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斜,星漸隱。


    天際漸漸浮現出了魚肚白,看來再過不久,天便要亮了。


    謝海歌緩緩站起身來,走至不遠處的兩塊亂石中間。蹲身慢慢的挖開了亂石中間的空隙泥土。看著再度出現在眼中的古月石,以及一個小小淡青色的玉瓶,謝海歌一時感慨萬分。


    “風姐姐,這便是你們要找的東西,給你了。”謝海歌將古月石遞給了神色激動的風婉華。轉身又將那淡青色的玉瓶遞給顧小刀,“這是一位前輩所留下的,我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丹藥。你是修道之人,應該比我懂得。是否有用,都隨你了。”


    顧小刀靜靜的看著謝海歌,亮如寒星的雙眸中掠過一絲驚訝,“為什麽你自己不留下?”


    “因為我隻想做個凡人,平平淡淡的度過這一生。這些東西,對我無用。”


    “說得好,少年郎,隻是你若沒有那些東西,怎麽來救你的紅顏知己?”蕭紅塵遠遠笑道,身形眨眼即至。


    “靜妍!?”待看清了蕭紅塵腋下挾夾著的李靜妍,謝海歌失聲上前,快步向李靜妍衝去。不料,卻被顧小刀拉住了,“不要衝動,你不是他的對手!”


    蕭紅塵放下李靜妍,隨手點去,解開了李靜妍身上的穴道。不待李靜妍跑動,蕭紅塵隨手在李靜妍的腳下淩空虛畫了一圈,李靜妍便再也跑不出去,隻有幹著急的看著謝海歌。蕭紅塵不屑看著已將自己圍在當中的四人,臉帶笑意,徐徐說道:“怎麽?幾位可是要聯手對付老夫麽?”


    “你究竟是什麽人?”風婉華收起古月石,一臉凝重,看來此人便是泫裳所說的搶奪幻雪劍的人了。


    “老夫蕭紅塵。”


    “閣下便是天涯客---蕭紅塵?”風婉華不禁動容,蕭紅塵成名之久,遠非眾人所能想象。傳聞中,他酷愛專研欣賞各種奇門異寶,為此,縱算是與人拚命也在所不惜。當年的四大城主更是有兩位為捍衛自己城中的鎮城之寶,相繼敗在他的手下。他為人亦正亦邪,率性而為,著實讓人捉摸不透。眼下與他為敵,那豈非是與找死無異。難怪他會出手搶奪雨泫裳手中的幻雪劍了。而這次,莫非他竟是來搶奪古月石的不成?


    看著麵現驚容的風婉華,蕭紅塵悠然一笑:“風姑娘既然聽說過老夫,老夫也就長話短說。若想救這位小姑娘,那便用古月石來交換吧!”


    “這。。。?”風婉華猶疑不決,自己夫婦與大嫂母女苦候千年,曆經千辛萬苦方才尋得這古月石,心中自是決不願交出這古月石。可是,如果不交出古月石的話,那李靜妍怎麽辦?劍虹與泫裳都不在,再不做決定的話,不知謝海歌又能做出什麽傻事來。


    為了一個喜歡自己的顧佳琦,謝海歌不顧一切而發狂。


    那為了這個自己喜歡的李靜妍,謝海歌又會怎樣呢?


    風婉華向謝海歌看去,隻見謝海歌推開顧小刀緊握著的手,一步一步緩緩向梨花帶雨的李靜妍走了過去。


    他要做什麽?


    蕭紅塵冷哼一聲,“不知好歹!”隨手向謝海歌揮去,李靜妍大驚,失聲喊道:“海歌,小心!”


    一股無形的勁氣撲麵而來,謝海歌卻是全然不懼,依舊一步一步的向李靜妍走去。


    三人不禁為謝海歌感到擔心,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勁氣及身,謝海歌卻隻是被擊退了數步,略作停頓後,依舊緩步上前,似乎沒有受傷。


    三人大感驚異,就連謝海歌也覺得奇怪。隻是,現在哪裏有時間去在乎自己的身體。看著雙目含情的李靜妍,謝海歌不斷的告誡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靜妍出事了。”


    蕭紅塵一雙鷹目中亮光突起,眼中掠過一絲驚異,忽然擊掌讚道:“想不到少年郎竟有這樣的體質,難得,難得啊!”


    “再難得,也與前輩無關吧!”不遠處的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朗笑,一陣陣衣袂掠風之聲中,一群衣著各異的修道之人紛紛掠至場中。


    蕭紅塵一眼掃去,發現卻都是熟人。劍虹與雨泫裳站在風婉華的身邊,仙霞派的東方飛語等人一字排開,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那白鬆此刻也與自己的同門顧小刀、宋二聚在一起,宋二正一臉哀傷的向白鬆低聲訴說著什麽。


    蕭紅塵看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眾人,鷹目中精光閃閃,一臉的不屑,“你們這群小輩,一起上吧,看老夫怎樣毀去你們的法寶,廢掉你們的修為。”


    劍虹朗聲一笑,抱拳行禮道:“前輩大名,如雷貫耳,我等晚輩豈敢在前輩麵前放肆。隻是,前輩以一個凡間小姑娘要挾一個凡間小兄弟。這,恐怕不符合道義吧!”劍虹說完,微笑的看了眼謝海歌,“小兄弟,你過來吧!她會沒事的,千萬不可衝動。”


    謝海歌遲疑了片刻,看著微微向自己點首示意的李靜妍,謝海歌終於向劍虹幾人走去。


    “什麽?你說佳琦死了!?”白鬆不可置信的看著宋二,宋二沉痛的點了點頭,“大師兄,我宋二豈會與你開這種玩笑?小刀也是知道的。”


    顧小刀看著臉色瞬間蒼白的白鬆,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大師兄,節哀!”。


    東方飛語等人驚訝的看著先前還神采奕奕,談笑風生的白鬆,怎麽突然間變得失魂落魄起來。


    “白兄,發生什麽事了?”東方飛語關心的問道。


    “本觀的千金被萬象山的妖孽給害死了!”白鬆淒然一笑,心中悲憤莫名。


    “老夫沒時間聽你等敘舊,道義對我來說,狗屁不通。老夫再問最後一句,換不換?不換的話,那就別怪老夫辣手摧花了。”不等東方飛語勸慰白鬆,蕭紅塵已是一臉不耐,當場對風婉華喝問道。


    風婉華已將得到古月石的事情悄悄告訴了劍虹與雨泫裳,兩人俱是一臉驚喜。隻是眼下李靜妍被擄,若不救出李靜妍,自己愧對於謝海歌,更何況,開啟古月石還要有求於謝海歌。


    劍虹本想以道義相逼,豈料蕭紅塵竟是不以為忤,置道義於不顧,果真是亦正亦邪,率性而為。“既然前輩不顧道義,那晚輩也隻有以死相抗了”。


    “且慢!”,隻聽東方飛語忽然出聲阻止道:“前輩口口聲聲說讓用古月石來交換人質,敢問這古月石在何人身上?”


    蕭紅塵眼中閃過一絲異芒,怪笑一聲,向風婉華伸手指去,“當然是在這姓風的女子身上了。”


    眾人紛紛動容,齊齊向風婉華看來。風婉華秀眉緊皺,向身邊的劍虹低聲問道:“虹,看他們的樣子,恐怕不會與我們聯手對付這蕭紅塵了,隻怕是要向我們動手搶取古月石。這可如何是好?”


    “若真是如此,由我攔住他們,你與泫裳帶著小兄弟先走。”劍虹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麵不改色的囑咐著風婉華。


    “那你怎麽辦?”


    “隻要能救出李大哥,我劍虹就算喪命與此,也瞑目了。”劍虹長歎一聲,看著緩緩走來的東方飛語,依舊笑如春風,“不知東方兄意欲何為?”


    東方飛語微微抱拳,輕聲笑道:“不瞞劍兄,在下幾人亦是奉家師之命,務必要取得這古月石的。劍兄若能割愛,鄙派上下感激不盡。”


    “實不相瞞,若非結拜大哥被困,我劍虹自當雙手奉上。隻是,大哥被困千年,隻有這古月石方能將其救出。還望東方兄予以成全。”


    “這。。。?”東方飛語迴首向身後的六位師姐妹看去,隻見蘇少英玉臉一寒,冷聲提醒道:“師兄,莫要忘記師傅的重托!”


    東方飛語苦笑一聲,向劍虹緩緩說道:“劍兄也聽見了,在下師令在身,不可違背,還望劍兄多多見諒!”


    劍虹朗聲一笑,表示理解,“你我各為其主,隻好手底下見真章了!隻是不知玄陽觀的幾位道友,是否也要參與呢?”


    眾人紛紛望向兀自神傷的白鬆等人,白鬆微一拱手,沉聲說道:“在下幾人無意參與此


    事,還請兩位自便。”


    “如此甚好,還請劍兄多多承讓。”東方飛語正待動手,忽然劍虹身旁傳來一句冰冷至極的話語。“你就不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麽?”


    東方飛語聞言一驚,舉目看去,隻見正是那冷傲豔麗的女子,雙目如電光,閃亮至極。


    東方飛語眼中掠過一絲異樣的神彩,忽覺那冷電般的眼光向自己射來,當下不敢再看雨泫裳的眼眸。低首細想片刻,頗覺有理,暗讚道:“這雨姑娘好生機智,若非她出言提醒,自己與劍虹爭鬥之下,兩人難免損傷,而這蕭紅塵與那白鬆卻是坐收漁翁之利。”想至此處,東方飛語隻覺自己太過大意,以後定當戒驕戒躁,冷靜看待事情。當下東方飛語抱拳一笑,“你我聯手,先去強敵,不知劍兄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劍虹朗聲一笑,心中微微鬆開了口氣,“還是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吧!”


    東方飛語與劍虹相視一笑,轉身走至六位師姐妹的身邊,低聲商量了一番。蘇少英雖然一臉不願,但終究明白當中的厲害關係,隻能點頭同意。其他五位一直都是以蘇少英馬首是瞻,見她同意,自己幾人亦是不再有異議。


    看著突然又站在同一戰線的眾人,蕭紅塵暗自讚了一聲,“這些小輩雖然魯莽,但也不是太笨呢。”


    “罷了,老夫便與你們堂堂正正的較量一次,小姑娘,你過去吧,老夫不難為你了。”蕭紅塵忽覺幾百年未曾痛痛快快的與人動過手了,雖然場中這些都是小輩,但其修為並不是太低,一起而上,不知能否讓自己大汗淋漓呢?


    人生,不就是圖一痛快麽?


    蕭紅塵豪情萬丈,解開了禁錮李靜妍的‘畫地為牢’。李靜妍大喜,激動的對蕭紅塵道了聲謝謝,快步向謝海歌走去。


    謝海歌心中一喜,也向李靜妍快步走去。


    劍虹等人微微一怔,心中俱是覺得這蕭紅塵當真是變化快速,心想什麽便做什麽,不禁叫人對他有多了幾分敬佩。


    眼看著兩人還有數步便能相擁在一起,不料,離兩人最近的幾塊大石後突然竄出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閃電般的向李靜妍與謝海歌掠去。


    “不好!是雲天祖與雲明祖!”


    “糟糕!”劍虹與東方飛語失聲喊出,兩人快速向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掠去。兩人幾番搶攻之下,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隻搶下了謝海歌一人,李靜妍再度被人擄了去。


    雲天祖冷笑一聲,與雲明祖快似閃電般的向遠處掠去,眨眼便要消失在已變得灰白的空中,突然兩人一聲悶哼,倒飛而迴,不待落地,兩人的身子一陣搖晃,眼看兩人便要摔倒在地。忽然,那幾塊大石後迅疾的掠出一個身穿灰青色長袍的憂鬱老者,正是雲心祖。雲心祖用僅存的一隻手凝聚真元,連向兩人的後背輕拍一掌,兩人總算踉蹌的站住。


    雲天祖與雲明祖兩人突然吐出幾口大血,雲明祖顫巍巍的坐了下來,運氣調息了起來。雲天祖單掌從丹田緩緩運氣,看著不遠處的空中,聲音突然變得無比蒼老,“閣下究竟是誰?為何這般鬼鬼祟祟的突襲老夫?”


    眾人大感驚異,不知是誰竟不動聲色的突襲了修行將近兩千年的雲天祖與雲明祖。而兩人卻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紛紛受了重傷,雲明祖更是當場運氣調息。


    蕭紅塵看著那片灰白色的天空,忽然長歎一聲,緩緩說道:“想不到短短一千年,你便已達到了‘聖化’之境,比當年的帝君可是快了整整一千年啊!果然是不世出的奇才。”


    眾人一片驚疑,不知蕭紅塵所說的是何方神聖,隻是‘遁形隱跡’的修為跟‘帝君’二字卻是讓場中的修道之人吃了一驚。


    這個修為甚高,遁形隱跡在半空中不曾現身的神秘之人,莫非與陰山的帝君有什麽關係不成?


    當眾人在紛紛猜測的時候,被得救的李靜妍卻是顧不得這些,快步跑進迎麵而來的謝海歌懷裏,一時喜極而泣。謝海歌輕聲安慰道:“沒事了,靜妍。。。”。


    “佩服!佩服!多年不見,不知蕭老爺子一向可好?”眾人聞聲望去,隻見隨著極有磁性魅力的話語,一個相貌俊美,英氣勃勃的男子緩緩在空中現身,人影一閃,便已站立在蕭紅塵的不遠處。他麵帶笑容的看了眼蕭紅塵,隨即,又轉首向擁抱在一起的李靜妍與謝海歌看去。


    “李姑娘,沒事吧?”男子忽然向李靜妍問道。


    李靜妍轉首望去,隻覺不遠處的這個男子甚是眼熟,微一細想,便想起來了。李靜妍一臉驚喜,有些歡喜的說道:“原來救我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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