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拚一次嗎?


    我在心裏默默問了自己一遍,然後轉身拉過李嬸的手,迴頭又利索地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幹淨利落地朝她的指尖劃了過去。


    李嬸的狀態仍未恢複,整個人都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手指又因為常年做農活,而長滿了厚繭。


    這一刀下去,竟然沒破皮!


    我沒有猶豫的時間,咬咬牙,準備再來一刀。但夏叔已經注意到了我的舉動,又開口喝問。


    “狗子!你瘋了?!”


    “爸,狗子在辦正事兒,你就別在這裏裹亂了!媽已經沒了,難道你還想看著小蘭也沒了嗎?”


    就在夏蘭還不知所措的時候,夏荷的聲音已經及時頂了上來,三兩句話就把夏叔給唬住了。


    我迴頭一看。


    夏荷正跨進門來,臂彎裏還挎著一個簸箕,簸箕裏頭正裝著的,正是我要求的土豆地瓜。


    帶著一股濃濃的土腥氣。


    果然,跟我上次在夏家小閣樓聞到的一樣。


    nice,夏荷姐!


    我立馬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又重新集中了精神,強行壓製住了李嬸胡亂揮舞的手臂,加大力氣,又一刀利落地劃了下去。


    黑紅的鮮血,瞬間湧出。


    我立刻抓著李嬸的指尖,用鮮血在地上劃出了一個新的陣法,又招唿了夏荷姐把她帶來的土豆地瓜,按照東西四、南北三,東北豆、西南瓜的要求,一一擺好。


    夏荷姐雖然平日裏看著膽小,但真遇到事情,倒是比夏蘭還要冷靜些,有條不紊地放好了東西後,就安靜地退到了一邊,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夏叔的身前。


    看上去,大有一種隨時準備攔下夏叔的架勢。


    看到這種情形,我心裏也忍不住感慨,還真不愧是聰明的夏荷姐,不需要提醒,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感慨歸感慨。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新的這一卦。


    的確,我不會降妖捉鬼,爺爺看我在陰間活計上不上心,基礎的隨便教了一點兒後,就沒有再提過一嘴這方麵的內容了。


    但在張氏卦術裏,存在一種能夠暫時“破陰物保平安”的特殊卦陣。


    ——血陰卦!


    雖然血陰卦多少跟陰物沾親帶故,但並不能算是陰間活兒,畢竟這一卦,並不需要我親自入陣去解卦,隻需要直接破卦陣,就能達到理想效果。


    簡而言之,就是根本不會見到鬼怪。


    我覺得這種陰陽邊界曖昧,又不同於一般卦術的卦陣很有意思,當初學的時候,可以說是很認真了。


    不過,我沒有實際操作過,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而且,這個陰物,本來得是那些聘禮。


    但因為聘禮關聯著夏蘭的性命,所以哪怕現在東西找出來了,也不能用來做血陰卦的卦眼。


    唯一的處理方式,就是用這些陰氣盛,而且還跟聘禮產生過聯係的土豆地瓜,來當這個陰物替代品。


    第一次使用血陰卦,就要使用代償物。


    這本身就是一種冒險的選擇,達不達得到預期的效果不提,一旦失敗的話,不僅是李嬸救不迴來,就連布陣的我,擺陣的夏荷姐,都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我本來也不想把夏荷姐拉下水。


    可剛才那種情況,夏叔是幫不上忙的,而夏蘭又被夏叔嚇到了,她強行從陣法中脫離出來,整個人都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


    我得控製著李嬸的手,不讓血跡流到其他的地方,從而破壞了陣法。


    唯一能幫得上忙的,也就隻有夏荷姐了。


    “夏荷姐……”


    在起卦之前,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聲明一下可能帶來的結果。


    但我眼神剛過去,一張口,夏荷姐立馬走到了我麵前,似乎預料到了我要說什麽,直接捂住了我的嘴。


    “狗子,別說了,是我自己想幫你的!不管有什麽結果,我自己承擔就行了,不需要你擔心。”


    “唔……”


    我支吾了一聲,既是因為感動,還因為……


    太tm腥了!


    夏荷姐的手,可是剛拿過那些土豆地瓜的,新鮮的泥土都還粘在上麵,這一捂,直接糊到了我的口鼻上。


    刺激的土腥氣,直接從鼻腔躥上了腦門。


    我突然反應過來,這個氣味,我好像在其他的地方聞到過……


    可到底是哪裏呢?


    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了。


    夏荷姐自顧說完宣言,感覺到我唿出的熱氣打在了她的掌心,又是俏臉一紅,慌忙收迴了手,退迴了原來的位置,脆生生地補充了一句。


    “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放心做你想做的吧!”


    “夏荷姐,你真是幫我大忙了!”


    我衝她感激一笑,道完謝,也沒再看她紅彤彤的臉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卦門位。


    開始起卦!


    三分鍾後……


    李家客廳突然起了大霧,一米之內不見人影。夏蘭突然一聲尖叫,暈倒在地。夏叔立刻就想把夏蘭抱迴去,但夏荷姐直接攔下了他。


    父女倆爭論了一會兒,雙方都僵持不下。


    最後夏荷姐幹脆反問:“爸,你不是信命嗎?狗子可是跟著神算子張爺爺學的卦術,而且還救了小蘭,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不信他?”


    本來隻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話。


    就連正在持續落卦的我聽了,都能立刻給他想出三五個理由,諸如狗子還那麽小,沒見狗子算過卦,誰都不清楚是不是狗子救的小蘭之類的。


    但夏叔仿佛像是被踩到了痛腳似的,支吾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像樣的理由來,最後隻能無意義地強調了一句:“總之,這小子沒你想的簡單!”


    好在,強調過後,他似乎很怕夏荷姐再追問下去,沒再強行帶走夏蘭了,隻是交代了夏荷看好夏蘭,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李家。


    五分鍾後……


    客廳的濃霧加重,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一股怪異的氣味充滿了整個空間,屋內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唿吸。


    一直抽搐的李嬸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李叔帶著村醫伯伯一進門,就被這股氣味熏到了,還以為是在屋子裏燒了柴火,立馬嚷嚷著讓幾個孩子出來滅火。


    我在陣法完成之前,不能開口,隻能尋著記憶的方位,朝夏荷姐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夏荷姐真看到了我的眼神,還是猜到了現在隻有她能做解釋,非常及時地提醒了李叔和村醫伯伯,屋子裏沒有著火,讓他們倆站在原地別動。


    兩人不明所以。


    但怪異的場麵和氣味,切實地阻止了他們的腳步。


    十分鍾後……


    血陰卦徹底落成。


    李家幾個孩子翻遍了家裏,空手而歸。


    客廳的濃霧未散,氣味也已經達到了完全無法入鼻的程度,而且整個客廳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我學過龜息法,倒是足夠應對這種環境的變化。


    但其他的幾個人可就為難了。


    氣味難聞倒也罷了,憋著氣還能撐一撐,但溫度驟降就太難忍了,畢竟大夏天的,大家都穿得都挺清涼的,這突然跟進了冰庫似的,誰受得了?


    “既然東西不在家裏,那除了夏家姐妹和李嬸,其他人都先離開這裏,半小時後再迴來!”


    我剛一出聲,李叔一家和村醫伯伯立刻扭頭就走。沒辦法,在這種極限環境下,真的顧不上擔心別人了。


    夏蘭和李嬸都暈了,暫時醒不過來。


    我又問夏荷姐能不能堅持,夏荷姐聲音哆嗦著讓我少廢話,趕緊幹活,我也不再浪費時間,立刻用那把劃了李嬸的水果刀,劃破了自己的指尖。


    鮮血滴落在陣眼的土豆地瓜上。


    確認每一顆落陣的“陰物”都沾染上鮮血後,我一遍用血指重新描繪血陰卦陣,一邊念念有詞。


    “天圓地方,陰陽兩盛,玄極老祖,授我以令!”


    “今以弟子鮮血為媒介,將拘靈之物封於此卦!”


    “血陰卦陣,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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