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的驚叫聲中,風婉華幾個起落便已超過了正自飛奔的謝海歌跟謝斌。


    秋陽斜射,穿入這茂密的楓林中。


    光線斑駁間,一陣風忽然刮了進來。旋而急的貼地旋風裏,不時的傳出驚叫聲。風穿林而過,滿地的楓葉被帶了起來。在秋陽的折射中飛舞著,猶似無數的舞女在旖ni幻麗的仙境中翩翩起舞;美豔無方。


    風婉華快似一道白色的身影穿透了楓葉的飛舞,那一刻,白影如謫仙,穿越花舞。白影迅疾的追向已刮進深處的那陣風。當白影也穿入深處時,兩個少年一先一後的奔了進來。


    “停,停,…緩口氣…再…再追…。啊…”謝斌狂喘著,見謝海歌仍拚命般向前跑去,斷斷續續的喊道。


    謝海歌停住身形,迴頭望了眼謝斌,“你,你先休息,我先追。”說著焦急的向白影消失處奔去。


    謝斌俯著身子,咳嗽道:“這家夥。。。越來。。。越變態了,平時。。。不怎麽鍛煉,現在跑起來,比全校那個長跑冠軍還快…”。


    楓林深處,露處一塊不規則的空地。空地上橫倒著幾根粗壯的楓樹,楓葉開的正茂,但卻失去了與根的聯係,隻剩下短暫的生命力。因為它已被人齊根砍斷,歪斜的搭在一起,圍成一個圈子。


    圈子中鋪滿了楓葉,紅紅的一片。在中間一堆隆起的楓葉上正盤膝坐著一個女人,一個醜陋的女人。


    一雙銅鈴般的大眼上卻沒有一根眉毛,鼻孔大大的向外翻起,殘缺的嘴巴正不停的哆嗦著。一張死灰色的臉上布滿了一道道紫氣,緩緩的在頭發稀落的頭頂上聚集,接著又散發了出來。


    一陣風忽然刮了進來,停在了圈子中。風影散去,隻見裏麵現出一個俊秀的男子,卻是一臉的陰柔。


    男子望了眼醜陋的女人,刻薄的嘴角微微的揚起,將腋下的李靜妍放了下來。手指突然迅疾的在李靜妍身上點了幾下,猶自反抗的李靜妍便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隨著男子的一推,倒在地上。


    李靜妍瞥眼望去,隻覺得自己身側好像還躺著人,隻是自己卻看不到了。


    男子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憂鬱的雙眼中,關懷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那醜陋的女人。


    秋陽被擋在了林外,隻剩下粼粼灑灑的光線透了進來。秋風已起,吹起滿地的楓葉,也吹進來一道白色的身影,風婉華。


    風婉華一個轉身,在圈子外定住了身形,抬眼向圈中望去。一眼便看見正站在那裏的陰柔男子,一身灰白色的月牙道袍上,破痕累累。隻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正凝望著一個打坐的人。


    風婉華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陰山鬼母?”風婉華看見這個醜陋的女人竟失聲喊道。


    風婉華忽然又望向那陰柔的男子,“你是鬼狗?”


    男子此時轉過了頭,對著吃驚的風婉華咧嘴笑道:“不錯,我正是鬼狗。風姑娘,許久不見,沒想到我的變化這麽大吧?”


    風婉華冷哼了一聲,挖苦道:“變化再大,你也始終是條狗而已。”


    誰知鬼狗並沒有生氣,反而笑嘻嘻的說道:“風姑娘穿上這人間的衣服,別是一番韻味,令小道羨煞不已。”


    風婉華冷笑道:“你不覺得惡心麽?你們怎麽敢來人間?難道陰山守衛睡著了不成?”


    鬼狗的臉色忽然變了變,不自然的笑道:“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追我來是想救她麽?”說著,望了眼躺在地上的李靜妍。


    風婉華瞥眼望去,隻見李靜妍的身旁還躺著三個女孩子,三個漂亮的女孩子。其中一個竟然是剛不久才離去的啞巴女孩,而另外兩個,她並沒有見過。


    “我不隻救一個,其他三個也要救!”


    風婉華看了眼仍自打坐調息的陰山鬼母,暗道:“隻要鬼母一醒來,縱然我有青冥劍在手,也抵擋不住她那將近兩千年的道行。何況還有個道行大進的鬼狗?不如先對付鬼狗,先把人救出來再說。”想罷,風婉華手捏劍訣,一招一引,不知道被她藏在何處的青冥劍便出現在她的手裏。


    “青冥劍!”鬼狗動容道。


    “不錯,要麽放人,要麽就讓你見識下青冥劍的威力。”長長的青冥劍,斜斜的指向鬼狗。


    鬼狗望了眼臉上紫氣越來越少的鬼母,臉上不由一喜,隻要再有片刻就好了。鬼狗迴首望向風婉華手中的青冥劍,臉上竟散發出一種興奮的光芒。


    “既然風姑娘肯賜教,那就讓小道來領教下青冥劍的威力。看是不是有傳說中的那麽厲害?拔劍吧!”鬼狗雙腳不丁不八的站開,頗具氣勢的亮出架勢。


    “哼!你還不配讓它出鞘。”風婉華正欲出手,忽然背後出來一陣奔跑聲,其中夾雜著喘息聲。迴頭望去,正是謝海歌氣喘籲籲的跑到了麵前。


    “海歌,當我一出手,你就進圈子中拉出你的靜妍,還有那三個姑娘。”


    不等謝海歌迴答,風婉華已快速的撲了上去。


    風婉華又似化作一團白影,淡青色的劍鞘帶起淡淡的青痕,直穿向鬼狗的胸前。


    鬼狗一聲冷笑,藏在衣袖下的雙手忽然在胸前連畫幾個怪圈,腳下滴溜溜的一轉,便轉了開去。身形閃動間,突然化作一條灰影,雙掌似花飛舞,閃電般的拍了出去。


    謝海歌望了眼交纏在一起的白影跟灰影,滿地的楓葉被他們快速的身形帶起。又隨著他們所散發出的勁氣,不停的在空中被洞穿,甚至粉碎。


    殘楓衝散了謝海歌的視線,這時,他才想起自己該立刻去救人。由於奔跑的太久,雙腿竟有些發酸。謝海歌拖著疲憊的雙腿,漸漸走進圈子中去。


    踏進圈子,謝海歌不但望見了李靜妍,還看見了那個啞巴女孩。接著望去,竟然是肖妮妮跟任冰。


    謝海歌驚訝了一聲,但見一道道灰色的勁氣忽然向他射了過來。“快趴下!”風婉華一聲驚叫,手中的青冥劍急功而上,青痕閃動間,左手劍訣忽然一變,猶似飄渺幻影,竟比青冥去勢還快,後發而先至。鬼狗隻覺眼前一花,左手忙護向心口,而右手翻拍出去,欲抓住青冥劍。


    風婉華的話音未落,謝海歌便已倒了下去,險險的避過那幾道灰色勁氣,“撲!撲撲…”謝海歌迴頭望去,隻見身後的那根楓樹上,被射出十幾個手指大小的深洞,一絲絲寒氣從中飄了出來。


    謝海歌隻覺的額頭上的汗水突然多了起來,不敢再看。見不再有勁氣射來,忙起身抱起李靜妍,使勁的邁動著酸疼的雙腿,跨出圈子,將李靜妍依靠著一棵楓樹放下。


    轉身又走進圈中,艱難的向外抱出那三個女孩。


    鬼狗在抓住青冥劍的同時,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子一痛,一個事物從自己的眼角下飛了出去。疼痛此時才襲向全身,“啊!”鬼狗失聲痛叫了起來。


    風婉華清叱一聲:“撒手!”握著青冥劍的右手忽然鬆了開來,任由鬼狗抓住青冥劍。右手並指如劍,疾點向鬼狗的胸前。哪知,鬼狗突然鬆開青冥劍,手指如女人的蘭花指一樣,彈向點來的手指。


    青冥劍將落未落,突然被風婉華左手抄了過去,整個人瀟灑的一轉,便撤出了手指,落在一米開外。


    鬼狗的左手輕輕的捂著鼻子,一滴滴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沁了出來,一張臉因痛苦而扭曲的變了形。


    “你竟然削掉了我的鼻子!”鬼狗痛聲的喊道。


    風婉華冷笑挖苦道:“你不是很想做人麽?沒了狗鼻子,不是更接近人了嗎?你該感到高興才對。”


    鬼狗不再言語,從破的不成樣子的月牙道袍上扯下一條灰布,將自己的傷口包了起來。遠遠望去,隻見他的臉似乎從中間斷開了一樣,又似滑稽又似恐怖。


    這時,謝斌已經跑了過來,一腳踩上了一個有些硬又有些軟的事物。謝斌移開腳,隻見是個狗的鼻子,隻是個頭很大,而且還血淋淋


    的,仿佛剛被削下來似的。


    謝斌抬頭望了眼四周,隻見風婉華正跟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僵持在那裏。一根根躺倒的楓樹圈子中,一個無比醜陋的女人正在打坐,臉上竟然有三道紫氣緩緩的從沒有幾根頭發的頭頂聚集,似乎要冒出來。


    而謝海歌正艱難的抱著一個人從圈子中走了出來,“任冰?”謝斌驚叫道。


    謝海歌望了謝斌一眼,點了點頭,將任冰放在楓樹下,感覺實在太累了,便徑自在李靜妍的旁邊坐了下來,依靠著楓樹長長的出了口氣。


    謝斌走上前去,隻見李靜妍,啞巴女孩,肖妮妮,任冰都躺在這裏。謝斌忽然苦笑道:“想不到我們全校的三大校花,今天竟都被綁到了這裏。肖妮妮是咱們班裏的,可這個任冰,卻是比我們高一年級,聽說這個校花比林黛玉還憂鬱。”說著,便不由的打量起任冰。


    任冰長的並不憂鬱,柳眉下細而彎的雙眼正瞪著謝斌。挺秀的鼻梁上帶著一副黑色的眼鏡,潤而抿的嘴巴上仍自流露著驚叫時的表情。一身的黑色休閑似乎想將自己隱藏在黑色中,讓人感覺到的不是神秘,而是那種說不出來的憂鬱。


    可惜,有很多東西,你越想隱藏反而越明顯的表露了出來。


    謝斌對這種類型的女孩不感興趣,也不知道她究竟美在哪裏。搖了搖頭,便望向肖妮妮。隻見肖妮妮見他望了過來,忙閉上自己的眼睛,似乎很不願看見他。謝斌撇了撇嘴,“有什麽了不起的,真是!”。


    當下撇過頭,隻見啞巴女孩並沒有望向自己,也沒有那種吃驚、驚叫的表情。她那清澈的眼神正望向倚樹而休息的謝海歌,專注的,沒有一絲移動的看著。柔美的嘴角處,不知流露的是哀傷還是喜悅…”。


    “看來這丫頭也喜歡上海歌了。哎,為什麽別人不去追求就有,而且不止一個。而我不停的追求,卻連一個也沒有?”謝斌抱怨的又望向倚樹而坐的李靜妍。


    李靜妍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中正充滿著幸福的柔情,緊緊的包圍著身邊的謝海歌。而謝海歌正仰起頭,努力的休息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鬼狗的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因為他看見了那醜陋的女人---鬼母。鬼母已經醒了過來,臉上連一道紫氣也沒有。銅鈴般的兇眼正望向不遠處楓樹下的謝海歌等人。


    風婉華見狀暗道一聲:“糟糕”,忙向謝海歌三人掠了過去,擋住了鬼母的視線。


    鬼母望了眼風婉華,突然吃吃的笑了起來。她人雖醜可語聲一點也不難聽,甜膩膩的笑道:“鬼狗啊,有這麽一個風姑娘在此,那些凡人就沒必要多吃了,又浪費效果又差。”


    鬼母一直都沒有向鬼狗望一眼,直到他又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望著他臉中間的灰布,殘缺的嘴巴一咧,“真沒用,連自己的鼻子都看不住。”


    鬼狗羞愧的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謝海歌聽道話聲便醒了過來,側目向場中望去。謝斌等人,也都看向場中,看向那醜陋的女人。


    鬼母站了起來,她的身軀比她的聲音更美,比風婉華的腰肢更細,魔鬼般的身材在一身藏青色的緊身長袍中,完美的展現著。一步一步,輕盈的走了過來。


    “這個老妖怪,身材不是一般的正,可惜一顆頭卻沒有長好,不然一定是個迷死人不賠命的主!”謝斌咽了口口水,覺得老天太不公平了,為什麽要給她一副如此誘惑的身軀,卻偏偏給了她一張醜陋至極的臉。哎,究竟是老天故意的,還是一個不小心安錯了頭?


    鬼母每走近一步,風婉華的臉色就蒼白一分。手中的劍也不自覺的緊了緊,汗珠浸透著劍鞘。


    鬼母望著風婉華緊張的樣子,而後麵的四個小鬼卻還不知道等下會發生什麽。鬼母突然笑了,笑的很狂,很放肆。“沒想到一千年沒見,風姑娘的風姿還是很迷人,隻是不知道風姑娘的修為是不是也像這風姿一樣,有進而無退呢?”


    風婉華也笑了,隻不過是無比的冷笑,“鬼母這一千年來,想必吃了不少人吧?不然你的邪功怎麽高的這麽厲害?隻可惜,任你再吃多少人,你也改變不了你那醜陋的臉”。


    鬼母忽然頓住笑聲,甜膩膩的說道:“誰說我改變不了自己的臉?”說著,伸手向自己的臉上一抹。一抹間,一張醜臉由下到上的變了,小而精巧的嘴,挺而秀的鼻,雙目明亮間卻流露著極為撩人的媚意。頭上也雲堆起一頭烏發,看上去就像一個青樓豔妓,惑人心智,亂人迷情。


    這一抹,鬼母便由一個極醜的女人而變成一個極美的禍水。風婉華不敢置信,身後的謝海歌等人更不敢相信,但這,確是真的發生在眾人眼前。


    鬼母嬌媚的一笑:“怎麽樣?我這個樣子美嗎?”


    風婉華“哼”了一聲,當下不再說什麽,她知道在這個老怪物麵前,說什麽都不是她的對手。修為,武功,經驗更是自己抵擋不了的。但自己又不可以退卻,看來,隻有依靠青冥劍配合追雲七式來對抗了。但願青冥劍出鞘,劍虹能看的到或者感應的到。但是,他人又在哪裏?如果不是在這葫蘆山上,那他看到的希望跟感應又有多少?


    而自己的希望,又能有多少?


    “罷了,不想了。與其如此,不如放開一戰,興許勝算還會大些。”想到這裏,風婉華收起心神,開口說道:“當我纏住她的時候,你們快走吧。”


    “那怎麽行?要走一起走。”謝斌叫了起來,他可不希望風婉華被這老妖怪給吃了。


    四個女孩都不能說話,可她們的表情卻無疑的一致表達著不走的決心。


    誰說,現代的女子隻知道物質,而沒有感情?


    鬼母悠然的笑道:“鬼狗,等下在我出手的時候,你可要攔住這幾位小美人。迴去給你當妾婢也好。”


    鬼狗也走了過來,走在鬼母的身旁,他搖了搖頭,“我隻要你,其他的我不要!”


    鬼母嗔笑道:“你這死狗,什麽時候也會甜言蜜語了?乖,等下可不能讓她們幾個溜了哦。”


    眾人聽的肉麻,隻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但又無法不聽。


    鬼母與鬼狗漸漸逼了過來,短短的十米路卻仿佛有十裏長。兩人死亡般的腳步,正緩慢的踐踏著眾人的心。


    死亡,一步一步的逼近。楓林的光線似乎也暗了下來,昏黃中,仿佛開始彌散著淒涼。


    謝海歌此時已經緩了過來,自從那場病以後,他發覺自己的身體承受能力越來越強,體能恢複也比平常快了不知多少。


    謝海歌望向身旁的李靜妍,見她也正望了過來。美麗的眼睛中依舊存滿著柔情,謝海歌像是想到了什麽,伸手從口袋中掏出那支玉笛。望著李靜妍笑了笑,他的聲音竟變的輕柔起來,“這支玉笛送給你,算是重陽節的節日禮物。我本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可是現在,顧不上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謝海歌說著,漆黑的眼眸似乎泛起了波瀾。他將這支玉笛塞進了李靜妍的口袋裏,拉上了拉鏈。


    他的心在顫動著,他的眼波在起潮著。


    謝海歌沒有再望向李靜妍,顫抖的手離開了李靜妍的拉鏈。


    李靜妍的雙眸濕潤了,珍珠般的眼淚似乎又要落了下來。她已經猜到謝海歌要做什麽,張口的唿喚卻成了無聲的淚水。唯有在心中拚命的嘶喊著著謝海歌。希望他迴過頭來,看著自己,看著自己對他的感情,更看著自己眼中的萬千不舍。


    然而,謝海歌沒有迴頭,或許他不敢迴頭。他怕自己一迴頭,就沒有了決絕的勇氣。


    他走到啞巴女孩的麵前,將口袋那枝幾將散落的紅菊拿了出來,那滴晶瑩的淚珠依舊還停留在鮮紅的花瓣上。按理說,淚珠不可能保持這麽久的,可是不知怎麽,它卻奇跡般的存在著,搖來搖去,也搖步掉,很是神奇。謝海歌雖知奇怪,但現在卻不是該奇怪的時候。當下輕輕的


    插在啞巴女孩拿鵝黃的外套口袋裏。“我想,你不介意我把玉笛送給她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但是你也是第一個送我禮物的人。我沒什麽好給你的,這朵花,就算是我的迴禮。保重!”


    啞巴女孩努力的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可眼淚卻還是流了下來,清澈的眼眸裏汪如海洋,浪花朵朵。


    肖妮妮跟任冰,也被謝海歌感動著,淚水似乎也在開始打轉。站在不遠處的風婉華、鬼母與鬼狗,自然也聽到了謝海歌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三人的心似乎也被這個少年莫名的舉動而顫動。


    隻有謝斌,謝斌一言不發的望著謝海歌。直到謝海歌迴頭看著他,定定的說道:“帶她們走…”。


    謝斌突然大聲喊道:“好,你要在這裏逞英雄,卻要我做懦夫逃跑?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這才是兄弟!”


    兄弟,這二字有時仿若千斤,任誰也搬不動,移不開。


    可是,真正能稱作兄弟的又能有幾個?


    謝海歌轉過身,向風婉華的身旁走去,緩緩的說道:“如果你把我當兄弟,那就帶她們走,不要再廢話,你該知道我脾氣的。”


    他的眼睛第一次濕潤了,但他卻又拚命般的忍住。忍住不讓自己流淚,如果要流,那就流血吧!


    謝斌知道謝海歌的脾氣,也明白他的用心。


    可是他不想走,但卻又不能不走。


    人,為什麽總是在被逼著做選擇?


    謝斌抱起李靜妍,快步的向來路跑去…


    鬼母輕輕的挽了挽肩頭的長發,嬌笑道:“這個小鬼難道想攔住鬼狗不成?”


    風婉華沒有說話,謝海歌也沒有吭聲。兩人靜靜的站在鬼母與鬼狗的麵前,擋住兩人的去路。


    “你擋不住我的,少年郎,還是讓開吧,我不想你死。”鬼狗忽然不忍心的說道。


    “可我想讓你死,讓你們兩個一起死。隻有你們死了,她們才會安全。”謝海歌的眼睛漆黑的不見底,突然間變得幽深而又恐怖。


    鬼狗似乎受不了謝海個那種幽深的仇視,不禁冷哼了一聲,鎮定心神,輕蔑的望著謝海歌,“那等下試試!”。


    鬼母心頭一顫,這小子不一般呐!再拖下去沒什麽好處,還是快動手吧。


    鬼母冷笑道:“那現在就看究竟是誰死!”。


    說罷,細手一揚,隻見一道灰色的,濃濃的灰光從手指間透了出來,漸漸的在空中形成一個灰色的圓盤,盤中伸出無數的灰色長鞭,長滿倒刺的長鞭閃電般向風婉華,謝海歌刮了過來。


    “欲靈盤!”


    風婉華驚叫一聲,本能的擋在謝海歌的身前。謝海歌微一皺眉,又向旁邊橫移了一步。好要強的性子,風婉華暗歎了一聲,也沒再去遮擋謝海歌。


    鬼狗望了眼鬼母那妖冶的身姿,突然淩空而過,竟似要從謝海歌的頭頂一飛而過。


    突然,鬼狗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一直跌落在橫倒的楓樹上,隻聽得一陣骨頭碎裂聲,鬼狗眼神有些渙散,卻又有些驚恐的看向謝海歌的身後。此時的風婉華正欲拔劍,謝海歌正待衝去,誰知竟然發生了這等意外,兩人呆呆的愣在原地。


    鬼母心中一驚,能一下擊飛鬼狗的人並不多。微一凝眉,手中圓盤上的長鞭正欲收迴來時,卻見一道清光芒已閃電般穿透自己的法寶“欲靈盤”,待自己看清是什麽的時候,那道光芒已經洞穿了自己的細手手腕,纖細的小手便掉了下來。


    “啊!”鬼母失聲痛叫著,翻身避開猶自迴射過來的那道清光。貼地飛至鬼狗的身前,隻見那道清光忽然化作了三道,四道,一直幻化為六道,閃電般的射來。


    鬼狗以為鬼母要帶自己一起逃走,心中一慰。哪知鬼母突然一手將他提了起來,擋在自己的身前。而自己則飄在鬼狗的頭頂上,任由那六道光芒穿體而出。


    清光似乎被什麽一引,“嗖”的一聲飛向謝海歌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楓樹上,在秋陽下一閃,便消失不見。


    由始至終,風婉華跟謝海歌都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


    由始至終,他們隻看到清光,卻沒看到人。


    他們隻知道自己得救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救了。


    鬼狗重重的喘息著,沒有鼻子的喘息聲直直的噴了出來。


    鬼母猶自驚疑的望向那棵楓樹,既不敢走,也不敢動。


    “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鬼狗喘息著,不解的問道,他不敢相信鬼母竟會用自己做擋箭牌,雙目中充滿著無法置信。


    鬼母麵無表情的看著奄奄一息的鬼狗,冰冷的說道:“因為隻有這樣做,我現在才活著。”


    “可是,可是…”鬼狗隻剩下了喘息。


    “沒什麽可是,你想說什麽我知道。你我雖然在一起一千多年,你雖然為了我背叛陰山。可這說明不了什麽,都是你心甘情願的。我也隻是因為寂寞才跟你在一起,莫忘記你隻是條狗而已。我帶你出來,也正是想利用你的狗鼻子來找那塊古月石。現在你連狗鼻子都沒有了,要你還有何用?!”鬼母冷漠的看著這個曾經與自己有過不少纏mian的鬼狗,蔑視的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突然嫵媚笑道:“或許,你還可以幫我最後一個忙,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嫵媚的眼神中突然又充滿了愛意,仿佛在看著自己的情人。


    鬼狗的眼角動了動,望著眼前這個笑的如此甜蜜,卻又冷酷無情的女人。但他並不怪她,他隻恨自己為什麽不是一個人,而是條狗?他知道她想要做什麽,於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吐出了三個字:“我…願意!”


    鬼母怔了怔,仿佛這出乎她的意外。她以為鬼狗會不答應,可是她錯了,她忽然間明白了些什麽。


    鬼狗的身體冰冷了下來,鬼母突然狂笑了起來,將鬼狗的身體拋了起來,用一隻手,唯一的一隻手,插入鬼狗的心髒,那一瞬間,鬼狗全身的血與肉,便化作了無數的飛箭,擊向那棵楓樹。而她自己,卻反方向的逃逸而去。


    一片楓葉飄下,楓葉上有滴晶瑩的液體,被楓葉本身映的血紅,不知道是鬼狗的血還是鬼母的淚。


    楓葉翻飛間,一縷秋陽照過,晶瑩閃亮如珍珠,原來那是一滴淚!


    在光的折射間,閃耀如星。


    原來她,畢竟是有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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