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淑芳的聲音剛落,少翁從偏房跑了出來。“爺,少夫人醒了。”


    朱墨然一聽,連忙進了偏房。諾砂已經起身,坐在床上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問,“我爹來了?”


    朱墨然走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說,“我去去就來。”


    諾砂卻拉著他的手,說,“別讓我爹生氣。要是勸不動,就帶他來見我。別自己擔著。”


    諾砂的表情幾近懇求,仿佛是朱墨然受傷了,而不是她。朱墨然什麽也沒說,隻是拍了拍她的手,便匆匆離開了房間。馬淑芳和少翁跟了出去。若婕則站在門邊,似乎還在考慮要不要進去。


    看他們都走了。桂娘坐到諾砂的身邊,問,“小姐,你好點了嗎?”


    諾砂搖了搖頭,說,“還是有點頭疼。你呢?”


    “我還好。”桂娘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那裏有一個腫塊,說話就隱隱作疼。


    看了一眼門口,諾砂小聲的問,“找到了嗎?”桂娘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即又伸手捂住自己的後腦勺。諾砂一看,心疼的伸手想撫摸她,卻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嘶的一聲,五官都移位了。


    桂娘疼得閉上了眼睛,埋怨道,“說了多少次。讓你下手輕點。你都不聽。”


    “輕了能信嗎?”諾砂也閉上了眼睛,傷口不敢碰,隻能僵硬著身體緩解疼痛。可是,心中的疑問卻無法消散。“你確定沒找到?”


    “嗯。草叢裏麵有血跡。但是東西的確不見了。”


    “那就奇怪了。怎麽會憑空消失呢?”


    “你沒丟到房間裏麵吧。”


    “怎麽會?要是丟房間裏麵,朱墨然早就該找到了。而不是默不作聲。”


    “那難說。你不是說了嗎?朱墨然娶你不就是因為可能知道我們的目的嗎?那這次會不會是他隱瞞下來,等待時機對我們下手。”


    “如果是這樣,那他更不會對我們下手。請君入甕才是他的計劃。”


    “既然如此。我們和他攤牌吧。也許他還能幫我們救九爹。”


    桂娘的話不無道理,讓諾砂沉思起來。但還沒等她思考清楚,外麵就傳來了唿喊聲。“崔娘!”聲音洪亮,焦慮而哽咽,是崔萬山的聲音。


    聽見這聲音,諾砂馬上睜開了眼睛。隻見崔萬山哭喪著臉,一個箭步就衝到了自己的麵前。扶著自己的雙肩,大聲地問,“崔娘,你怎麽樣了?”


    這一抓,直接抓到了諾砂受傷的肩膀。令她再次扭曲了麵容。連忙安撫道,“爹,爹,輕,輕點~”


    幾聲痛唿把崔萬山拉了迴來,連忙放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看到她肩頭的繃帶,撇了撇嘴,說,“我的兒啊。我的兒啊。你受苦了。”


    崔萬山的痛苦麵具實在是有點演技過剩,看得諾砂眼睛疼。不得不認真感動的安撫道,“爹,我知道您擔心孩兒。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昨夜若不是婆婆及時發現我。我可能早就死了。您可不要為難夫君和他的家人。”


    “哼!”崔萬山不失時機的冷哼一聲,瞥了一眼立在一邊不敢上前打擾的朱家人。“我以為你嫁來將軍府是享福。沒想到一天天都是事。還害你受傷。這還是堅若堡壘的大顓國門嗎?”


    這話說的真夠損。諾砂尷尬的歪了歪嘴角,同樣瞥了一眼朱家人。除了馬淑芳憋紅了臉,不知道怎麽反駁以外,其他三人都是冷著一臉。少翁還一臉不屑的瞪了崔萬山的背影一下。若婕的態度很奇怪,似乎有些憤怒,又有些敵視。朱墨然卻依舊低眉順眼,默默承受著這份怒火。但是諾砂從他渙散的眼神中再次看到了那份令人不舒服的習以為常。


    這種冷漠讓諾砂好不容易產生的一點好感又消亡了。她看著崔萬山,表情略略痛苦的紅了鼻頭。“爹,你不要怪夫君。他昨晚也不知道會有賊啊。又遇到公務,沒有在府中。是女兒大意才放了賊人進門。當時賊人挾持自己,不讓三娘說實話。不然,婆婆和小婕不會放任賊人欺負女兒的。”說完,她扶著傷口,微微的抽泣起來。


    被這番話感染的崔萬三鼻頭也是陣陣發酸,輕輕抱住諾砂,哽咽地說,“我的傻女兒啊。都這時候,你還替別人說好話。”


    父女情深引得馬淑芳亦是老淚縱橫。她推了推朱墨然,用眼神示意大家出去,讓父女兩單獨呆一呆。於是,四人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關上房門,馬淑芳就看到那三人還挺在門口。不由得訓斥道,“多大了?還不懂規矩嗎?走!”


    終於四人的腳步聲走遠了。崔萬山的臉一下子就恢複到了商人精明的樣子。和假扮成侍從的沈先生對視了一眼,便扶正諾砂。冷冷的站起身,對她說,“鬧的動靜不小啊。”


    諾砂沒在意這話裏的揶揄。而是側身,在床沿坐正了身子。抬頭冷冷的問,“你們怎麽來的這麽早?”


    “嗬,這你就不要管了。就說說這是不是你做的吧?”崔萬山坐到了方桌前。坐姿很狂野,似有遊牧民族的樣子。完全不似中原人。


    “是。”諾砂也不避諱。反正這事情早晚也得說。


    “這麽快就準備拿地圖了?”


    “不算吧。到處看看而已。”諾砂端正的坐著,毫無畏懼的盯著崔萬山。迴答的簡潔而自信。


    “我帶了頭人的建議。”崔萬山也不繞彎子,直奔主題。


    “哦~”聽見這話的諾砂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沈先生。沈先生一如既往迴以溫文爾雅的笑容點了點頭。“那說吧。”


    “頭人說,讓你不要輕舉妄動。地圖暫時不用了。接下來的行動等候消息。”


    “暫停行動?”諾砂聽得有些懵。再次看向沈先生,尋求解釋。


    沈先生接收到求助信號,便說,“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朱府一定會嚴防死守,你的行動一定會受到限製。而且你現在受了傷,行動不便不說,暴露了對頭人的行動毫無用處。”


    毫無用處。諾砂不禁冷哼一聲。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不過,崔萬山的到來倒是提醒了諾砂一些事情。將軍府出了賊人,一定不會第一時間告知外人。可是,崔萬山卻第一時間就來了。若不是朱府通報,那必定是這家裏除了諾砂以外,還有其他的線人。而這人一定不是頭人帶來的那些人,否則頭人不會讓諾砂安排人進來。所以,頭人在等的就是這個人。這個人才是整個行動的關鍵人物,可能也是朱墨然娶她的原因。


    想明白的諾砂幾乎是一口就應承了下來。“沈先生說得對。此次是我魯莽了。接下來我都聽頭人的。”


    諾砂的堅定讓沈先生很滿意,對崔萬山點了點頭。繼而又對諾砂說,“崔家昨日送來了一批甜瓜。送給你當作禮物和朱家人緩和一下關係。”


    “哦。這還真是雪中送炭。我也正好在想這方麵的行動。”諾砂看著沈先生,眼中都是心有靈犀的欣喜。


    “那晚些時候,我會差人送過來。”沈先生說完,看向崔萬山,“我們該走了。”


    “好。”說著,崔萬山誇張的動了動自己的臉。又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大聲地說。“我的傻女兒啊。既然你都這麽說了。為爹的暫且相信。如果被欺負了,一定要和爹說。爹一定給你做主。大不了迴家,爹養你一輩子。”


    諾砂不甘示弱的揉了揉眼睛,揉的紅腫不堪。抽泣道,“爹,你放心。夫君對我真的很好。”


    “好。那爹走了。”說著,房門被打開。崔萬山走了出來,諾砂被桂娘扶著送了出來。


    守在水井邊的朱家人都站了起來。馬淑芳主動上前,“親家,您這是……”


    崔萬山先是冷哼了一聲。聽到諾砂弱弱的喊了聲爹之後,不得不軟化口氣的說,“既然崔娘沒事了。鋪子裏麵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是朱府怠慢了崔娘。讓你費心了。”馬淑芳被折騰了一夜,此刻已是身心俱疲。滿臉的憔悴,卻還要強撐著給朱家的失誤賠禮道歉。亦是夠禮數了。


    “哼。”崔萬山看了一眼馬淑芳,甩了一下手。


    “爹。”臨走了,諾砂拉著崔萬山。“勞您費心了。你也多注意身體。別老是操心女兒。”說完,諾砂笑了。臉是煞白的,笑容卻如此刻的陽光一般溫暖。


    看到這裏,朱墨然主動走上前。“嶽丈,小婿送您。”


    崔萬山沒理朱墨然,而是拍了拍諾砂的手。充滿父愛的說,“那你小心身體。爹走了。”諾砂點了點頭,眼神中都是濃濃的父女情深。隨即,崔萬山便跟著朱墨然離開了。


    望著崔萬山的背影,諾砂的笑容漸漸就冷了。借口要休息,她和桂娘迴了偏房。其實這間房是若婕的房間。主臥整理完之前,她會暫住在此。若婕則暫是和馬淑芳住在一起。


    坐在床邊,諾砂緊緊的皺著眉頭。桂娘問,“小砂,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其實這番父女情深的戲碼,桂娘也感受到了一些異樣。隻是說不上很清楚。


    “我知道東西被誰拿走了。”諾砂盯著地板,語氣肯定的說。


    “誰?!”桂娘驚訝的問。


    “朱府還有頭人的人。而且這個人比我們來的早很多,對朱府的情況了如指掌。頭人在等的就是這個人的消息。把我送進來隻是一個煙霧彈。他們根本就不需要什麽地圖。頭人隻是在遮掩他們的聯係罷了。難怪婚禮那天沒有人混進來。原來他們早就有了最好的內應。”


    “那他為什麽要幫我們?”


    “我想就和頭人的命令一樣。時機還沒到。到底是什麽時機呢?”諾砂想得肩膀又開始疼了。不由得倒在床上,閉目養神起來。


    現在這件事終於顯露了部分真麵目。隻是還看不到終點。朱墨然到底是什麽態度?還是說,他其實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內應。


    對啊!想到這個可能,諾砂猛地坐了起來,一臉的駭然。


    如果是這樣,那就很多事情都說得通了。首先就是娶自己,他能把諾砂當做若婕的擋箭牌,那把諾砂當煙霧彈就更是不在話下。而且還能很好掩護內應的身份,以後有事把她推出去就可以了。所以,東西很可能就在他手裏麵。


    這麽一想,那個已經走進來的身影突然顯得陰暗無比,就連難得的笑容也變得猙獰起來。諾砂緊緊的抓了一把床單,然後突然站起身,撲進了朱墨然的懷裏。


    這舉動嚇到了所有人,包括朱墨然。他有些手足無措的僵在那裏。其他人也是一頭霧水。隻有馬淑芳驚訝了一下,就笑了。招了招手,把所有人都拉了出去。


    若婕滿臉不解的和朱墨然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一個走出去,關上了門。


    停頓了一會,朱墨然伸手抓住諾砂緊緊環住自己的手,想把她推開。可是,諾砂不動,隻是抱著他。“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要道歉可以,你倒是把手從我的袖袋裏麵拿出來啊。”朱墨然突然有些生氣。使了吃奶的勁終於把諾砂從身上推了起來。


    諾砂也有些生氣,咬牙切齒的說,“攤牌吧。你知道了多少?”


    朱墨然吃力的抓著諾砂的手。自從得病之後,毫無功法的他麵對一個女子都越來越吃力。但是那份氣質卻一點也沒有消失。他用鷹隼一般的眼神看著諾砂,冷哼一聲,“這就攤牌了。你不怕他們殺了你。”


    “我不怕。上陣殺敵是本職,精忠報國是本分。你作為朱家人才是怕了吧。”諾砂說的氣急敗壞,眼神兇狠的仿佛眼前就是敵人一樣。


    聽到這話,朱墨然突然一愣,手一脫力。諾砂的力氣不可阻擋的就把朱墨然推倒了,整個人都壓在了朱墨然的身上。


    朱墨然帶著四分驚詫,四分欣喜,和兩分想念地問,“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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