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受了傷,沒有人在意,虛偽脫下外衣,世界為之瘋狂。


    當劍拔弩張、不得不發的那一刻,虛偽這層窗戶紙,被戳破了。即便沒有劉備的那一句“真相”,袁曹兩人依然不可能和平相處。中原北方得存一王,冀州豫州勢同水火,這場戰爭,隻是早晚問題。


    而劉備轉述的“曹相對袁將軍的評述”,也僅僅是袁術的一個借口罷了。隻要他想推辭,借口還是有無數的。不過,他為什麽偏偏要選最不合適的,那就不為人所得知了。


    被撕碎的虛偽很快暴露在眾人麵前,曹孟德沒想到,許褚沒想到,傾傾也沒有想到。


    “老許,你不是還愁見不著顏良文醜嗎?你不是還惦念著跟他們打上一架嗎?現在是你表現的時候了。”曹孟德無奈的對許褚說道。


    是啊!是到了表現的時候了,人家顏良文醜都已經打到白馬坡了。


    許褚訥訥,半天才說出三個字,“我不信。”


    別說許褚不信,就連曹孟德都是不信的。一直以來,他都對發小袁大頭抱有一種信任感,不是上次劉備求救的時候,袁大頭都沒有答應嗎?怎麽現在就莫名其妙的答應了?


    難道袁大頭被人威脅了?難道袁大頭喝醉酒了?曹孟德馬上腦補了很多種情景,他的第一反應卻不是他們這對兄弟已經分道揚鑣了。


    最後,曹孟德不得不歎氣接受了這個事實。一切都很正常,沒有什麽不對的,所謂和平相處,所謂兄弟齊心,這不過是他一人的一廂情願。實際上,成王敗寇,這才是從古至今的鐵律,這才是真真正正擺放在眼前的事實。


    如果事實還不能說話,那麽他該相信什麽?早在諸侯聯盟上,就已經初見端倪了。不,或者說更早,當戰爭來臨,兄弟兩人不得不麵臨抉擇之時,他們就已經開始分化了。有盛世的朋友,沒有亂世的兄弟。這話,果真不假。


    曹孟德覺得頭疼,反正對方一時也打不進來,他倒也安心的迴府了。


    “傾傾,你說,作為兄弟,我夠不夠稱職呢?作為朋友,我值不值得信任呢?”翻來覆去,曹孟德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裏對不起袁紹,他雖然知道“弱肉強食”的自然規律,但在內心深處,他並不相信袁紹會是這種人。


    聽見曹孟德在叫自己,傾傾微笑的看著他,“說吧!曹丞相又遇上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七年之癢已過,十年之坎也是過去,如今曹孟德對傾傾更像是一種知己間的相處,一種把感情藏在心底愈發彌香的純釀。他看著這個自己深愛著的女人,縱然歲月都在兩人的身上留下了刻痕,不過曹孟德仍然感激歲月,讓他有了這麽多,讓他真正的不枉此生走了這麽一遭。


    “其實也沒什麽,”曹孟德剛想糊弄過去,但是看見傾傾那審查般的目光,他不好再隱瞞著。“傾傾,袁紹以‘為民除害,捉拿曹賊’為名,來進攻許都了。袁大頭,他,他真的要進攻許都了。”


    曹孟德說的語無倫次。


    傾傾很能理解他的感受,畢竟,那麽久的交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但是,那麽好的交情,為何如今還會大起幹戈呢?


    如果換了其他任何人來找曹相的茬,那麽曹相必然會冷哼一聲“不自量力”,然後積極部署戰略方陣,必然會將敵人逐一擊敗。隻是,這個人是袁大頭。


    傾傾一時語塞,她平日裏是不會過問這些外界的紛爭的,曹孟德也不會告訴她使她為難。如今的訴苦,隻是因為曹孟德真的被傷了,他想尋求一個安慰。


    但是傾傾自己也知道,最好的安慰絕對不會是她。


    “你說,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曹孟德低聲問道。


    “因為他嫉妒你唄!”傾傾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口吻讓曹孟德心中一怔,對方似乎當了真,隻是疑惑的看著傾傾。


    “你看啊,你們兩個同樣的起點,不,你起點還不如他高,但是呢,要是論名聲與成就,你可是比他響烈多了。而且,你在許都,這可算是北方的重中之重了,考慮到種種因素,他要打敗你,才能掌握北方的政權。”傾傾有模有樣的解釋著。


    曹孟德點點頭,認真的考慮了下,“你說的對,我必須要應戰,讓他知道,我可不是什麽軟柿子。”


    “或許還有一點,袁紹的開戰,是為了向你證明,證明他不比你差,證明他也是個有能力的人。”傾傾摸摸下巴,想了下然後說道。


    “幼稚!”聽到這個答案,曹孟德不屑的撇撇嘴。


    “如果你們兩個真的開戰了,得利的隻是一旁那些虎視眈眈的諸侯啊!你真的決定好了?你不打算再和他談談了?”傾傾認真的看著曹孟德,勸道。


    開弓沒有迴頭箭,這個道理,誰都沒有。不過,既然袁大頭想要挑起這場戰爭,他又怎能令對方失望?


    “不必了,反正,無論是誰,我都有把握爭贏這一場!”曹孟德還是如同以往那般的霸氣絕倫。


    “如果開戰,你們兩人就真的不死不休了啊!”傾傾似乎明白了,他一開始問她的那問題的深刻用意。


    曹孟德以為,他以真心對兄弟,對朋友,別人付出的一定也會是真心以報。隻是,他卻沒有想到,這相交了幾十年的發小,原來也可以是翻臉不認人的人。


    而他現在身邊的謀士將領們,之可以跟著他便是因為他的能力,如果他落敗了,他還能乞求什麽呢?一切都怪不得別人,若是要找原因,那麽追根究底,便是一句“權欲作祟”。


    這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了。


    曹孟德重重的點點頭,問題不是來求教的,而是期冀著聽到別人的安慰,然後來告訴自己,沒有關係。


    自欺欺人並不提倡,不過卻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生活中很好的方式。


    “我明白。這段友情,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既然袁紹想挑起事端,那又怎能怪我不留情麵?”曹孟德冷冷的說道。


    他想通了,既然想通了,那下一步就要去找奉孝文若等人商量對策了,畢竟,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想欺負到他頭上來,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傾傾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她明明感覺的到,他並不快樂,但是她卻連幾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真正能治愈他的,隻有他自己罷了。那麽,孟德,你對這段友情,真的做到“仁至義盡”了嗎?還是說,你也不過是在糊弄?


    傾傾很想這麽問他一句,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問出曹孟德就已經離開了。


    他走的那麽快幹嘛?還是說,他隻是在用某種方式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


    雖然傾傾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胡編亂造說的話給了孟德多麽大的“啟發”,她心中明白,曾經,這兩人是關係多麽密切的兄弟!如今,也已經到了不得不兵戎相見的時刻。


    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傾傾所想的問題也正是曹孟德所想的。


    “孟德兄,袁紹來襲,雖然他們人多勢眾,不過雜燴一鍋,倒也不成什麽氣候,依我之見,咱們在這兒”奉孝一邊指畫著那地形圖,一邊說著心中的構思。


    而平日裏與奉孝兩看兩討厭的文若,在這種重要關頭,他也可以擯棄過去的那些不愉快的成見,仔細的分析著,並且時不時增添一兩句自己的意見。


    雖然這兩人說的口幹舌燥,不過那邊曹孟德全程都在走神,對於他們所討論的話題,所議論的事情,壓根半分都沒有聽進去。


    他腦海中浮現的是自己過去同袁大頭幹架喝酒的場景,他腦海中還存留著當初兩人說過的諸多話語,許下的共同拯救天下的誓言。


    一點一點,他都記得無比清楚。


    昔日的朋友,怎麽就反目成仇了呢?曹孟德還是反應不過來。


    說一是一,說二是二,這翻臉比翻書還快哪!


    “孟德兄,孟德兄?”奉孝喚道。


    曹孟德迴過神來,他愕然的看著正叫自己的奉孝,以及上上下下一屋子在等著自己發言的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咳咳,”曹孟德尷尬的咳了兩聲,“奉孝,你再把你們擬定的方案說一下吧!”


    那奉孝更是臉色尷尬的看著曹孟德,“孟德兄,我們隻是有一個大致而較為混亂的步驟,並沒有商量擬定出方案啊!”


    看著曹孟德那更為不好的臉色,奉孝很機智的反應了過來,“孟德兄,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想法,隻不過是想聽聽我們的意見對吧?”


    “還是奉孝深知我心啊!”曹孟德大笑著道。隻是那笑容中,隱藏著幾分的無奈與苦澀是沒有人能看透的了。


    袁大頭,當我們真的有這麽不得不麵對的一天時,希望你不要怪我。咱們,就戰場上見真知吧!不過,曹孟德一想到傾傾說的“嫉妒”,心中就有幾分自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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