠近裏側一張石床上,一件破舊的黑色道袍,一個一尺高的石塔、一枚巴掌大的白色石頭,除此之外,寬敞的洞穴裏沒有任何其它的東西。


    不知道是那位前輩高人的洞府,看著那件殘破的衣服,不用說這位前輩高人已經灰飛煙滅,連個骨頭都沒有留下。


    這就是歲月的力量,不成神終究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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