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風還在不知疲倦地吹著,煙塵總有被風吹散的時候。


    塵盡光生,一切無所遁形。


    夜飛雪背著兩手,麵帶微笑地看著前方,一襲白衣如雪,沒有染上半點灰塵的痕跡,邪月刀插在地上。


    劍雨倒在地上,不住地吐血,鮮紅的血灑在白皙的皮膚上,如同怒放的桃花,被雨打風吹留下星星點點的殘紅。


    殘劍門年青一代的天才,親傳弟子,二十出頭晉級紫府期的劍雨,倒在了夜飛雪的第二刀之下。


    殘劍門弟子眼中已經沒有了傲慢,隻剩下恐懼,無邊的恐懼侵蝕著他們的心。呆呆地看著夜飛雪,如同待宰的羔羊。


    隻有一個瓜子臉的女弟子稍稍遲疑了一下,接著咬咬牙跪倒在夜飛雪麵前,哀求道:“求求前輩,放過我師兄吧,我願意替師兄接受您的懲罰,怎麽樣……都行。”


    一個女孩子說出怎麽樣都行,需要很大的決心。


    瓜子臉女弟子因為害怕,身子微微發抖,看著劍雨,滿臉都是關心,還有一點點傷感。


    “你是想替他療傷?”因為桑巴倚強淩弱,欺負牧民,才讓夜飛雪心中爆發。


    剛剛和劍雨打了一場,怒火也差不多熄滅了,好像和殘劍門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的。


    桑巴搶阿噶的阿姐應該和劍雨無關,看看劍雨那妖豔的樣子就能想到。


    殘劍門在中昆侖,是和紫雲宗齊名的大宗門,總不能無緣無故把他們給殺了滅口,夜飛雪的道心不允許他這麽做。


    既然沒什麽深仇大恨,這件事情就算是了結了。


    夜飛雪淡淡的說:“去吧,這一刀還要不了他的命。”


    劍雨的樣子雖然嚇人,其實傷得不算是太重,夜飛雪並沒有拿元神期的法力欺負他。


    劍雨連靈器飛劍都有,自然不會少了療傷的丹藥,瓜子臉女弟子小心翼翼地給他服下丹藥,沒多大工夫傷勢已經穩定。


    在女弟子攙扶下,劍雨站起來衝夜飛雪行了一個禮,道:“既然是道兄贏了,劍雨願賭服輸,不知道道兄要怎麽處置我們?”


    看不出來這個妖男還是個爽快人,夜飛雪看看桑巴、首領,還有首領的大兒子荒原,幫人幫到底。


    既然選擇了幫助阿噶一家人,就不能留下後患。你能保證荒原不會為家人報仇?夜飛雪可沒有時間整天待在阿噶一家人身邊,那就把草連根拔起。


    夜飛雪還了一個禮,說道:“你我都是修道者,所謂賭注不過是玩笑而已。今天我是來來向首領討還公道的,所以我隻要首領一家人,一個都不能少。”


    部落首領一家人,一個都不能少,豈不是包括殘劍門弟子荒原?


    不過夜飛雪已經了結了賭注,也就是說拿一個荒原換他們所有人,這筆生意還是劃來的。


    修道者與天搏命,在死亡麵前,同門之情往往是個笑話。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是萬古顛撲不破的真理,是大多數修道者的準則。


    劍雨心裏稍微盤算了一下,很快做出了決定。一個在殘劍門沒有任何根基的內門弟子,死在荒原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就是去尋個寶,殺個妖獸的,哪次沒有弟子死於非命?


    劍雨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把荒原的命運決定了,微微一笑,說道:“道兄,本門弟子荒原,縱容家人為非作歹、欺男霸女,罪大惡極,按照門規應當處死。”


    荒原一聽,嚇破了膽,跌跌撞撞想爬過來求饒,劍雨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一個男弟子手一揮,一劍斬下荒原的人頭。


    “道兄還滿意吧?”劍雨含笑問道。


    “滿意滿意,如此,你看我還有些小事要辦,你們是不是……”殺自己人眉頭都不皺一下,夜飛雪還真是開了眼。


    “明白明白,那在下就告辭了,後會有期啊。”劍雨知道該走了,趕緊帶著同門騎著馬走了。


    築基期才可以禦劍飛行,殘劍門除了死去的荒原,還有四個靈動期的,加上劍雨受了傷,隻能騎著馬離開大帳。


    沒有了殘劍門弟子,夜飛雪二話不說把桑巴和首領給殺了。


    夜飛雪雖然有一顆善良的心,不過那是對好人而言。對待惡人,快意恩仇,除惡務盡,同樣是修心的準則。


    除惡不等於濫殺無辜,夜飛雪隻認識這兩個人,不知道首領家到底有多少人。


    看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仆人,夜飛雪注意到一個臉上有巴掌痕跡的年輕女仆,很明顯這是個受壓迫的仆人。這種人是最好的向導,不會替萬惡的主人遮遮掩掩的,換成首領的心腹,誰知道有幾句是真話?


    夜飛雪扶起那個年輕女仆,低聲說:“不用怕,我是來替你們討迴公道的,告訴我,首領家還有那些人?哪些仆人平日裏幫助首領一家欺負你們的?指出來,我給你報仇。”


    看著夜飛雪清澈的眼神,女仆慢慢地點點頭,對這個男人有一種莫名的信任:“首領一家隻有四個人,三個男主人已經死了,隻剩下那個胖胖的,就是首領夫人,那是個惡魔,比桑巴還要殘忍的惡魔,今年春天就已經折磨死三個仆人了。”


    女仆的眼淚吧嗒吧嗒流下來,可能那三個被折磨死的人中,有她的親人吧。


    既然是個無惡不作的惡魔,即便是一個女人,那也該死。


    不遠處仆人中有一個穿著皮襖的胖女人,同樣匍匐在地,屁股撅得高高的。


    夜飛雪拿著邪月刀走到跟前,風中飄來一股濃濃的臭味,隨即胖女人身子一顫,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夜飛雪忍著臭味,摸了摸脈搏,首領夫人已經活活被嚇死。


    在女仆的指認下,那些幫著首領一家為非作歹的仆人,都無一例外地和這個世界離別。


    誅滅了首領一家和他們的走狗,夜飛雪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是來救人的,連忙讓那個女仆帶路,去找阿噶的阿姐。


    桑巴的帳篷在後方,門口有兩個兇神惡煞般的仆人守著。


    左邊一個大聲吼道:“艾瑪,不知道桑巴少爺的規矩嗎?怎麽帶著陌生人來呢?”


    右邊一個色眯眯盯著女仆艾瑪,不停砸吧著嘴巴:“裏麵的女人是桑巴少爺的,能看不能動,早把人熬出火來了。要不,我們倆拿艾瑪消消火氣?”


    “嗯,不……”刀光一閃,身首分離,夜飛雪不需要女仆指認,已經給他們倆判了死刑。


    挑開門簾,首先聽到一聲嬌斥:“你個惡魔,害死了我阿哥,我死了都不會放過你的。”


    夜飛雪一看,牧民都沒有睡床的習慣,直接鋪張氈子就是睡覺的地方。首領是牧民的首領,保留了這個習慣,不過氈子換成了華貴的地毯。


    地毯上一個被綁成粽子的姑娘,在費力地掙紮著。一頭亞麻色的秀發,編成滿頭的小辮子,還沒有被風霜侵襲的臉上,滿是淚水。


    這應該就是阿噶的姐姐朱古麗了,看樣子因為荒原帶著殘劍門的師兄來了,桑巴還沒有來得及禍害,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帳篷裏還有一個人,一個男人,全身浴血,已經看不清眉目。


    桑巴僅僅說了死了兩個,重傷一個,不知道這是不是阿噶的阿哥?


    夜飛雪摸了摸男子的脈搏,不僅皺起眉頭。男子受了不輕的內傷,外傷也造成失血過多,估計要是再遲一點兒,已經是個死人。


    滿頭辮子的姑娘看到夜飛雪在男子身邊,急切地說:“都是你們,害了我阿哥,嗚嗚……天神會懲罰你的。”


    阿哥?阿噶的阿哥阿不力嗎?


    夜飛雪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及時找到了阿不力。治療這種在凡人醫者眼裏迴天無力的傷勢,對於修道者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麽。


    夜飛雪朝滿頭辮子的姑娘一笑:“你是阿噶的阿姐朱古麗,那麽這就是你們的阿哥阿不力,我說的沒錯吧。拜托你安靜一點,我要給你阿哥療傷,艾瑪,把她身上的繩子給解開。”


    夜飛雪拿出一瓶丹藥,一階丹藥迴春丹,對於外傷、一般內傷什麽的很有效,但是對於傷及道基、傷及本源,沒有任何作用。


    給男子嘴裏塞進一粒迴春丹,用真元化開丹藥,藥力滋潤著頻臨枯竭的身體,好半天的時間,藥力方才被吸收幹淨。


    男子睜開了眼睛,看著淚眼婆娑的朱古麗,急切地說:“阿妹,你沒事吧?都是阿哥沒用,保護不了你。”


    剛剛還奄奄一息的人,一粒迴春丹下去,從中氣十足的聲音可以看出恢複的差不多了。


    阿哥阿妹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朱古麗看看夜飛雪說道:“阿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哥,為了阿妹連命都不要。阿妹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好在天神開眼,這位恩人救了我們。”


    牧民雖然活得卑微,並不缺少一顆感恩的心,別人一點點恩情都會牢牢記在心中。


    在阿不力兄妹千萬個感謝之後,夜飛雪遣散了部落首領的仆人們。


    沒有了首領,仆人們得到了自由,也得到了首領一部分財產,聽從夜飛雪的勸告往東方遷徙,遠離即將到來的人族和妖族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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