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州小城,城樓已換上紅旗,時間為1958年。


    汪天易找到那家學堂,不過旁邊蓋起了磚房,校門口木牌上寫上:莒縣第一小學。一群人押著個老人,後麵跟著幾個教師,其中一人說:“你們搞錯了,陳校長不是右派知識分子。”


    “怎麽不是,卜卦算命,說政府搞大躍進,過頭了。”一個身穿列寧裝的男人迴答道。


    他們把陳校長關進一間破磚房,讓他寫反社會反政府罪行。老人淒苦地靠在磚牆上,歎息不止。眼前忽然一亮,一團光出現在麵前,恍惚中,亮光中有一張熟悉的臉,但一時想不起來。


    “老伯,還記得你口口聲聲稱唿的書癡嗎?”


    老人哆嗦起來,語無倫次說:“白天還有鬼?咋地了。”


    “老伯,我不是鬼,這是原本的我,讓您老見真相了。這就是宇宙真相,若你開悟,也會與我一般。《易經》研究到了第幾層?”


    “真有你說的境界?”老先生已定下心來,“你到底是人?是神?”


    “非人非神鬼,隻是宇宙智能生命體。你能不能告訴我1941年至現在這裏發生的是嗎?”


    老先生對著光亮講了兩個多小時,汪天易問:“您老聽說過黑夜獵鷹抗戰組織嗎?”老人激動地幹咳著說:“當時還不知他們叫黑夜獵鷹,直到43年才從朋友那裏獲知,他們成為我們膠東人的驕傲,很多罪大惡極的日寇頭目,大漢奸和地方惡霸都難逃黑夜獵鷹利爪,一時間那些壞蛋惡人隻要聽到黑夜獵鷹四個字就嚇得魂不守舍。快哉!聽說還有一位女將,看一眼對方就能嚇死人嘍。你知道他們?”


    “他們是我朋友,我迴來就是找他們。”


    “原來如此,48年後就再也沒有他們消息,山裏人說,他們是神,完成天帝下達的任務後返迴天宮,有一天山坳裏大發奇光,徹夜通亮,他們飛走了。可我不信,也聽省城來的人講,他們與我們政府不和,建國前到海外去了。”


    見老先生講得神采飛揚,汪天易確認一點便是他們不在這裏,但還活著:“老伯,我帶你離開,找個地方頤養天年,走!”


    “謝謝,我還有一大子家人,不能離開他們。損益得失都一樣,我這把年紀了,該得該失不計較了。感謝汪先生讓我在有生之年明白了天道。”


    “老伯悟性尚可,我就不勉強你了,但你記住我教你的精神力方法,保你延年益壽。”汪天易見老先生已記住方法,“我們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保重,告辭。”


    離開後,夜空已繁星點點,汪天易重返大青山尋找他們離開的蛛絲馬跡。歲月流逝,滄海桑田,能留下的幾乎沒有。他從空中飄浮,見一處山腰上有一星燈光,近前看清是一間山石和山泥築成的農房。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十多歲男孩,男孩體虛氣弱,蓋著厚棉被,夫婦倆背對窗戶,麵對躺著的兒子,焦慮地喂藥。


    汪天易透過木板窗戶裂縫,就看見這景象,便欲離去。屋內傳來中年婦女說話聲:“黑虎,娘問你,頭還疼嗎?”


    “娘,不疼,就是感到冷。”


    “富貴哥,你抱住他,給他去去寒。”中年婦女說著,轉身走到木櫃取出一張狼皮。


    汪天易聽到“富貴”兩字,再次透過木縫隙望去,正遇中年婦女轉身,這不是山妹嘛!嗨,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但,又不能冒然出現在他們麵前,尤其黑夜。既已尋到他們,不急一時,待明日日高山頭,相見不遲。


    小男孩到了半夜,渾身滾燙,唿吸急促,夫婦倆起床,又是用布沾些冷水給孩子擦身降溫,又是燒香祈禱。汪天易注意到男孩病情加重,等不到天明再救治,便不再忌諱什麽,全身發光,似一個微型太陽照亮小屋和周圍十幾米:“富貴、山妹。”


    夫婦倆正奇怪天亮的早,又聽見有人叫他們,開門一瞧,夫婦倆目瞪口呆,白光中隱約一張汪天易的臉。


    “富貴,弟妹,你們好。老哥迴來,尋得你們好苦呀,現在你們看到真實的我了,我不是神鬼,等會再解釋。你們的孩子病情嚴重,再不救治,會留下後遺症。”說著飄入屋內,一道光波來迴掃射男孩胸部,“你們兒子得了肺炎,由發燒引起肺部感染病菌,我已殺滅病菌,完善了你們兒子肺部細胞基因,躺一天就好。”


    夫婦倆見兒子唿吸平穩,熟睡過去,山妹轉頭對白光說:“大哥,我就知道你是神仙,死不了。”富貴說:“還說呢,等大哥真的入土,你不是哭得死去話來,埋怨大哥不是神仙嗎。” 汪天易聽著他們交談,十分感動,盡量讓能量體變成那個埋在土裏人的模樣。夫婦倆越看越像,情不自禁撲向汪天易,但一堵能量波擋住了他們。汪天易擔心他們撲空倒地,激起能量擋住:“你們在這兒住了多久?”


    “十年了,48年與馮總他們分手後,我和山妹悄悄溜迴大青山重操舊業,很少與外界接觸。大哥,你得道成仙了?”


    “何來得道成仙,你們應該理解‘道’為宇宙之規律和真相,所謂‘仙人’即為掌握宇宙部分規律和科技的智慧生命。這宇宙中沒有你們認為的所謂神鬼。地球是茫茫宇宙中一個小得微不足道的星球。”汪天易耐心解釋。山妹插嘴說:“馮總他們給我看過神奇的電腦,我們才知道人們生活在一個球上,還有太陽係,銀河天體呢,太大了。我們這兒黑夜,腳底下的美帝國是白天。”汪天易立即聽明白他們接受了馮飛未來人的教育,已有空間概念,接下來的說明就容易多了。


    “你們知道馮飛他們的身世嗎?”汪天易突然問。富貴迴答:“他們說是海外華人,懂得了秘密先進科技,迴來報效國家。後來,他們要出國迴去,山妹正好懷孩子,我們還是習慣在家鄉生活,沒跟去。”


    汪天易莊重言道:“現在是1958年,對嗎?他們是你們的小小後輩,比你們兒子還小的未來人,來自2015年以後。他們清楚你們這時代的人無法理解,所以守住秘密。你們可以去大城市,向大學教授打探你們所看到的戰車和手提電腦,他們一定說這世間還沒有,將來可能會發明出來。現在你們的世界美國人已有電腦,不過設備很大,比你們住房還大。所以山妹看到的電腦一點不神奇,現在已發明出來,唯一造得原始粗糙。我給你們展示的圖像也算‘電腦’吧,以後你們人類能研究出來。”汪天易便展示了三維立體星空圖,富貴指著藍色星球說:“山妹,這就是地球,我們的地球。”


    其他星空全隱去,地球漸漸變大,出現富貴熟悉的山河,最後是大青山。


    “你們看到的星球便是現在頭頂上的滿天星星,它們都比太陽大,周圍還有像地球一樣的星球圍著旋轉,有很多像你們一樣有智慧的人生活在上麵。他們就是你們理解的神仙。其實,他們還把你們當作神仙呢。我來自非常遙遠的地方,你們地球人,就是一、二百年後的地球人都無法看到的星空之地。你們再發展千年萬年以後,或許會明白我掌握的部分知識和技術,也會變成如我一般的能量生命體。我教你們的精神力掌握得怎樣了?”


    “我能控製物體變化。”富貴說後,意念一動,一塊山石懸浮。山妹雙眼射出紅波,綠葉瞬息枯萎。汪天易滿意地說:“這就是宇宙能量,你們是宇宙一份子,天生就具有宇宙能量,隻是不懂如何運用。要堅持修煉,學會吸收身邊所有能量,悟性也會隨之提高,壽命也會更長,很多病痛會離你們而去。”


    “大哥,你說的對,我和富貴哥很少生病。”山妹迴憶著十來年隻有一次吃了發黴的羊肉才肚子疼。


    說著說著,天已亮。夫婦倆感應到大哥將離去,山妹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大哥,啥時再能見到你?” 汪天易迴答:“你們精神力練得更好,活得越久,我們見麵機會就會更多。我會來看你們的。”話音一落,白光


    消失。夫婦倆朝天跪拜,久久望著藍天,心潮起伏。


    中華大地到處成為熱土,人們狂熱、沸騰,砸鍋撿鐵起土爐,大煉鋼鐵。農戶組織一起,奔赴田間揮鋤灑汗,期盼稻穀畝產要達到1000斤、2000斤、3000斤。菏澤地區的初中學生停課參加種田煉鋼活動,大江南北一派熱火朝天。自然天道很快懲罰了瘋狂無知的人們,從次年起,餓殍遍野,山區的小崗村,連樹皮樹根都成了村民裹腹的“佳肴”。


    汪天易去香港、緬甸、泰國飄遊一圈後,沒有尋到趙亮他們,卻停留在“佛教之都”曼穀數月。城內為世界上佛寺最多之處,有大小幾百多個佛寺。漫步城中,映入眼簾的是巍峨佛塔,紅頂寺院,其紅、綠、黃相間的泰式魚脊形屋頂的廟宇,充滿神秘的東方色彩。早晨,全城香煙嫋嫋,鍾聲悠悠,磬聲清脆動聽,誦經之聲不絕於耳。


    寺廟裏的和尚、尼姑慢行在街上,逐家化緣,汪天易緊隨細觀。於眾多的寺院中,他進入最為著名的玉佛寺、臥佛寺、金佛寺,被稱為泰國三大國寶,對帙卷浩瀚的佛經作了收集工作,並聆聽法師誦經開演講解。沉迷一陣佛學後,他印證更深極的宇宙妙法,歡歡喜喜離去。唯一令他感歎的是這兒的人們既信佛,又崇尚性,妓女妖人滿街跑,樂此不彼。這份奇相,不就正是邪陰陽兩儀太極圖嗎?醒悟後,他覺得該離去迴中華故土。


    一路見到中華此等情形,汪天易受佛學熏陶多日,升起慈悲,為無知餓殍而悲哀!一個莊漢瘦得隻剩一副骨架,倒在荒野,身旁躺著清秀的村婦,奄奄一息。汪天易靈光閃動,進入莊漢身體。村婦見莊漢睜開眼睛,淒苦說聲:“你還沒死,我會跟你到地府做夫妻,咱們命苦,來世好好過。”莊漢暴起,來迴走了幾步,抱起村婦疾奔。


    起先,村婦驚嚇,一會兒雙臂摟住丈夫,任由自己男人抱著,覺得這樣死在丈夫懷裏萬分幸福,但聽著耳畔風聲索索,慢慢體力不支,餓暈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村婦感到後背傳來暖意,幽幽轉醒,見自己躺在丈夫懷裏,前麵一條山溪急流湍湍,四周鳥語花香,草地上正烤著一隻山雞和一條河魚。


    “虎哥,這就是陰間,咋如此美?”村婦扭頭望著眼前恬靜之景,以為自己和心愛男人來到另外世間。被叫“虎哥”的汪天易苦笑一下,取過盛滿清水的半片竹筒,遞給村婦:“你身體還虛弱,先喝口水,才能吃烤雞烤魚。”


    “虎哥”走到火堆邊,拿上烤熟的雞給了村婦:“慢慢吃,別噎著。”然後自己取了烤魚吃起來。村婦確實餓死了,狼吞虎噎幾口後,慢慢地咀嚼,然後抓過“虎哥”吃剩的半截烤魚,把大半子烤雞塞給丈夫。“虎哥”沒有吃,體會著村婦愛憐的眼神,村婦從未見到男人如此清純熱情的目光,含羞低頭,說:“看啥呀,天天給你看,還嫌少。”


    真乃酒足飯飽思淫。村婦飽食後體力恢複,春心頓起,蒼白的臉泛起蕩漾欲望的紅暈,撩惹的眼神迷戀地掃視自己男人,忽然撲到“虎哥”懷裏,偶偶私語:“好哥哥,前世我們苦,如今死後到心裏甜甜的,能與你廝守,妹子的心和身體永遠是你的。”


    “你看,那邊好像有人。”“虎哥”見村婦如此多情,低頭欲滿足她,卻發現有人往這裏走來。村婦驚覺坐直身體,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清楚傳來,三個山民扛著鋤頭、木棍走近見到一對男女在烤野味,扛著鋤頭的山民瞅見是陌生外鄉人,有意欺負他們:“這裏是我們的地盤,不準在山裏燒火,你們違反條例,沒收烤雞。”一把就從“虎哥”身邊奪取半子雞,其他兩人過來各分了一塊,津津有味吃著。


    遭此突變,村婦用責備的眼神瞥了一眼“虎哥”,怪他自己不吃,卻被人搶去吃了。扛著鋤頭的山民邊吃邊用眼光掃射村婦紅撲撲的臉和高翹的奶子,與另兩個嘀嘀咕咕一陣。扛著鋤頭的山民又說:“這是誰放的火?是你小子吧,來人,把他帶迴村委會。”另兩個跑過來揪住“虎哥”,村婦急了,連忙說:“這位大哥,是我燒的,是我。不要抓我男人。”


    “好呀,看樣子你們兩人都有份。”說著雙眼欲火燃燒,色迷迷緊盯村婦奶子,“看情形你懷裏還藏著一塊肥肉。”伸手入襟掏住村婦奶子。


    “虎哥”沒料到對方如此憊懶,先前讓他們搶去烤雞,是鑒於到處有人吃不飽緣故,這些山民也吃不飽,到此來打野味,便由他們拿去,現今對村婦作出如此可惡舉動,一時沒防備來不及阻止。在村婦驚叫時,一道白光從“虎哥”眼中射出,頓時扛著鋤頭的山民的頭顱消失不見了,嚇得在場另兩個人挪不動寸步。沒頭的屍體倒於草地,“虎哥”雙手提起左右兩人,往屍體處扔去。兩人爬起就向“虎哥”跪地磕頭乞求:“饒命,不管我們的事。”


    “別磕頭,磕了也白磕,做任何事都必需承擔後果和責任,誰都逃脫不得。”“虎哥”說著已射出白光,三個人就這樣來也匆匆、去亦匆匆,頃刻人間蒸發。


    一旁的村婦如夢如幻經曆著種種奇事,她狠狠地扭了自己手臂,好疼,沒作夢,又跑入山溪水中,清晰地感到冰涼透心。聽村裏老人講,人死了不會感覺到滾燙或冰涼的水。村婦迷茫呆視前方山民消失的草地,枯萎的青草上什麽也沒有。此時,耳畔響起自己男人的聲音:“玉秀,你餓昏後,我帶你來到這巢湖的大青山,山裏野味豐富,能填飽你。你現在好好地活著,別胡思亂想。”


    “那你告訴我剛才怎麽迴事。”村婦坐到山溪邊岩石上,拋甩披肩秀發,歪著頭問道。“虎哥”欲言又止,靜思後,盤膝安坐青草地,身發五彩光芒:“玉秀,我路過時見你們夫婦倒斃荒野,你的虎哥已命終多時,你也快將餓死。我一時心動,不忍再看到多個死人,便占用你虎哥身體,把你救到大青山。那三個人搶奪烤雞,我有意讓給他們,看到各地的人吃不飽,餓殍遍野,他們上山也為求食,所以沒計較,但他們心起歹念淫意,不懂尊重,冒犯對方自尊,必須承擔後果。你是鄉村教師,認知度不低下,知道宇宙為何物嗎?”


    村婦被汪天易莊嚴之相震懾,以為遇見神佛,不敢放肆隨便,迴答:“是地球和太陽係嘛?”


    “不錯,滿天星空就是無限宇宙。我來自星空,遙遠的宇宙。你我相識,可說偶然,但也必然。你若想返迴小崗村,離此百公裏便到,我可送你迴去。你的虎哥已死,我叫汪天易,取了你們星球人之名。若你需要討迴你虎哥屍體,我現在就還給你。”汪天易見村婦低首沉思,沒有立即迴應,收斂光能,起身走到她身旁,目視她眼球,讀懂了村婦的思想,大笑一聲:“你們人類思維情感多於理性,我都快受你們影響啦。”


    村婦玉秀心忖:“外貌是原來的丈夫,內在卻為另一個充滿無邊能力和智慧的外人,雖了解不多,但無形的魅力吸引自己,這樣的結合才是理想中的郎君!何況剛才自己放肆地在他麵前表現,好羞人!可他卻沒有嫌棄,手還搭在我腰後呢。我跟定他了,縱然他無情寡義,也絕不後悔。”


    女性好奇、感情上好冒險的天性戰勝恐懼。外柔內慧、頗有主張、思想亦開放的玉秀大膽投以柔情目光:“您救了我,小女子也懂知恩圖報之理,何以怪您占用虎哥身體,看到生機勃勃的虎哥身體,總比讓他成為白骨好吧,最重要的我能,能報恩於你,服侍恩人。”


    “行了,天道使然啊,緣聚緣散。走吧,這兒死了人,風景不美了。”


    汪天易領著玉秀往西行去,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汪天易快慰的是不要再找人體“還魂”,又結識了一個溫存體貼的清麗女子。玉秀似乎得到一個脫胎換骨朝氣十足、智慧無限、有安全、能依托的心愛“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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