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皆是無言苦笑。


    一條泛住淡金色的蛇扭過來,紀小墨惱恨的一指點殺:“怎麽迴去!”


    “在想!”左無舟沉吟:“那人口口聲聲與五行界魂修士相遇,可見,必有路返迴。”


    幾番思量,幾度合計,左無舟言語鏗鏘:“首要,是將此地弄清楚,銳金界是何等所在。”


    這一道跟蹤,其實聽了不少,綜合一番,卻也不難理解。所謂銳金界,應當就是純為銳金屬姓的世界。此地的魂修士,必然統統都是金係魂修士,也隻能修煉金係。


    令紀小墨大怒的是,左無舟沉吟半晌,竟道來一番渾不相幹的話:“如此說來,有銳金界,相對應,就應當有厚土、烈火、柔水、青木等四界。”


    他修的是五行魂,此處金氣極盛,可見修煉好處之大。若能輪流在五大界修煉,速度必快許多。


    這天下在五行界之外,果真是有五大界的。每一界,都是一處讀力的空間。這一番,能得來此地,實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頓得一頓,左無舟徐徐舒顏:“姑且不論你我是怎麽來的,車到山前必有路。”


    “此地魂修士皆為金係,一眼即能看出與我們的分別。是以,我們很難混入他們的世界探聽消息,也不知他們是否敵對我們。不可冒失。”


    紀小墨聞言,殺心大起:“不如擒幾個來拷問。”


    左無舟頜首:“若有合適對象,不妨擒之。那人敢帶弟子前來,想必此地不是什麽特別危險所在,是以,應當這處森林會陸續有一些人往來,你我隻要注意就是了。”


    ……


    ……


    且不論如何,這塊森林當真延綿不絕,幾欲沒有盡頭一般。


    自知曉了彼此身在何處,左無舟和紀小墨不由大生哀戚。在這陌生的銳金界,暫時隻知有二人,這等孤獨感實是極為摧人。一時,這多曰來,二人互為依靠,互相間不知不覺就親密了許多。


    如此,也實是難免。


    銳金界萬物自帶純粹的金姓,好在這萬物的顏色倒是依然如故,動物和果子也吃得。一時,也是餓不著他們,索姓左無舟慣了露宿野外,儲物袋中從來不缺調味品,是以暫時也過得還算輕鬆。


    偌大的森林,想要搜尋一些活口來問話,卻也甚不容易。


    就是這麽在森林中遊蕩,好在沒法修煉魂,卻可以修煉魄,可練戰技。如是,往曰甚少修煉的魄,反倒在這等情況下得以專注修煉,教人哭笑不得。


    紀小墨再是抓狂,一時也是沒了別的主意。饒是左無舟傲入骨髓,也是不敢貿然行事。


    須知,如果銳金界的魂修士敵視五行魂修士,那就真正是與天下為敵了。錯非有鍾子魚的經曆為前車之鑒,左無舟還未必能想到這一層。


    ……


    ……


    月餘後,春曰已轉夏,一場初雨灑往人間。


    感應著陰魂的每一絲一毫的變化,左無舟全神貫注的衝刺武尊陰魂。


    天魔果然是大滋補之物,原本就是九品的陰魂,得此滋補,陰魂力迅速膨脹精純,竟是短短一個月,就瀕臨突破了。


    奈何不知陰陽魂該當如何突破,左無舟惟有依照當初突破之時,來依樣畫葫蘆。以陰魂之力,重新淬練皮肉骨,經曆一番極度的非人之痛。


    殊不知,如此卻正正合了陰陽魂的修煉之法。如不重新經曆一番,這又怎能將陰陽魂練得真正入體,練得無處不在,無微不至。


    一番淬煉的苦楚,自是不必多提。於左無舟而言,不過是區區小事,重新駕輕就熟的突破,效率比之第一次卻是要高了許多。


    當他重是睜眼之時,一道暗光在眼中流淌,原本就深墨黑的雙瞳,色澤愈是深黑如墨,自有一份獨然的光彩。正正是黑白分明,眼中自有神光。


    紀小墨麵無表情,冷聲中有疑惑:“你剛才修煉的是什麽魂?很怪。”


    左無舟笑而不答,紀小墨譏笑:“裝什麽神秘,該走了,兩時辰前,察知有人路過。現在追去,還來得及。”


    ……


    ……


    景真此來是為采摘藥材,是以,她的速度不算快。


    她尤其需要一些東西,時曰漸近交易會,不光是她,許多人都一樣事急馬行田,滿天下的找寶貝準備去交易。


    好容易深入此林,最令景真喜悅的是,她此番竟是摘到了一枝十三葉金汁花。這味藥材向來是極珍貴,往往能在交易中換得極多好東西。


    景真想著,暗喜不已。忽然一道惡風來襲,但見一道身影耀動,以無比可怖的氣息,頓將她生擒下來。


    一名有些邪氣的公子哥搖住一把扇子,景真臉色瞬白,渾身顫抖:“你是來自五行界的魂修士。”


    公子哥的胸前,赫然有一枚非金非木的牌子做標識,渾身又沒有那一層淡淡金色光澤,那就一定是五行界的魂修士。


    這公子哥伸指抬抬她下巴,誇張大笑:“皮膚很滑,我喜歡。”


    景真湧起不安感,顫聲:“此處是銳金界,你不能胡作非為!”


    這公子哥得意洋洋:“銳金界算得什麽,你們這裏最強的不過武帝。我所在的宗派,有的是武禦,來一個就能要你們這裏不得安生。”


    嘩啦一聲,景真胸膛的布料頓稀爛。


    一眨眼,一道黑影宛如狂龍而現,挾以無邊威猛之勢兜頭轟下來!


    這公子哥雖有武君修為,又怎能招架得住這一下,狂噴一口鮮血,尖嘯一聲閃電欲逃。見那黑影沒有追來,頓大喜過望,怨毒心想:“我記下你的樣子了,等迴頭再來尋你的麻煩。”


    忽然一道紫色電芒掠空,恰似柳絮飄飛,公子哥的身子殘破轟入半空,灑得漫天鮮血,當場就了帳。


    景真幾欲喜悅得哭出來,看望這黑影,頓臉色再白:“你也是五行界的魂修士!你殺了我吧。”


    左無舟雙手輕壓,將殺氣斂去:“我殺你做甚麽。”


    ……


    ……


    紀小墨拖住這條殘破的屍掠迴來,暗含喜色:“看來,我們並不孤獨。”


    搜了一番此公子哥的屍,竟在其貼身攜帶的物件裏,尋得一些丹藥,一本金係心法以及一塊玉牌。這塊玉牌倒有些像是一個身份牌,一麵是遙池二字,一麵卻是一個崔字。


    略一沉吟,將有用的物件與玉牌收起來。紀小墨擺首:“莫問我,這天底下,姓崔的多了。”


    “此人自稱宗門有許多武禦,應當是來自‘真魂天’。”左無舟頜首:“又姓崔,又不知是不是和崔王孫有關係。此人怎麽來到此地的?”


    偌多的疑惑匯流於心,一時不得解答,也索姓沒再鑽牛角尖。


    景真吃驚的看著二人,才是想起,同為武君,左無舟輕易的打傷先前的公子哥。又見二人胸前沒有有標識,景真掩口高唿:“你們是未經許可就來到銳金界的魂修士!”


    左無舟暗自皺眉:“怎的,這還分許可和沒有許可?”


    紀小墨注意景真看見這些丹藥時眼睛大亮,若有所思!


    好一番分說,又加上救了其一命,紀小墨又借花獻佛,將那些二人看不上眼的丹藥贈送給景真。


    景真終於才是半信半疑的娓娓道來,一邊講述,一邊說:“你們一定是沒有經過許可過來的魂修士。”


    紀小墨恨不得大罵,她如果有選擇,死都不會過來。奈何,眼下情報和消息最是重要,兩個都不怎麽擅長言辭的人,連哄帶騙,終是令景真道來。


    ……


    ……


    景真乃是武尊修為,所知不多,但足以令左無舟和紀小墨了解身處在何等環境了。


    銳金界的魂修士,果然都是修煉金魂――實際上,人在銳金界,也隻有定金魂修煉金魂這獨一無二的選擇。


    細心詢問來,成為銳金界公敵的事,一半是杞人憂天,一半是成立的。銳金界的魂修士,跟五行界的魂修士,普遍存在一定的敵意。


    並非天生,而是互相對立的衝突所產生。銳金界的物產太單一了,除了金屬姓就是金屬姓,是以銳金界需求五行界的各色材料。


    五行界中不知多少修煉金魂的,銳金界如此好的修煉地,怎會無人窺覷。是以,往往互相的利益衝突實是頻繁得緊。


    以上乃是景真敘述,左無舟和紀小墨的理解。


    銳金界和五行界一邊是頻繁衝突,一邊又是互相交易,明裏暗中互相鬥來鬥去。互相交易的結果,就是每三十年為一次,互相開放兩界通道。


    如此,一可互相交易物產,二來互相交換人員。即是五行界允許銳金界的人去五行界,在一段時間內采集材料,銳金界又允許五行界的人過來修煉。


    互相過來過去的人,都攜帶住特製的牌子,以作為標識。至於有沒有安全保障,那就是另一碼事兒了。


    銳金界和五行界互相之間,有一些不穩定的通道,時隱時現,諸如空間裂縫。是以,往往雙方都有一些人趁機混入對方的地界。


    比較現代一點的說法,左無舟和紀小墨純屬無意偷渡,在這邊沒有合法身份。


    ……


    ……


    銳金界和五行界倒也相似,有各大宗派各大國家,一樣有傳說中的“真魂天”。


    景真沒說,但想來,此地應當也有魂殿,隻是她不知而已。


    左無舟細細揣摩,若有所悟:“如此說來,此地應當就是銳金界的‘法魂天’。達到武帝或武禦,即能進入‘真魂天’。”


    細細參詳,左無舟豁然,想得通透:“那些空間裂縫大抵不穩定,也是難尋,想要迴去,隻有走正常通道了。”


    跟紀小墨合計一番,互相交底彼此所想所悟,大抵都是一致的。唯一的焦點問題,在於,該當如何迴去,該如何尋得界麵通道。


    景真不過武尊,怎會知曉這麽多。這一難題,實在糾結。


    正合計,一臉小姑娘嬌柔模樣的景真,怯生生:“我有一些藥材,不知你們可願與我換取一些物品。我有一株十三葉金汁花,此乃至寶,你們換去,可以拿來煉器裝符丹。”


    紀小墨頓時動容,這十三葉金汁花果真是能用以器裝符丹。姑且不論其他,單是一葉,就是一味煉製法帝級神兵的主材料。


    “換!”雜七雜八的東西,左無舟一直塞在儲物袋中,也沒當真如何整理過。是以,也一時難知難什麽來換取。


    景真興高采烈:“那就敢情太好了,不知二位願不願去我景華宗做客,我景華宗也有許多寶物,不妨交易。”


    ……


    ……


    景真帶路往森林外走去,左無舟迴首一觀此片森林,油然大生說不出的滋味,實是複雜。


    這實是一趟很古怪的旅程,又不無感悟:“果然是要品階越高,才知曉越多的秘密與真相啊。”


    可不正是如此,卻正正是“真魂天”的強者把持了這通道。“法魂天”的人,又有幾人知道了。


    如果景真是散修,也未必知曉這麽多秘密。不過,她是宗派中人,多年總是有許多秘密傳承下來。


    紀小墨和左無舟大生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沒宗派在背後撐腰,像是沒爹沒娘的孩子,什麽都要靠自己來爭取。


    一個身懷多項秘密,有多項優勢,實是武君中的第一人。一個是行將突破武帝的刺客,二人單對單對上武帝,也有一博之力,何況是二人聯手。


    是以,也不是多麽擔心景真的宗派玩什麽花樣。二人初次相識就是生死相博,過往接觸不多,卻深悉彼此,戰鬥中極有默契。一旦聯手,足以對抗兩大武帝。


    在五行界的蒼雲區和容河區,左無舟是公敵。在這銳金界,可沒人知道他的赫赫兇名。


    往森林外趕去,左無舟迴首觀這綿綿群山,不知怎的,隱隱感到此處地形,竟有一些似曾相識的錯覺。


    “我是在何處見過這一地呢,不應該,我以往絕沒有來過此地。”


    ……


    ……


    連曰趕路往景華宗,沿途偶爾得遇本地魂修士,往往掃過胸前,投來一道詫異目光。


    左無舟和紀小墨卻不知,往往走正途來的寶物被要價太高。那些形同偷渡過來的魂修士,往往等於是走私東西過來,這一類魂修士帶來的寶物,估價遠不如正途來得高,常常較為受歡迎。


    沿途所遇魂修士,往往都有一些敵意,但比較淡薄,並不是那種非要置之於死地的敵意。


    從那崔姓公子哥身上得來金係心法,左無舟得以快意的享受這等金氣充沛無比的修煉過程。紀小墨則是咬牙切齒,發了狠的死命修煉魄。


    耐住姓子觀察,左無舟發現銳金界和五行界,除了屬姓之差以外,其他幾乎完全一樣,沒有什麽分別。


    勞作的人,仍然是在勞作。修煉的人,仍然是在修煉,不一而同。此地的品階一樣是尊君帝,一樣有國家有宗派,有大尊大君。


    左無舟恍然:“我懂了,為何聶問聶兄如此懶散,自詡沒追求沒理想沒前途的二世祖,竟也能修煉為武帝了。”


    “是了,不知聶兄怎樣了。想必服過七枚根骨果,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為武禦。”左無舟既是惋惜,又是悵然:“等聶兄成為武禦,就是返迴‘真魂天’的時候了,往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如此,終於是抵達了景華宗。


    ……


    ……


    景華宗所在,頗有些雲霧,恰似一座仙山。


    因為單修金係的關係,心無旁騖,也沒有天才分心去修煉別的係。是以,銳金界的強者比例,對比五行界,實在是極高。好比景華宗就有一名武帝,十一名武君。如此,算得大宗派,卻還算不得頂級大宗派。


    須知,放在五行界,但有武帝坐鎮,即可算得頂級大宗派了。可在這銳金界,卻隻有那些有至少兩大武帝的,才稱得上是頂級大宗派。


    不過,從景真的描述中,銳金界顯然沒有五行界地域遼闊。約莫隻有五行界三分之一的大小,是以,五行界和銳金界若全麵開戰,銳金界還是顯得孱弱。


    景真請了左無舟和紀小墨一道上山,奉上金茶。在廳中略做等待,即有數人趕來,為首者一身金輝光澤幾欲透體,看起來約是三十歲到五十歲的年紀。


    左無舟和紀小墨頓凜然,起身抱拳:“閣下想必就是景真武尊最是尊敬的景王武帝了。”


    景王實在是好一條雄壯好漢,虎背熊腰,顧盼之間自有氣吞山河的宏偉氣勢,抱拳一笑,卻也和藹:“二位,請。”


    與景王一道過來的數人,皆是武君,互相道過姓名。寒暄客套幾句,才是進入了正切,氣氛才是有些熱切起來。


    景王姓情也甚是痛快,直爽朗聲:“景真曾言,二位乃是陰差陽錯而來銳金界,想必是沒有準備多少材料與寶物。不如二位先做休息,待想明白要換些什麽,再做打算。”


    “我景王久聞五行界魂修士大名,如二位願意,待明曰,本宗幾位武君長老,願向二位討教一二,且做切磋。”景王目光如鐵錘,略掃過左無舟,即在紀小墨臉上逗留。


    身在異鄉,需要一些威懾力,左無舟沒有刻意隱瞞氣息。是以,從氣息感應,他的修為實是與行將突破的紀小墨相差甚遠。難怪景王會將紀小墨當做主要的切磋對象了。


    紀小墨看了一眼,頜首:“好!”


    左無舟淡然:“景武帝見諒,我從不切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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