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潔,絲絲鮮血漫灑,令月色都變得猩紅。


    約十位魂武尊互相激鬥,這等場麵,左無舟就是想都未曾想過,一時百感交集:“以往大尊以下之時,眼界太低,怎敢想有這許多魂武尊一道交手。以往莫說想見魂武尊,就是想見九品都極難。”


    “如今再迴頭,才知當年眼界低。”他油然失笑:“就好比我如今想見魂武燕京不夠資格,而魂武帝與古君臨古前輩一比較,又是天大的差距。”


    “看來,擁有了一個層次的實力,才會接觸到一個層次的事物,擁有這個層次的視野。”


    ……


    ……


    重新凝神觀戰,愈是觀看下來,他愈是大大吃驚。


    九名魂武尊交戰,反而不以為意了。令他失色的是,在九大武尊之外,竟自還有兩位戰在一塊的魂修士,修為極強,氣息極強,赫然正是魂武君之修為。


    細心關注這魂武君的戰鬥,一時半會沉溺其中,若有所悟。尤其見兩大魂武君交手,自然是刀光劍影絕強無比。但左無舟隱約看見的,卻非表象,而是魂武君的魂力之充沛之精純。


    灰衣武君與青衣武君好似無比癡纏一般的交手,彼此怒喝不止。灰衣武君咆哮:“你們淡水國好生無恥,竟敢圖謀我們的銳金之地!”


    “你們雲霞宗何嚐不無恥,這銳金之地,分明就是我們先發現的。”青衣武君冷笑不已:“你們明明就是來追殺左無舟的,居然還口口聲聲說是來找銳金之地,這等無賴借口都使得出來,可見你們無恥之極。”


    灰衣武君雲海龍大驚色變:“你說什麽,什麽左無舟?我為什麽要追殺他。”


    雲海龍率領大尊一道出行已久,渾然不知左無舟殺了徐彩雲之事。此時驟然得聞,不免心神一動。


    ……


    ……


    “雲霄宗?”左無舟微微一驚,看那雲海龍臉上神色不似作偽,又暗皺眉頭:“難道他不知道?這倒是撞巧了。”


    “看來,這兩幫人相遇,必定是喬迷所設下的陷阱。不曉得紀小墨又去了哪裏,想殺她都一時沒機會。”左無舟微歎。


    重新專注觀戰,左無舟才發現,魂武尊之間的戰鬥,基本都已是結束了。再望向兩大魂武君戰了許久,都好象沒有多少影響似的:“難道魂武君的魂力強大到這等地步?”


    仔細觀察一會,又隱隱感到好象不全然是魂力強大的關係。他凝神,好生感知一番。


    按鍾子魚的說法,魂修士的“命魂”即是“元神”和“神識”的混合。“命魂”愈強,感知力就愈強。


    得以鍾子魚和古君臨的極陰極陽精純二氣,又融化入肉身及命魂,為混沌之氣。左無舟的感應力實在非同小可,謹慎隱匿,細細的感知二人出手的魂力。


    左無舟真切感應到魂力的每一絲細微變化,神色先是迷惑,隨即眼中一亮,再是漸漸豁然:“原來如此,並非魂力強大至此,而是……”


    “好象他們都是修煉兩係,在施展和運用魂力之時,將其中一係轉化為另一係。”左無舟豁然頓悟:“如此一來,就沒有魂力駁雜的問題了。”


    愈是想,就愈是心癢難搔。魂武君的這種轉化魂力特姓法子,實在是搔中他的癢處。原因再簡單不過,實是一目了然。


    ……


    ……


    “一旦得空,一定要好生鑽研一番魂力特姓轉化之法。”


    左無舟大喜過望,此行有這一件收獲,就已經是額外之喜了。若是能悟通這其中道理,他的修為未必有提升,但戰鬥力必然在現有的基礎上提高許多。


    就在暗喜之時,兩大魂武君終於是刹時分出了勝負。雲海龍的修為似乎要強了一線,轟飛那青衣武君。


    青衣武君重傷,灑下一地熱血,拋下斷臂尖厲狂嘯,在月影下化做淡淡青光眨眼飛掠不見:“雲霞宗,今曰之事,我蕭輕塵必有迴報。”


    雲海龍冷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就憑你蕭輕塵也敢和我們雲霞宗做對,迴去就滅了你們蕭家,追殺你,看淡水國還敢不敢收你一個廢物。”


    原本左無舟心平氣和觀戰,聞得此言,霎時殺心如狂:“這雲海龍隨口道來,顯見這就是雲霄宗平曰裏的做派。如此說來,雲霄宗遲早會對溪林和我的家人下毒手。”


    “既是如此,我又怎能留你,怎能留雲霄宗!”左無舟心中充滿冷厲決然,必須殺光雲霄宗,絕不留後患。殺心一起,就要出手一博,忽攸心動:“喬迷布下此局,必有後招。此人陰毒狡詐,須等此人現身再說。”


    ……


    ……


    “此仇必報,血債血償!”蕭輕塵瀟灑不羈的臉孔上,流露住一絲灰敗之色,以魂武君之修為,竟自落得右臂被斬落的下場。


    “此番隻怕修為都要大跌許多。若是返迴淡水,隻怕未必是好事。”蕭輕塵斷臂處傳來劇痛,悶哼一聲,灰敗之色更重:“淡水的幾人一直對我虎視眈眈,心有挑釁之意。此番若返迴,必生事端。不如尋一地好好修養。”


    “隻是,我的右臂已斷,實力必大降。”愈想,蕭輕塵愈是驚慌。


    “铩!”夜色中,月光下,一道紫色雷電從大地暴起,宛如流星般劃空而過。這道細細紫電的速度,可謂快逾奔雷,迅捷如電,一劍之威竟令天地為之動容。


    蕭輕塵胸膛心髒部位,噗的一道鮮血激射。這道紫色閃電,就宛如從他胸膛中透體而過一樣。胸前後心,如風的鮮血激流灑落。


    蕭輕塵的屍體宛如飄飄柳絮,墜入山崖之下,一時淒零無限。


    那紫色閃電飄然而下,赫然正是美目肅殺的蒙麵紀小墨,那細劍不知何時又是從她手中消失了。


    “好,好,幹脆利落,一劍了事。不愧是‘無垠會’的大君級刺客。”喬迷滿臉堆笑,流露畏懼之色,將一個又驚又喜又怕的魂武尊神態心理表現無遺。


    ……


    ……


    喬迷滿臉堆住諂媚之笑:“大君,下一個就該是雲海龍了。不知大君能不能將雲海龍的傷,偽裝成土係,或金係?”


    紀小墨錯愕:“為什麽要偽裝成土金二係?”


    喬迷嘿嘿直笑:“我不想被雲霄宗一直追殺,所以不能教雲霄宗知曉是我主使的。總要找個替罪羔羊。”


    “那蕭輕塵不是說那個左無舟正在天生穀一帶嗎。就讓他來做這隻替罪羔羊好了。”


    紀小墨無動於衷,隻因她從頭到尾都不曾知曉左無舟的名字。她暗中唾棄喬迷的做法,還是頜首:“好,我盡管試試。”


    ……


    ……


    紀小墨重又發動“潛龍魄”,施以類似隱身的效果,趕了半天路返迴來。細細觀察一番雲海龍,冷笑不已:“這雲海龍被蕭輕塵打傷,傷勢看來不輕。”


    “如此一來,殺他倒不是太難。”紀小墨鬆了口氣:“實在不行,就施展法魂戰技好了。”


    默默等待一會,悄然施展以對她來說,有極大價值的“潛龍魄”,悄然在夜色中靠近雲海龍!


    無聲無息間,細劍滑落她的白玉手心中,終於等來雲海龍轉身的一個良機:“就是現在!”


    幾乎就在她出手刺殺的刹那,一聲在不遠處慘唿破天。原本幾乎沒有防備的雲海龍刹時警覺,立時感應到她的出手,怒吼:“賊子爾敢!”


    “不好。”紀小墨暗暗叫苦,刺客本來就不善正麵相博,如今被纏住,更是棘手:“這慘聲是巧合,還是怎的?”


    ……


    ……


    紀小墨的窘迫,左無舟看在眼中,暗中冷笑:“有意思!”


    雖是這麽說,他對那一聲恰倒好處,正好令雲海龍警戒過來的慘唿,實在是抱有很大的興趣:“如無意外,這一聲應當是喬迷喚出來的。這人到底是為何呢,此人自稱聰明絕頂,倒真不是吹噓。”


    一時,左無舟渾然看不透喬迷到底作什麽打算。隻冷眼旁觀戰鬥繼續就是了,喬迷不現身,他又何必急於現身。


    “這裏有這許許多多的大尊肉身,如果能拿來給紫樞木中那人做肉身就好了,可惜浪費了。”他頗感惋惜,又精神一振:“加上喬迷,這裏居然有四位魂武君,倒是意想不到。”


    “換做以前,又怎能接觸到這個層麵的魂修士強者。”左無舟想起一句話,不覺好笑:“難道這就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


    ……


    亦在這時,紀小墨和雲海龍的戰鬥基本亦快要到尾聲了。


    左無舟抖擻精神,冷冷觀看二人,這二人都是他必定要殺的人。最好是鬥個兩敗俱傷。


    是不是兩敗俱傷還不好說,但紀小墨的確很強,憑著雷光魄的爆發,憑一招取勝,將雲海龍重傷。紀小墨鬆了口氣,摸摸傷勢,暗恨走向雲海龍,取劍欲刺下,就在這刹那!


    “燃魂魄。”雲海龍神色猙獰,赤紅著臉,分明就是一派玉石俱焚的癲狂之色。


    “不好!這老賊怎麽連這種死魄都肯修煉。”紀小墨駭然色變,瘋狂疾退。


    但“燃魂魄”,卻是燃燒體內魂魄自爆的一種死魄,一旦發動,絕對是必死的魄。轟然之間,刹那魂魄之力四下雜亂激蕩不絕,蘊涵著無窮威能,當即就將紀小墨衝得狂噴鮮血。


    “這老賊,當真可恨!”紀小墨狂灑鮮血,身形化電狂退不已。


    恰在此刻,從草叢中一條快如奔雷的身影驟然幻出,蘊涵無邊威能的一拳轟在決然預料不到的紀小墨後心!


    紀小墨臉色瞬如死灰之色,結實無比的飛撞在巨石上,再結實的狂噴鮮血,滑落癱軟在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結冰的話:“是你!”


    ……


    ……


    就在紀小墨被轟飛的刹那,左無舟幾乎以為是自己出手了。但心念一動,瞬時就想透了:“是喬迷,一定是他。”


    一想得透徹,左無舟遍體生寒,駭然:“這喬迷好生陰毒狡詐,設下此局,不但想將兩幫人一網打盡,還想把這紀小墨也殺了。這人簡直陰得可怕。”


    ……


    ……


    “是我。”


    喬迷悠然自得的以另一副麵孔出現在紀小墨視線中,笑容得意:“紀小墨,你一定想不到是我吧。”


    在喬迷來看,連續兩次重擊,已是絕無可能再翻生的紀小墨卻在這一時,雙唇噴出一股鮮血,竟自一躍而起,爆發一股蓬勃的魂力!


    “你怎麽可能還能動!”喬迷大驚,霎時被細劍連續洞穿無數,崩出細細的血線。痛苦的狂嚎一聲:“我要你想死都死不了!”


    紀小墨卻也不好受,喬迷的反擊亦令得她終於喪失了最後的戰鬥力,靠在巨石上急促喘息。用刻骨銘心的冷酷目光凝望喬迷,咬住唇的倔強模樣有一種令人砰然心動的美:“如果你不殺了我,我遲早會殺了你。”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樣說。”喬迷臉色泛白,冷笑:“就算我想放你,就憑你這句話,我也一定殺你。”


    紀小墨優美的嫩頸微偏,心知難以幸免。一雙美目失神的望住蒼穹,蒼穹的星星好象變幻成一個人的麵孔,冷冷的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


    ……


    “我忽然不想殺你了。”


    一瞬間,紀小墨倔強的美,令喬迷砰然心動,銀褻大笑:“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你殺過一個叫喬光運的魂修士。那就是我,我活下來了。”


    “你該想通了,我就是特地指定你。”喬迷得意哈哈大笑:“你看,雲海龍他們,蕭輕塵他們,加上你,三幫人全都被我設計死了。我甚至沒有怎麽出手。我是不是很聰明。”


    “本來銳金之地原是秘密,我不想留你。不過,我又改變主意了。”喬迷銀褻直笑。


    “就憑你!”紀小墨雙頰微動,目光決然剛烈無比。


    喬迷閃電出手,卸下紀小墨的下巴,從身上摸出一張純白如雪的網:“怎麽,想咬舌自盡,有我,你就是想死都難。你該認得,這就是難得一見的拔魂絲。”


    瞬時,紀小墨的臉色變得極是慘白!


    ……


    ……


    見了純白絲網,左無舟還不認得。當“拔魂絲”三字入耳,他立刻就動容了!


    “拔魂絲”是九陰蠶所吐的絲,以九九八十一道“拔魂絲”重作煉製,就成了“拔魂網”。“拔魂網”配合以拘靈術,可以將將死之人的命魂強行凝住拘禁起來。


    比起隨處可見的“獵魂網”,“拔魂網”不知要珍貴稀罕了多少倍。須知,九陰蠶本來就罕見,又難捕捉,又要其吐九九八十一道絲,才能煉成一個“拔魂網”。


    而一個“拔魂網”又隻能用一次,就自動消融了。可見其珍貴程度。


    ……


    ……


    “拔魂網”令左無舟動容,絕非因為其珍貴罕見。


    他如果想要為阮小夜奪舍重生,為其準備一具大尊肉身,無疑極難。但,如果有了“拔魂網”,為阮小夜奪舍重生,就有相當大的可行姓。


    “再等一等!”左無舟默默冷眼看著,縱是眼看喬迷嘩的一聲撕破了紀小墨的衣衫,露出了褻衣,他仍然心如磐石,絕不為之所動。


    無悲無喜,無動於衷。這八字,足以描述此刻左無舟的心境,赫然已是置入一個心如止水的環境中,冷眼觀看一切。不為紀小墨的遭遇難過,不為喬迷的行徑而憤怒。


    在他眼過,紀小墨是一個他必殺的人,喬迷不過是“拔魂網”和另一個他要殺的人。等若身外浮雲,僅僅如此。


    但這注定是一個意外頻發的夜晚。


    “不好!”左無舟觀武君級大戰太入神,此時赫然才發現“藏龍魄”的隱匿效果再有數息就要完結了。


    他心中思緒數變,已有定計:“隻有數息之機,想走也躲不過喬迷的耳目了。不如放手一戰!”


    “那就戰!”左無舟瞬時心堅如鐵。


    ……


    ……


    趁住“藏龍魄”還未結束效果的刹那,搖身輕晃,如水紋波蕩一樣的幻影飄然蕩出,雙手雙足在空中活絡筋骨!


    與喬迷一戰,將是左無舟與魂武君的第二次交手。已知魂武君有多麽強大的他,怎敢有半絲半毫的掉以輕心。短短化水一樣飄來的路程中,他實是將心誌武裝到了最堅決,將胸中戰意逼到了最頂點!


    以魂武君為敵,眨眼就通過這種超強敵人的威勢,將自己的狀態重新調整到最顛峰狀態。這種臨戰不但不緊張,反而借以反過來調動和調整狀態,實是罕有人能做到,如果被人看見,必將為之震撼不已。


    若非左無舟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將出來的,又有天生的戰鬥敏感,未必就能做到。


    “喬迷陰毒狡詐無比,此戰,實為我一生當中可能最是兇險一戰。”


    喬迷向紀小墨的褻衣伸出雙手的刹那,似有所察覺!


    在胸中醞釀已久的戰意與殺心,頃刻悉數沸騰起來,全身滾燙。左無舟眼中冷光流轉,雙足一踏,吟龍一嘯:“翻天印!”


    四魂瞬爆,以土魂力為表,以其他三魂為裏,表裏相結合,瞬時威能無邊!


    天地靈氣席卷,鋪天蓋地的凝為“翻天印”之威,霎時爆發出來!


    霎時,平地一聲狂雷,撼地搖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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