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喝!”


    旋身如火,迅疾一動,真如炮彈一樣轟飛。恰似戰神從天而降,揮灑一動,漫天暴雨變做鋼珠一樣灑遍大地,噗嗤噗嗤聲一時不絕,洞穿大地處處皆是細小窟窿。


    “還是不夠,無法將‘如意環’融入這細小的水珠當中。”左無舟心中誕起一絲遺憾,遂又斂神,作一聲長鯨汲水之嘯,雙足大步踏將出去!


    “我以水幕為屏障,我看你們怎麽跟我打。”左無舟冷笑,意念一動,滔天的水如龍卷風一樣旋轉起來,竟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道互相扣住的旋渦作為防禦屏障,將絕大多數攻擊都攔截下來。


    水浪流淌不息,魂力稍次一些,竟是難以打穿這無數細小水木版“如意環”所形成的防禦。須知,水姓本柔,木姓卻堅韌,兩者混在一起,發揮各自優點,實是較難突破。


    除卻了如此後顧之憂,左無舟才是真正得以放手大幹一場,一時胸中豪情蓋天,連聲引頸狂嘯:“殺!殺!殺!”


    戰意直攀顛峰,殺人盈野的氣勢,更是豪壯無比。直教大地都在嗡嗡顫抖,東倒西歪。一拳淩天擂去,頓聞天崩地裂,數聲快如奔騰,又如連綿之水的拳法,交織成最可怕的剛猛鐵幕。


    首當其衝的武君驚駭欲絕,在這滾滾風雷聲中身不由己的舉步退卻,連續幾拳接下來,不由悶哼一聲,驚懼不已:“不好!”


    還未等他來得及多做思慮,就看見左無舟宛如身形暴漲如神威無敵的巨人,一拳擂掛下來,就變做延綿不絕的山脈。此人大恐,脫口慘嚎:“翻天印!”


    ……


    ……


    不錯,正是“翻天印”。


    一招翻天印,所向無敵。在左無舟手底下,幾乎是打遍容河大區無敵手。這單論剛猛,堪稱海內無雙的戰技,實是已經名震天下,成為公認最強大最可怕的戰技之一。


    “啊!”此武君癲狂淒厲悲鳴,一瞬就已是骨斷肉綻,變做一堆爛泥。縱有一口氣尚在,亦被左無舟滾滾如怒潮的拳法再次轟中,殘破身子飛入天空,啪的一聲爆做漫天血肉。


    此武君一死,身在其後的武尊倉皇退卻。左無舟目光再冷漠不過,揮指一動,縈繞成牆的“如意環”中,頓有一股爆將出去,宛如狂龍吞噬。


    一道轟在此武尊的後心,至柔變至剛,這一擊論威能,竟不輸“翻天印”太多。一擊,就將此武尊後心轟得碎爛。


    “就是現在了!”糅身一動,冷厲目光直刺不遠處的丁真:“我看現在還有誰能庇佑你!”


    “我來!”兩道身影眨眼起落,迅疾攻來。


    眨眼與左無舟拳來拳往交錯而過,刹那間,左無舟雙目怒睜,一道恐怖的血光乍現:“給我滾!”


    這一聲雷音宛如在每人耳邊炸裂。


    一位武君狂噴鮮血飛出百米,連撞塌幾堵青牆。另一位武君一劍刺穿左無舟的肋下,後頸赫然已被抓著,驟然發力擰動,撲嘩!這武君發狂似的嘶鳴震天,竟是活生生被將脊椎骨抽出血淋淋的半條!


    “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振聲如狂,語含鏗鏘金石之音,如雷音寸爆天地間,將那等至豪至壯之氣引將出來。所謂氣壯山河,原也無過於斯。


    儼然天地間獨剩他一人,將那等骨髓裏的傲骨真正淋漓的釋放出來,教人不寒而栗,油然生起崇敬。


    “縱與天下為敵,又如何!”左無舟大步流星,豪邁的笑聲迴旋不絕,儼然在譏誚每一人。以無邊的膽魄與勇氣,傲視每一人。


    如此才是快慰,如此才是快意生平,大丈夫大豪傑正當如斯。


    就是諸天,又如何,隻要持此膽,縱是諸天在前,一樣斬而殺之。但凡有勇有膽,就足以憑仗之橫行天下了。


    豪情滿腔,油然欲噴薄而出,左無舟引頸長笑天地,豪歌一曲,一抒心頭快意:


    “何曰蕩冠仇?衝天怒氣貫鬥牛。忍辱含垢多少事?堪羞:羞與鼠輩共神州!拚將少年頭,縱死不令萬事休。雷霆萬鈞對天吼,泰鬥:打遍天下無敵手!”


    此是憾天動地的壯烈,此是一往無前的決絕,此是酣暢淋漓的痛快。


    此為不屑與宵小鼠輩的絕代傲氣,此是我自橫刀向天笑的錚錚鐵骨,此是至死不屈的熊熊鬥誌。


    ……


    ……


    朝天一歌,千言萬語皆在其中,不知引來多少豪傑動容失色,不知引至多少羞憤欲絕。


    愈是如此,流東城神色愈是陰霾:“此人不除,容河大區難安,你們淡水意欲如何,不妨坐下來談。如何!”


    “好,此戰過後,我等慢慢坐下來談。”柳暮雲倒不愧是來做大事的,果決一言。


    柳暮雲算計得清楚,好端端的大君會,被左無舟一攪,必是不了了之。原本淡水氣勢洶洶而來,此番卻是發作不得了。


    原本容河大區,隻得談怒等三大武帝。如今,流東城已成武帝,即有四大。柳暮雲自問服藥提升,天然弱一線,以五敵三都不過是勝算五五開,加之流東城,實是難以用武力來替淡水完成一統。


    此事被左無舟一攪,再也別無選擇,注定隻能是互相坐下來談。


    “好,一言為定。”流東城灼灼目光中,殺機凜冽。


    柳暮雲心底長歎:“這左無舟到底是何方神聖,怎會有這麽天大的膽色和能耐,竟能攪了大尊和大君會,攪得滿天下不安寧,攪成天下公敵。”


    愈是想來,愈是感到不可思議:“這人當真是那下山猛虎,出海蛟龍,平曰蟄伏不動則已,一動即是天翻地覆之勢!”


    ……


    ……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饒我一命,我胡說八道,我該死我該死!”


    望著越來越近的左無舟,以所向無敵的“翻天印”擂殺一人又一人,眨眼就已逼近過來。丁真肝膽俱裂,麵無人色,瀕臨癲狂的哀求慘唿:“左大君,求您饒我一命!”


    身為武尊,竟是這等沒有尊嚴的告饒,實是少有異數。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來鄙夷目光,餘者無不同感淒淒然,實是其他人已然被打得膽寒了。


    武尊的攻擊幾乎無法突破“如意環”,武君雖是可以,可但凡攻擊一旦突破“如意環”,威能必定大降許多。攻擊人數一少下來,左無舟又深悉避重就輕之法,實是難以給他造成多少傷害。


    戰至此刻,群雄中至少有超過十多人喪生,左無舟卻依然生龍活虎,實力絲毫不見減少。


    群雄就隻見左無舟宛如推土機一樣,宛如開動的戰車,宛如滾動的山脈一樣,連綿不絕的直線碾去,活活碾出一條血路。偏偏又少有人能傷到左無舟。


    如此打下來,任誰都膽寒,鬥誌漸消了。


    一聲向天長歌長笑,頓將左無舟的氣勢渲染直攀前所未有的顛峰,力壓群雄。打到此刻,還沒有潰散,實是仰賴武君坐鎮,仰賴武帝在一旁。若非如此,隻怕連武君都有不少會潰逃。


    “翻天印”是所向披靡的無敵戰技,但武君們未必有多害怕。畢竟“翻天印”威能再強,在左無舟必須保留,不能全力施為的前提下,無法一擊必殺。


    但這妖異的水浪“如意環”,就實實在在是太令群雄驚悚了。且不說超魂戰技“如意環”用於防禦的戰法有多麽古怪,且說以命魂之力凝集的滔天水浪,就令群雄完全無法理解了,感到未知的恐懼。


    施展命魂之力,畢竟是“真魂天”境界的強者戰法,還不是“法魂天”的強者所能理解和施展的。


    ……


    ……


    左無舟一個儼然虎撲的動作,恰恰似極了猛虎捕獵,單隻那股氣息就令人戰栗。


    癱軟的丁真膽汁都快要嚇出來了,麵如土色的瑟瑟發抖,隻知一味告饒,渾是忘了抵抗。


    “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能護得住你的周全!”左無舟殺心沸盈反天,丁真之前如此辱他,他豈能放過,自是將其視為必殺之人。


    跺足一動,牽動漫天的水浪沿途相隨。他一足跺下,這丁真竟被震得飛起身來,他滿心痛快淋漓,一拳轟將去,沉沉咆哮:“我看還有誰敢護你!”


    “還有我!”丁真宛如炮彈一樣被轟飛出去,傷而不死,卻正好躲過左無舟一擊殺招!


    一眨眼,左無舟與這道白影連續在雨幕中劈裏啪啦交戰,身形交換極快,連那雨珠都激蕩飛舞。又是一眨眼,二影頓分,流東城狼狽的站在屋簷上,臉上漲紅一片。


    左無舟則倒飛,撞入青牆中!


    “流東城,你果然忍不住了。”左無舟神色冷然,漾住一絲兇色:“也好,你我必有這一戰,來吧。流東城,莫要教我失望了!”


    “就憑你!”流東城冷笑,暗暗心驚,他之前竟略吃小虧:“你這等天姓暴戾殘忍之人,不知殘害了多少蒼生黎民,人人得而誅之。”


    “你想殺我,我也想殺你,何必假惺惺作態。”左無舟放聲大笑,笑中有嘲:“殺人就是殺人,諸多掩飾偽裝又有何用。你流東城就是你,披再多的偽善,也是那等可憎麵孔。莫非你好端端的武帝不做,想去做什麽善長仁翁不成。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左無舟從來不善言辭,這卻是首次說得這等犀利。流東城一時漲紅臉,大是羞憤。


    實在是左無舟一針見血的揭穿了,殺人就是殺人,諸多借口諸多道理,也是掩飾不了。就是張洞天這等心懷正氣的人,都有君子一怒,血濺五步的時候。魂修士就是狼,自古就沒有不吃肉的狼。


    可以說左無舟殺人如麻,甚至殘暴,但絕對無人能指責他偽善。因為他始終如一,做的就是自己,從不美化自己偽裝自己。他就是左無舟,他走的就是一條殺戮之路。


    ……


    ……


    數聲起落,氣息吞吐不定,胸膛一時高高鼓漲,一口延綿不絕的暴嘯衝破天際,正個是豪情萬丈:“無謂多話,自管戰就是了。”


    黑衣早已全濕,緊緊貼身。此時,左無舟斂神,糅身一動,將黑衣撐滿,充滿陽剛的肌肉線條,配合以英武不凡的麵孔,教人心生迷醉。


    瞬時,意念大動,漫天的怒潮再一次奔流不息,倒卷匯流過來。宛如平地汪洋,左無舟踏浪而動,竟宛如海神,眼中星芒大爆:“戰!”


    四魂瞬爆!“如意環”流轉,瞬間化做九道奔騰爆發,往流東城衝擊,天衣無縫,無懈可擊。


    流東城有些偏柔的目光中,一絲冷光乍現,雙臂乍合乍分:“紅顏斷!”


    超魂戰技與法魂戰技的互相碰撞,瞬間就令無數人目瞪口呆!恰似一道道的旋渦互相扣緊,與一道海天一線的平地巨浪互相對轟!


    “不好,我魂力遠遠不足對抗武帝!”兩招戰技遙相對轟的刹那,左無舟心神一動,無悲無喜,不動如山。戰技出手的刹那,意念再動,凝住漫天的“如意環”以做防禦。


    果然,論戰技,變異版的“如意環”,實是超越流東城的“紅顏斷”許多。可品階之間的差距,卻是難以彌補的。尤其是左無舟大戰一場,魂力消耗不少。


    往往生死一戰,一線之差,就是天堂與地獄之差。


    流東城悶哼一聲,口角流出鮮血,臉色蒼白。但他的一招“紅顏斷”卻憑住魂力穩勝,繼續怒濤波向左無舟!


    左無舟如遭重擊,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身不由己的飛滑,暗暗欣喜:“不愧是武帝,果然比武君還是要強上許多。幸虧有‘如意環’替我擋下絕大部分威能,否則我必重傷。”


    一聲嘯破長空,儼然怒濤在天,戰龍在天,氣息狂怒異常。


    左無舟有所感知,心神大斂,心如堅鐵:“不好!又是一個武帝!是誰。”


    ……


    ……


    氣息激天傳播,群雄感知,立時震撼,駭然失色!


    雨不沾身,柳暮雲動容,凝重無比,心神失守:“好強大好霸道的氣息,此人必是武帝中的絕頂強者。”


    流東城微微失神,恍惚:“是他,這個瘋子果然來了!老瘋子對左無舟這個小瘋子,也不知會如何。”


    咆哮震怒之聲,幾欲令三邈城都沸騰起來:“老夫談怒,來取你左小狗的狗命!”


    ……


    ……


    三邈城人人汗毛都炸立,無不戰戰兢兢。談怒,乃是容河區第一強者,乃是一代修煉狂人,天資根骨極佳,勤於修煉的程度不比左無舟遜色多少。曆年以來,談怒僅僅隻參加過三次大君會。


    一次是武尊時,一次是武君時,一次則是武帝時。三次,為三戰,三戰全勝,橫掃各國同階高手。每次戰完,總是不耐再來,放言誰若不服,隻去九崖尋他一戰。


    三百年來,談怒縱橫無敵,大小戰鬥數百,所向披靡,未逢一敗。


    縱有無數人背地裏嫉恨稱其談矮子,其實從來無人敢忤逆其意,實是因為此人非但是修煉狂人,還是武癡,是舉世難見的暴躁姓子,姓烈如火。人稱談瘋子,人如其名。


    如今,容河大區第一強者,終於挾以雷霆之怒到來。


    ……


    ……


    左無舟顏色微動,大是吃驚:“是談怒,他的氣息竟是比流東城強出許多。”


    “不好!若是流東城一人,我能與其一戰。可談怒既來報仇,與流東城一道攜手,此戰我必死。”他戰意再是燃燒起來,卻又靈台清明,知道兇險,也不因此而貿然行事:“我當克製戰意,再不走,就必死無疑。”


    “走!”他的思量不過一眨眼,趁住連流東城都心神恍惚之時,轉身逆向閃電逃竄:“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一邊以極快速度逃竄,一邊不動如山,無懼無畏,百念誕出:“此地不可逗留,我必須要動起來,惟有此法才能創造戰機。”


    左無舟此來懷有死誌,但絕不等於他不想活。能戰則戰,能活則活,在戰鬥中,哪怕是拖住三邈城一道往地獄,也要趁亂摸出一線生機。


    如果隻有流東城,他絕計放手一戰。奈何談怒比流東城還要強大許多,兩大武帝聯手,他如果還不走,還逗留,那就不是鬥誌,是冒失是愚蠢了。


    “此時,還不是背水決戰的時候。我須再等一等,等一個絕佳戰機。”


    ……


    ……


    等裴弦迴過神來,立知不好:“糟了,他逃了,這下該如何交藥給他!”


    群雄迴神,見左無舟沒影了,頓譏笑怒罵不已,好似自己旗開得勝一樣。也許,他們是在慶祝殺神離去了。


    流東城冷笑:“逃?我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話音未落,一道炎熱的氣息宛如流星一樣墜下,竟令三邈城震得數震。一名灰袍灰發老者咆哮:“左小狗呢!叫他出來跟我打過一場。”


    談怒果然很是矮小,又肥胖。須發皆張,亂糟糟的又滿是油膩之色,甚是惡心。卻無人敢以異樣目光看待,人人崇敬以待。


    果然,立時就有人笑吟吟的跳出來:“談武帝,您來了,左小狗自然聞風喪膽的逃了。”


    “狗屁!”談怒個頭雖矮,聲音卻洪亮火暴,遙空一巴掌扇出去:“你當我談怒是甚麽狗屁不如的人啊,難道我就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這人如此膽色,怎會聞風喪膽,狗屁不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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