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這幾套jing服我用完了,如今完璧歸趙!”吳曉風指了指阿海放在條凳上的旅行袋,打量了一下派出所的值班室,隻有汪開來一個人在。“今天輪到你大所長值班了?”汪開來合上了飯盒,然後給他們端茶倒水,嘴上也沒閑下來:“你不是說來還jing服嗎?我擔心他們撞見不好,將他們支迴去了。”


    吳曉風“哦”了一聲,讓阿海從包裏拿出了一個信封,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汪開來的辦公桌上。汪開來見了那信封,臉sè一板,不悅地道:“八弟,你這是幹嘛?平常咱哥倆幾個喝喝酒,你比我們幾個強,代我們結結賬,我也就算了。可現在,你還來這一套!不行不行!拿迴去!”他態度強硬地將信封塞還給阿海,那模樣搞得像是要跟阿海大打一場一樣。


    “四哥,一點小意思,你就收下吧。”吳曉風笑嘻嘻地說。汪開來將信封往辦公桌上一摔,氣唿唿地道:“八弟,借你jing服,你四哥我已經是違反了規定。可你還跟我來這一套,這不是存心要害我嗎?”吳曉風頗感意外,他覺得以前把這個汪四哥看錯了。既然對方執意不肯收,他也不勉強了,親手將信封拿了迴來。汪開來咧嘴一笑,點頭說道:“這才像話嘛!——對了,你們借jing服去幹嘛來著?”


    吳曉風嘿嘿一笑,“四哥,這個不好說,你就別問了,成不,反正不是幹什麽壞事!”汪開來“唔”了一聲,兩眼直往吳曉風臉上逡巡,似乎要將他的心思看穿。吳曉風無奈地苦笑道:“四哥,你還信不過我?”汪開來哈哈笑道:“你小子可別害我啊,出了事,你嫂子和大侄子可就苦了。”


    吳曉風笑嘻嘻地說道:“沒關係,我來養。”“就你這臭嘴!”汪開來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說去調查那個蔣麗智的事情,調查出來什麽名堂沒?”吳曉風詭秘一笑,“這個不能說。”他話鋒一轉,沉吟道:“四哥,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進市局?”汪開來苦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我?難呐!寧為雞頭,不為牛尾!這個所長做得也算zi you自在。”


    “你又怎麽了?”吳曉風笑了笑,“隻要這段時間你這個大所長屈尊聽八弟我擺布一番,我保證你在三兩個月內就可以升上去。”汪開來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你憑什麽如此自信滿滿?”“哈哈,想要升,你就別問!”吳曉風賣起了關子,“反正八弟我絕不會害你!”汪開來沉吟不語。這陣子,他多少聽說了點,他這個八弟似乎跟權貴們打得火熱。他確實有點心動。但卻又擔心一旦有個什麽閃失,想再迴頭就難了。


    吳曉風揚了揚眉,用起了激將法,“怎麽?不敢?我說過了,八弟我不會害你。”汪開來到底熬不過升遷的**,他狠下心來,答應了吳曉風。隨後,吳曉風起身離開了派出所。阿海跟在吳曉風身後,擔心地問道:“你真準備將他們扯進來?這樣恐怕不好吧?”吳曉風笑了笑,“這沒什麽不好,打黑除惡本來就是jing察的事。咱們完全越俎代庖了,那他們幹嘛?小的讓他們收拾好了!”


    “我是擔心我們會暴露!”阿海搖著頭說:“那可不是好玩的。”吳曉風笑了笑,躊躇滿誌地說:“暴露就暴露吧。老實說,我覺得我們以前太小心了,力量太分散。握不緊的拳頭打不死人。既然資金充裕了,我們可以盡快招兵買馬,將成員安插在大漢公司或者我們的連鎖超市之中。等公司做大了,還出錢專門養上一批專家,從爆破、通訊、計算機等等這種高科技人才都不能缺。當然,那種心理專家、間諜專家、槍械專家統統不能少。”


    阿海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望著吳曉風的背影,忍不住說道:“你倒是挺野心勃勃!這種專家出現在我們公司,別人肯定會質疑!”“沒關係,我們可以再開辦一家保安公司!”吳曉風嗬嗬笑道:“我敢保證,生意肯定紅火得很!”阿海yu言又止地張了張嘴,但吳曉風指了指車門:“走吧!就你能問!你這兩天得收拾行李,準備出國了。”


    吳曉風想到沈振國終於可以離開了,他不禁大為鬆了口氣。吳曉風非常地明白,要說以往他還在犯罪邊緣遊走,但如今的他已然踏入犯罪的深淵了,想要迴頭已屬不可能。雖然這出於他心甘情願,但他所承受的那種巨大壓力卻也是前所未有的。除了盡可能地小心謹慎,抹去所有可能發現的蛛絲馬跡外,已經別無良策了。


    沈振國他們離開c市那天下午,阿海也跟著消失了。吳曉風事先給沈振國通了一聲氣,說他會派最得力的助手跟著他。不過,沈振國的反應卻很平淡,既沒有道謝,也沒有拒絕。吳曉風心裏清楚,沈振國絕不會是一盞省油的燈。他身邊不可能一點人都沒。否則,他也不可能將他的底細摸得如此透徹。他派阿海跟隨訪問團一道出去,隻不過是為了略表孝心,主要是想安慰一下老人家。


    然而,沈振國走後的第二天,吳曉風卻收到了一封沈振國臨走前夕寄給他的一封信,信上麵寫了個電話號碼。沈振國告訴他,等他到了a國安頓下來後,如果他想去看他,可以通過這個號碼聯係。除此之外,倘若有什麽急事也可以打電話應急。沈振國此舉令吳曉風好一陣感動。再想想以前他對沈振國的痛恨,他不禁感到幾分慚愧。實際上,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他不由感慨地想。絕大多數人隻不過以切身的利益來評判別人的好與壞而已。


    送走了幹爹,吳曉風又想起了親爹。吳敬德的六十歲生ri馬上要到了。這個周末,他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後,叫老夏派了一個叫馬曉的助手來暫時頂替阿海,好開車與他迴去一趟。吳曉風刻意隱瞞了自己的行蹤,選擇在晚上出發。事先,他提了八十萬的現金出來。他想將老家那棟房子買迴來,送給父親充做生ri禮物。


    房子賣出去容易,但買迴來卻就難了。費盡了口舌,無論開多高的價,那戶人家死活不肯將房子讓出來,可又不能用強。吳曉風無奈之下,隻好唬他們:“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這房子有股殺氣。你們想想看,我們家是不是自從修了這房子便開始家境中落了?”那戶人家表麵上雖然不信,但等吳曉風返迴c市後,卻接連去請了兩名風水師幫他們看風水。而這兩名風水師早讓吳曉風買通了,故意把房子說成了兇宅,住過一年半載就會出問題。那戶人家頓時慌了神,打電話給吳曉風,說願意原價讓吳曉風贖迴。


    當吳曉風無意間將買房的經過當作笑話講給吳敬德聽時,吳敬德竟然開始悶悶不樂起來,收到房子時的喜悅感蕩然無存,連聚餐沒有結束便起身離席了。吳曉風這才意識到他的那些無心話傷了父親的心。但他不知道如何補救才好,勸慰了半天徒然吳曉風,他不得不怏怏地迴到了公司。


    而隨後,老夏告訴他,一切準備就緒,人手找齊了,可以動手對付那些毒梟了。吳曉風不得不暫時把父親的事情放置腦後,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這是一場硬仗。吳曉風不得不多加小心。這天晚上,一個叫二貓子的小毒販子去上家那裏提貨後迴來時讓人給打劫了,毒資毒品全給洗劫一空。二貓子自然不敢去報jing,隻能一聲不吱地認栽了,甚至都不敢聲張。


    然而,在這以後,同樣的事情也接二連三地發生在其它人身上了,他們終於忍無可忍了,反映到了大老板黃克棟那裏。老jiān巨滑的黃克棟意識到這件事非同尋常,決定忍氣吞聲先忍耐一段時間,並且派專人護送那些拿貨取貨的人。但他卻沒料在一條謠言在街頭小巷的地痞流氓之中散播開來了。有人高價收購海洛因、冰毒、大麻這種玩意。而且,黃門手下連續被劫的事情也一道傳了出去,這給黃克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影響。年輕人們開始認為這些毒梟也不爾爾。


    這天,在c市大華購物廣場的一隅,兩位毫不起眼的年輕人相聚在一起了。兩人在那裏竊竊私語了片刻,正待離開。他們身邊的幾位街頭小流氓突然鬥起了口角,而口角瞬間白熱化,推推搡搡,其中一位甚至撞在了那兩位竊竊私語的年輕人身上。那流裏流氣的小流氓也確實真夠混蛋的。他撞了別人卻嫌別人擋住了他的道。可憐的兩位年輕人迅速被纏住了。


    兩位年輕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忍氣吞聲,打算就此道歉離開了事。但對方似乎並沒有放過他們倆。脖子上戴著一根金sè狗鏈子的那位高個指了指左邊稍矮的那位年輕人手上的紙包,“媽的,你手上什麽東西?快給老子看!”矮個年輕人臉sè微變,冷笑道:“我奉勸你最好別看,你惹不起我們的。”


    高個地痞yin笑一聲,“媽拉個巴子,你們知不知這裏是誰的地盤?大夥兒上啊!給老子好好教訓這兩個瞎了眼的狗東西!”他們一群人蜂擁而起,不由分說,將兩位年輕人摁倒在地,一陣拳打腳踢,直到有人叫“jing察來了!”方肯罷休。當然,他們溜走之前,將兩位年輕人身上的財務洗劫一空。


    幾位地痞溜出了購物廣場後,一陣狂奔,跑到了無人的裏弄方才歇了下來。趁四下無人,他們打開報紙一瞧,紙包裏包的赫然正是幾袋白粉。他們禁不住歡喜雀躍。“我們這下可發財了!”高個地痞興衝衝地低聲叫道:“你們大概不知道吧,現在有人高價收購這玩意,比市麵上的價格要高好幾倍呢。”


    邊上的那個地痞嘿嘿笑道:“我們怎麽不知道?二喜上周搶了兩袋麵,聽說淨賺了十萬塊。我們這裏有五袋,估計二十萬是少不了了。”幾人高高興興地笑了一陣子,突然有人“哎呀”地叫了出來:“你們知不知道怎麽跟買家聯係?”其餘幾個頓時傻了眼,“不知道。”“怕啥!去找二喜問問唄!”高個地痞顯然是他們的頭,思維敏捷不少。


    有人不無擔憂地說:“二喜這混蛋心黑,肯定要抽我們的紅!少說兩萬塊啊。”高個地痞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現在也隻能這樣了。這東西得盡快脫手。時間一長,肯定要出事。”身邊的人點頭附和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幾人不敢再耽擱,說完便去找那個二喜了。二喜生得矮矮胖胖,一聽說他們弄到了白粉,頓時笑得比彌勒佛還開心,連剛吃到一半的晚飯也顧不得了。


    然而,等他們到了傳說中收購白粉的那家小餐館,但卻被裏麵的一位中年人告知,他們需要的白粉已經夠了,不再收購了。六人不由滿心失望。那高個地痞也不是省油的燈,眼見花了好幾天踩點好不容易搶來的白粉就此浪費掉了,他哪能不生氣呢。他怒從心起,掄起一把椅子便往桌子上砸,嘴上罵罵咧咧地道:“媽的,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中年人嘿然一笑,也不吱一聲,索xing抱臂坐在櫃台邊上看著他們鬧事。那幾個流氓砸得興起,也不理會形勢對不對,直把店內的擺設砸了個希巴爛才準備掉頭揚長而去。但領頭的剛將左腳伸到門檻外,便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把腳縮了迴來,低聲jing告同伴:“jing察來了!”他們立即換了一副麵孔,折返至店內,湊到中年人跟前,苦苦哀求道:“大叔,我們錯了。求您……”


    那二喜把臉一橫,氣焰囂張地說道:“咱們別怕他。他自己就是販毒的。還敢出賣我們?”但他的話音方落,中年人即已衝從門外快步走進來幾位jing察叫道:“汪隊長,就是他們幾個鬧事,手上還有白麵,非逼我們買下不可!”汪開來的馬臉一沉,大手一揮,喝道:“銬起來,帶走!”二喜方知碰到紮手的主,他連連叫屈:“他們確實……”


    但他下麵的話說到了一半隻換迴了幾個重重的耳括子,將他下麵的話生生地打進了肚子裏去。這時,吳曉風悠然自得地從樓上走了下來,笑嘻嘻地對汪開來說道:“四哥,我說得沒錯吧,你鐵定要升到市局來的!該請我喝喜酒了吧?”汪開來露出驚喜的笑容,“八弟,想不到你也在這裏!”


    “怎麽?我自己的房子,我就不能來?”吳曉風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汪開來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忙嘛。你稍等!”他別過臉去,衝那幾名jing察命令道:“你們先押著他們上車,我說兩句話,稍後就來。”jing察領命而去。老夏找了兩把還算完好的椅子讓汪、吳兩人坐下。汪開來深深地盯了吳曉風兩眼,猶豫了數秒,然後緩緩問道:“八弟,實話告訴你四哥,你為我這個市刑jing大隊副隊長的位置花了多少萬?”


    吳曉風笑了笑,“你把c市也想得太**了。刑jing大隊副隊長的位置花錢買得來得嗎?虧你還是個老jing察!”汪開來苦笑一下,擺擺手道:“好了好了,算我說錯了。行了吧?可我熬了半輩子,總以為自己會在這個所長位置上一直坐下去。可自從認識一個你,我發現自己的官運竟然亨通起來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我倘若不弄清楚,我心裏憋得慌啊。”


    吳曉風淡淡一笑,“四哥,你要聽八弟的真心話嗎?”汪開來點了點頭,“當然想啊。”“四哥,我們剛剛相識的時候,我是打心眼瞧不起你的。好端端的jing察不做,竟然跟我們拉幫結派,稱兄道弟,搞得跟地痞流氓一樣。”汪開來大感意外,他沒想到吳曉風對他一向客氣親熱,卻在私下裏有一肚子的意見。他笑道:“不瞞你說,前段時間我是挺失落的。當一個派出所所長當了十來年了。你嫂子成天在我耳邊嘮叨,說這個升了,那個提了。我心裏那個鬱悶啊,便跟老趙他們湊到了一起,成天喝酒玩樂。唉——”


    吳曉風理解地點了點頭,“那以後,這種花天酒地的生活還是少過為妙。你跟他們不同,我們八兄弟,五個是公務員,你是唯一一個我給錢而不收的人。”汪開來接過了話茬,“所以你要幫我。”吳曉風笑了笑,“其實是你自己幫你自己。你還記得蔣麗智的事情嗎?你幫了一個大人物,那個人是不肯欠別人人情的。他早就安排好了你的升遷,而我隻不過起了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而已。否則,我怎有那麽大的能耐,在短短三四十天之內,讓你從下麵的所長位置爬到你今天的位置。”


    “真的?”汪開來狐疑地盯著吳曉風看,但他沒看出任何名堂來。“真有這麽一迴事?那你可得告訴我,那位大人物是誰?我得好好地感謝他!”“怎麽?你想送禮?”吳曉風打趣道:“我可告訴你,人家可是大清官!”汪開來哈哈大笑一聲,“我才不信呢。他能夠因私提拔我,這點就足以證明他很難說得上是一名好官。”


    “是不是好官我很難講!但清官,至少在兩個月前還算是。不過,官場裏的事情太難說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唉,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是安安穩穩地過ri子吧。”吳曉風輕輕地歎道。他在腦海裏算計著,就在這兩天,沈振國應該會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了。弄不好,明天早上一覺醒來,報紙上的頭版頭條刊登的便是這則轟動的新聞了。


    汪開來擠眉弄眼地戲謔道:“就你這樣,還叫安安穩穩地過ri子?我聽說,你們那家新成立的大漢公司將這一帶地皮全買下了?”他隨意指了指屋外。“嗯,香港那邊的合夥人托我在這裏買了五百畝的地皮,準備搞房地產開發。”汪開來皺了皺眉,“在這荒郊野外的,搞房地產開發?”吳曉風得意地笑了笑,“當環城高速竣工,這裏還算荒郊野外嗎?”“問題在於你能保證環城高速打這附近通過?”吳曉風淡淡一笑,“我不能保證,但地質專家卻可以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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