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魁城東的小樹林早已經被黑夜籠罩,這裏比其他地方的黑夜還要黑暗。


    小樹林裏早已經站著一個人,他如黑夜中靜謐的狼,看著無日無月的夜空,他也許在看天,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所思所想。


    樸瑾風禦劍飛行感受樸王爺的位置,隨即準確無誤的降落。


    “抱歉,我來晚了。”樸瑾風站在那裏,不好意思道。


    “重複我的話。”樸王爺看都不看一眼,語氣淡淡。


    “我記性不好有點小忘,不會再遲到,下不為例。”樸瑾風低聲道。


    “借口。”樸王爺轉身,未有任何動作,樸瑾風隻覺一股強大的氣流猛然撞向自己的身體,他被撞飛砸在樹上,迅速以半蹲的姿勢落地,防止自己摔在地上,然後緩緩站立起來,看著樸王爺的背影。


    “看來是我以前太慣著你了,才會讓你變的懶散不守時。”樸王爺看著他,黑夜讓他的表情模糊不變,語氣森冷。


    樸瑾風拳頭輕握,想要轉身離去,隻覺身體被一股氣力吸住,不得不轉身,一轉身樸王爺已經來到他的身前,對著他的腹部猛然搗出一拳。


    樸瑾風腹部受到衝擊,連連向後退去,背撞在一顆樹上,他靠著大樹不敢亂動,看著樸王爺一步一步緩慢的踏向他,然後慢慢抬起右手來,似乎是要打他。


    樸瑾風眼睛微閉,等著他落拳,沒有想象中的痛疼,隻感覺頭被一張不溫不熱的手撫摸著。


    “父王。”樸瑾風喃喃道,覺得看不懂樸王爺,他有一個大膽的想象,樸王爺是不是病了,怎麽一會對自己兇惡,一會又對自己溫柔,一會像個慈父親,一會像是沒人性的後爹。


    “不要惹我生氣。”樸王爺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輕聲細語道。


    樸瑾風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對樸王爺的手感覺到害怕,但又有一種慕孺之情,渴望父親對自己好,很是矛盾。


    “迴答我。”樸王爺手中的力道加重道。


    “是。”樸瑾風受到壓力,小聲應道。


    樸王爺鬆開手,將手張開朝向天空,上空頓時出現異變,出現若幹星辰,照耀樸瑾風四周。


    樸瑾風看著天上突然出現的星辰,內心不由有一絲的驚訝,人之力竟然能改變天象,不由讚歎父親好厲害。


    “我隻教你一道功,其餘自行理會。”樸王爺神情自若,完全沒有醞釀招式,隻是眼神一凜,手一抬,天上一顆星辰無故墜落,隻見橢狀的發光石塊攜帶電石火光衝來。


    樸王爺手中發出暗淡火光,衝向星石,星石粉碎,順著樸王爺兩邊粉碎成金粉,灑落在地,猶如天降金粉。


    樸瑾風眼睛盯著地上星粉,心中受了不少的驚嚇,他是不是在做夢,還是沒有睡醒出現了幻覺,他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腹部,還隱隱作痛,他相信了眼前的時事。


    天地之距,舉手可摘星辰,將高居夜空的星星,拽落眼下,碎成粉末,讓他歸入大地塵埃。


    樸王爺衣擺一晃,地上起風,將星粉存在的痕跡抹的一幹二淨,仿佛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隻有夜空還留著他今夜空蕩的位置。


    “這是什麽等級的實力?”樸瑾風看著樸王爺問道。


    “等級?我不明白,我隻知我在天神之上。”樸王爺語氣平淡道。


    “那就是玄境,階梯百階?”樸瑾風問道。


    第一境界,地境,地幼到聚沙。第二境界,天境,蟻後到天耀。第三境界,神境,尊神到涅槃。第四境界,玄境。最高境界無境,也稱之為虛空之境。


    “別癡迷等級,無用之排。”樸王爺不以為然,仿佛自己已經超脫五境之級,更加不屑用五境等級給自己的實力定位。


    “那世上有你這等實力的人有多少?”樸瑾風問道,他覺得樸王爺的實力不亞於白無塵,甚至比他更強。


    “在你開口說廢話時,你就已經有生命危險了。”樸王爺冷冷道。


    “呃……,請你開始傳授招式吧。”


    “活著就多動腦。”樸王爺說道。


    “……”他本以為白無塵的教學刁鑽奇特,沒想到他的父親更甚,高手都是如此傳業解惑的嗎,還是徒弟個個都是天才,師傅一個招式,就能悟出一套絕世神功。


    樸王爺轉身,雙手撫起,左右劃弧,一招一式平柔平剛平緩,大方含蓄,一個平字穩端,輕靈有魂,來迴幾個手勢不變又似萬變,萬變而不離其宗,炎陰熒熒漸環其身,星辰黯然失色天地唯他一人,手勢來迴分合自然,推腳邁步平穩,神情淡定從容。


    樹木從根部開始,泛著點點炎陰,隻見樸王爺收勢,周圍樹木在由近到遠,化作顆粒狀落在地上,然後變成粉末,朝著遠處飄去。


    樸瑾風環顧四周,樹木已經蕩然無存,甚至連渣都不剩,心中對樸王爺多一股莫名的敬畏與恐懼。幸好他是眼前之人的兒子,而不是仇人,這力量這功法簡直過分恐怖。


    “父王……”樸瑾風喃喃喊道。


    “這一掌要是打在人的身上會如何?”樸王爺問道。


    “灰飛煙滅也不為過,這掌法有點殘忍,我……”


    “把我剛才所演示的動作,你再演示一遍。”樸王爺直接帶著命令的語氣說道。


    樸瑾風聞言,迴憶著他的動作,差不多有十八勢,他開始第一勢撫起雙手,第二勢推掌的時候,隻覺得身體裏有詭異的力量匯聚,淡冷淡熱,遊走全身,透著他的肌膚散出來。


    頂天地立暗夜生,幕有繁星熒陰炎,腳踏地獄踩萬鬼,扶手一平蕩無存,滅絕生息,惑引諸罪,八熱接引,若世無存。


    功法口訣也同時充斥在他的腦海之中,像是樸王爺口口相傳,又像是功法隨著起勢,隨著樸王爺所殘留的餘力,在樸瑾風腦中生出口訣來。


    突然樸瑾風停滯不前,周身氣息亂竄,眼睛看向樸王爺。


    “我忘了……”


    “跟著我。”樸王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著他停滯的手勢,再往下打去。樸瑾風認真的看著,學著他的模樣將那套功法打完。


    “形到了,意未到,你自己再來一遍。”


    第二次,樸瑾風從頭到尾,隻顧著想著招式如何,哪裏顧得身心精氣神合一,樸王爺隻是指出不足,讓他再來一遍。


    五遍過後,樸王爺依舊不滿意,要求明晚再練。


    “父王,你為什麽不迴壽王府?還有母親呢?”樸王爺欲走,樸瑾風叫住了他,問出了自己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你什麽時候讓我滿意,我就告訴你。”樸王爺留下這麽一句話,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樸瑾風打了哈欠,運力輕功迴家。


    壽王府異常的安靜,夜黑風高,樸瑾風躡手躡腳的迴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


    第二天清晨,太陽升起,樸瑾風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發出咯吱一聲,樸瑾風騰的一下同床上跳下來,警惕道“誰?”


    “我。”樸長英把門關上說道,樸瑾風察覺不對勁,變的更加的警惕,盯著樸長英手中握著的棍子,慢條斯理的穿上鞋子與樸長英保持,樸長英上前一步,他就退後一步。


    門口一陣騷動,樸瑾風院中的與樸王爺的人,將房門推開一條縫隙,看著裏麵的情況。


    “哎?您們推我幹什麽?”介笙一大早起來,就被樸瑾風院子中的家丁推來,問發生什麽事情了也不說,就一味的把他推到樸瑾風院子。


    “他來了,他來了,快給他讓道。”眾人小聲說道。


    “你快把結界力涉外小少爺身上,小王爺要打他。”樸瑾風院中第一領事陸褔小聲說道。


    “哦。”介笙呆呆道,透過門縫,找尋樸瑾風的身形,沒想到小王爺還有如此暴力的一前,他以後可要小心,以免被打,心中想著這年頭,混吃混喝真是不容易。


    “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樸瑾風跑到桌子旁,笑著說道。


    “你瞞著我去了北戰區顯霸之地,按照路程你應該在日落之前迴府,然而你夜不歸宿,你是不是去煙花之地玩了?”小王爺將棍子砸在桌子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嚇的門人眾人一哆嗦。


    “打了嗎?”


    “還沒……”介笙喃喃道。


    “樸小王爺,你這話是聽誰說的,我,我夜不歸宿,怎麽就去了風流之地……”


    “諸葛上智,我身邊第一謀臣,他算出來的,顯霸之地攪擾軍事,夜不歸宿沉溺女色,今天我必須給你一點教訓,你給我站著。”樸王爺怒道,拿著棍子追著樸瑾風滿屋子跑。


    “少爺,別跑讓他打,放心,介笙大人在,他打不疼你。”趴在門口的家丁,抓住機會,對著樸瑾風小聲說道,樸瑾風看向介笙,介笙笑著對他揮了揮手,好似在說放心,一切有我。


    樸瑾風還沒來的及迴他,樸長英手中的的棍子就甩了過來。


    “有完沒完,我還手了。”樸瑾風喊道,誰叫樸長英是他哥哥呢,就算真的被他打了,他也隻能受的,也不能打迴去,畢竟這樸長英也是真心為了他好。


    “你給我站住。”樸長英怒吼,才不理會他說什麽,拿著棍子就朝著樸瑾風的背上打去。


    “你怎麽變的這麽暴力,我不跑了,你打吧,反正我身上的傷也沒好。”樸瑾風停了下來,樸長英舉起的棍也停了下來。


    樸瑾風見狀,疾步跑到門口打開門,想要衝出去,被一眾家丁堵住了去路。


    樸長英意識到自己又被他哄騙了,怒而舉起棍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背上。


    “啊!”樸瑾風失聲叫痛,嚴重懷疑這群家丁不是幫自己,而是幫樸長英堵門的。


    “少爺,我們不是故意……”家丁連忙扶住樸瑾風向他解釋著,希望樸瑾風不要怪罪他們。


    樸瑾風被他們扶的牢牢的,又錯失了最佳逃跑的機會,被樸長英拽會迴了房,門“砰”的一下,關的不留一點縫隙。


    “別動粗,我自願罰抄書,你來指定……”樸瑾風抓住他的手腕說道,這是他最大的讓步,樸長英要是在一意孤行,他就動武了,真的動武了,真的……


    “天楚史書,力局,國治,尚禮,賢錄,為民,詞海,兵籌韜略……把這些書都給抄一遍,抄不完,不許出門。”樸長英想了想,板著一張臉正色道。


    “什麽?你還是打死我吧。”樸瑾風一聽,被小嚇了一下,緊緊握住樸長英手中棍子,想要趁他不注意,奪過來然後破門而跑。


    “去抄,身為國之陛卿,這些都是你該了解的,你年幼離家,落了太多的學業,白虎山誰都知道是主張什麽,藏書不切實際,你學的知識太少了,現在的你太落後了。”樸長英說道。


    “你都說了,我可以什麽都不學,可以自由選擇,現在你怎麽?”


    “兩碼事,不可混為一談。”樸長英道。


    “我不想抄。”樸瑾風聲音很小,卻是一字不差清清楚楚落在樸長英的耳朵裏。


    樸長英掰開他的手,握緊手中棍子,高高舉起,然後摔在一旁的桌子上,發出霹靂之聲,桌子四分五裂,然後眼神注視著樸瑾風,樸瑾風麵上神態自若,無所畏懼,腳不由向後挪了挪,門口站著的家丁聽著裏麵的情況,更是膽戰心驚。


    “父王不在,長兄為父,樸瑾風我不逼你。”樸長英星目含威隻盯著樸瑾風,語氣淡淡不是很強硬。


    “我很久沒有練字了,我不是怕你,我隻是想練字而已。”樸瑾風坦然自若道。


    樸長英用手指著一個地方,樸瑾風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他剛才說的那些書都在,隻多不少,原來這些書早就放在樸瑾風的房間裏了,隻是他平時沒有注意,就算是偶爾注意到,也隻是大體掃一眼,名字什麽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樸瑾風走向書籍,拿了一本天楚史書,走向文房四寶,開始有模有樣的抄寫。


    樸長英走到他的身後,觀看著他寫字,然後對著門口道:“門打開,通光。”


    門打開屋內變亮,眾人看著屋內和諧一幕,不由鬆了一口氣。


    “陸福多準備一些紙張來,順便再搬一張大桌子,介笙叫莫攸琦來陪看少爺抄書。”樸長英吩咐道,站在門口的二人領命,微微行禮立即動身。


    莫攸琦是眾門客中文采最為出眾之人,品行端正良好,可以解惑指導,最好不過了。


    樸長英做的很齊全,跟事先預謀好的似的。事到如此,樸瑾風不做他想,暫時專心抄書,樸長英見他態度端正,很是滿意,由於各方事務繁多,看了沒多會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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