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克洪舉報曾祥林的這件事情,對曾祥林的打擊是非常大的,曾祥林以前一直把彭克洪當成是好朋友的,哪知道為了爭一個黨政辦的副主任就在背後下這種黑手呢?


    這真是應了上俊縣的一句話,當麵喊哥哥,背後摸家夥,這種人太可怕了。


    曾祥林沒有了上進的希望,他也不希望彭克洪得逞,於是他到陳宏富麵前說,他的事情是彭克洪到縣裏去舉報的,這種人太可怕,讓陳宏富不要提拔他。


    其實陳宏富本來就在懷疑這事是彭克洪舉報的,要不然怎麽會那麽巧,剛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就來調查曾祥林了?曾祥林這一說,他就確定了。


    陳宏富對這樣的事情極為不齒,於是以他為首的幾人就不同意提拔彭克洪,金泰和等幾人都推薦彭克洪,董建樹等人不支持也不反對,陳宏富於是就把這個問題擱置了,直到後來提拔了蘇星暉。


    其實如果不是蘇星暉重生,這個副主任最終還是會落到彭克洪的頭上的,畢竟他資格比蘇星暉老,又提前打點了一些領導,可惜蘇星暉重生了,這讓他一步錯,步步錯,現在居然發配到計生站去了。


    而由於前些天他搞出來的電話費事件得罪了所有領導,這一次居然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悲哀了。


    在前世,蘇星暉由於性格清高,與曾祥林的關係並不是太好,因此他並沒有聽曾祥林說過這事,這件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讓他進一步了解了彭克洪這個人的可怕,怪不得程桃仙幾次提醒他要當心彭克洪呢。


    蘇星暉開玩笑的說道:“曾哥,你現在對我說這些,不怕以後我也陰你?”


    曾祥林笑了:“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能陰我什麽?再說了,我看你跟彭克洪這個人不同,你是個有本事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不會搞陰謀詭計的,彭克洪是自己沒本事,所以必須要搞這些才能出頭。”


    蘇星暉點頭道:“曾哥,謝謝你的信任,來,我敬你一杯!”


    曾祥林跟他喝了一杯,蘇星暉又道:“曾哥,其實你也不一定就沒希望了,隻要你好好工作,等處分期過了之後,你還是有提拔的可能的。”


    曾祥林道:“小蘇,我聽你的,以後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這幾個月裏,就你瞧得起我,你曾哥心裏也是有數的。”


    其實這幾個月,曾祥林是因為受了處分,有些自暴自棄的情緒,性格大變,變得喜歡說怪話,領導安排他做什麽事情他總是要打折扣,時間一長,也就沒幾個同事待見他了。


    也就隻有蘇星暉,對他跟對其他的同事一視同仁,這讓曾祥林心中十分感動。


    蘇星暉道:“曾哥,你也別這麽說,總之,咱們以後都好好工作,相信未來你還會有希望的。”


    曾祥林點頭道:“好!”


    十一號這一天,蘇星暉一大早就起來了,他在院子裏跑了十幾圈,又打了一套拳,這是他每天早上必做的功課。


    他剛剛打完拳,就看到傅波從外麵跑了進來,他咋咋唿唿的喊道:“出事了出事了!”


    蘇星暉叫住了他,問他出了什麽事,傅波道:“昨天晚上派出所抓賭,一個賭博佬逃跑,跑到半路上摔一跤,把腿給摔斷了。”


    蘇星暉道:“這算什麽大事?”


    傅波小聲道:“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雷鳴親自出動,掃的是駱名安的場子,好像抓了七八萬的賭資,那個逃跑的賭博佬是紅山縣裏過來的老板,據說很有背景,他摔斷了腿,發了話,要找雷鳴的麻煩。”


    蘇星暉聽了一怔,如果是這種事情的話,確實還挺麻煩的。


    猛虎嶺這個地方,雖然老百姓窮,可是賭風甚盛,許多人不管家裏有沒有錢,隻要手上有點錢了就喜歡賭幾把,打麻將、拖拉機都算是小的,很多人都喜歡押寶,覺得那個才刺激。


    正因為這樣,在猛虎嶺,賭場就應運而生,猛虎嶺當地的痞子混混都張羅場子找人來賭博,從中抽頭,還順道放高利貸,不過以前蘇星暉倒還沒聽說過駱名安也搞起了賭場,這一次怎麽他也搞賭場了?


    不過也不稀奇,駱名安仗著自己的舅舅是管政法的副鄉長,在鄉裏什麽事情不敢幹?開賭場這麽賺錢,他為什麽不開?特別是這段時間他攀上了單小龍一夥,說不定就是跟他們學的。


    猛虎嶺本地的有錢人並不多,因此這些開賭場的人還從外地拉有錢人過來賭博,紅山縣在上俊縣西邊,而猛虎嶺在紅山縣西南邊,離紅山縣城比離上俊縣還近一些,駱名安能拉到紅山縣的老板過來賭博也就很正常了。


    蘇星暉道:“這麽大的場子啊?七八萬?”


    傅波道:“可不是嗎?我第一次聽說有這麽大的場子,據說駱名安找的是紅山縣的幾個老板,摔斷腿這個是搞建築的,姓段,很有錢的,他帶的錢最多,好像有兩萬多,要不然他也不會拚命逃跑了,晚上太黑,他路又不熟,一跤摔到溝裏,把腿給摔斷了。”


    蘇星暉道:“他賭博還有道理了?依我看,他摔斷腿是活該,誰讓他跑?他一個紅山縣的還能找我們上俊縣的警察麻煩?”


    傅波小聲道:“你不知道啊,這個姓段的家夥是搞建築的,據說跟我們縣裏的錢宏業關係不錯,好像在地區也有關係,如果他真的要找雷鳴麻煩,雷鳴還真麻煩了。”


    雷鳴這還真是無妄之災,在猛虎嶺,由於賭風太盛,在上俊縣都是有名的,每年猛虎嶺都因為這個而挨批評,所以抓賭是不得不抓,這種風氣不遏製一下不行。


    而且抓賭還有一個現實需要,那就是抓到的賭資也是派出所和鄉裏一項重要的收入來源,所以鄉裏也是鼓勵抓賭的,對於舉報賭博的人也有一定獎勵。


    雷鳴作為一個稱職的派出所長,有人來舉報賭博,他當然要抓,抓的時候有人逃跑他當然要追,誰知道在追的過程中把一個人的腿給摔斷了呢,誰又知道這個摔斷腿的人這麽有背景呢?


    上班時間到了,蘇星暉看到雷鳴臉灰灰的來到了鄉政府,進了金泰和的辦公室,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他才出來,出了鄉政府。


    過了一會兒,蘇星暉去了派出所,直接進了雷鳴的辦公室,隻見雷鳴正坐在裏麵發愣。


    蘇星暉道:“雷所長,怎麽了?”


    雷鳴抬頭看到蘇星暉,連忙讓他坐,給他倒了一杯水道:“沒怎麽,有點累。”


    蘇星暉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抓賭沒有睡好?”


    雷鳴自嘲的一笑道:“你也聽說那件事情了啊?”


    蘇星暉點頭道:“是啊,聽說了,今天早上也看到你進金鄉長的辦公室了,怎麽樣?金鄉長怎麽說?”


    雷鳴搖頭道:“還能怎麽說?他讓我把人放了,把錢還給人家,還要寫檢討,說是縣裏領導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蘇星暉有些憤憤不平的說:“你抓賭做錯了嗎?憑什麽放人還錢?還寫檢討?”


    雷鳴無奈的道:“憑什麽?他說人家是準備到上俊縣來投資的,縣裏領導都知道,我這樣做就是破壞縣裏的投資環境!”


    蘇星暉差點兒就要笑出來了,明明是來賭博的,扯什麽來投資的,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不過也是,在中國,領導說什麽就是什麽唄。


    金泰和讓雷鳴放人還錢顯然還挾帶了私貨,因為這個場子是他外甥開的,他讓雷鳴放人還錢,駱名安不也就被放掉了嗎?他的錢不也就還給他了嗎?


    蘇星暉問道:“那你準備怎麽辦?”


    雷鳴有點痛苦的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雷鳴沉默了,他的心裏是怎麽想的?那還用問嗎?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抓賭抓錯了,他抓賭有什麽錯?且不說鄉裏鼓勵抓賭,要增加收入,就從他的內心裏,他就覺得這些開賭場的痞子混混都應該繩之以法,他們太害人了。


    他們雖然主要是拉外地的老板來賭博,可是對於本地沒錢的人,他們也是來者不拒,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而且沒錢了他們還可以放高利貸,這高利貸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雷鳴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他怎麽可能眼看著這樣的事情不去管?這一次他是在淩晨三點多接到舉報,馬上就去抓了賭,結果把自己弄到如此境地,他心中的無奈是可想而知的。


    不過就算如此,他都不想就這麽妥協,他對金泰和是怎麽想的太清楚了,他對金泰和的嘴臉也是相當不以為然,他一度想著就算這個派出所長不幹了,也不會按照金泰和說的去做。


    不過雷鳴現在不是毛頭小夥子了,他有家有口的,老婆孩子都還在上俊縣呢,如果他不按照金泰和說的來,那個姓段的真要找他麻煩,那還真的是個不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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