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多克。


    蒼翠群山。


    我們的船隻在加米奇港口補充了食物和淡水,賣掉了從維基亞運來的十二箱的貨物,包括琥珀、水獺皮和維基亞軟帽。這些貨物中間有兩箱是西撒為我置辦的,賣出後所得的一磅黃金也歸我所有。在加密奇,我在港口轉了一圈,發現這裏出售的大多是維基亞或者薩蘭德運來的外國貨,本地的特產大多是糧食、魚肉和木材,根本無法投資,於是我把這一小筆錢交給了拓荒者,他們給我開出了一份存單,我在帕拉汶的時候可以把這些錢取出來。後來到了帕拉汶我才知道,如果當時我在加米奇多逗留幾天,進入山區,就能收購他們的蜂蠟,這一磅的黃金到了斯瓦迪亞就能變成兩磅。


    一位拓荒者跟我說,如果我不知道怎麽增加財富的話,可以投資幾位商人,讓他們幫我去擴展財富。不過目前我是不敢把我僅有的錢拿來投資的,風險太大,而我又許多的士兵需要養活。瓦蘭人的抵達引起了加米奇港士兵的注意,他們說這裏不允許傭兵逗留,讓我們出城去。羅伯特伯爵的侍從告訴他們,這是一支斯瓦迪亞皇帝的近衛部隊,不是什麽傭兵。那些羅多克的士兵聽了之後,說他們很‘尊重’皇帝,然後立刻就要驅逐我們。瓦蘭士兵和羅多克士兵爆發了鬥毆,我們有六個人受傷,而對麵則有更多。為了避免麻煩,我們匆匆地離開了加米奇港口,乘著風前往了傑爾喀拉。


    在船上的時候。我不斷的打聽著斯瓦迪亞的那些貴族們的事情。哥白尼則一位一位地告訴我,同時他會仔細的談論著這些貴族們的家族曆史和彼此間的淵源。


    我最感興趣的。自然是我家族的仇人。


    哈勞斯皇帝常駐在帕拉汶,自從奪取了皇位之後。哈勞斯就不再喜歡離開首都。可能是出於疑心,他每周都會舉辦宴會,有時候在皇宮裏,有時候會在郊區的行宮,有時候甚至是在一條船上,任何他邀請而沒來的貴族,都會被皇帝牢牢的記在心裏。皇帝似乎把宴會當成了監視貴族們的好手段。皇帝不會離開首都,即使前往郊區打獵,也絕不會離開首都超過一天路程的距離。


    萊特將軍則有一半的時間在外省。有時候萊特將軍會前往德赫瑞姆前線。有時候則是烏克斯豪爾。他的騎兵是敵人的噩夢,一旦菲特烈皇帝的將軍們發起攻勢,那麽他們最好在萊特的騎兵出現之前結束戰鬥,因為萊特的騎兵會在出現後的一個小時之內擊潰任何敵人。如今,萊特將軍已經經由他的妻子,繼承了提哈將軍的北海公爵爵位,遙領著北海的土地,當然,他實際的封地隻占法理封地的十分之一不到。萊特將軍是帝國裏麵最主張進攻北海國家的貴族。一旦諾德和維基亞被清理出北海,萊特將不再隻擁有一支強悍的騎兵,他那時將會擁有整個北海。當然,斯瓦迪亞時代的北海公爵領沒有經過認真的開發。比不上如今富庶,人口也不如如今稠密,有朝一日北海真的被收複了之後。萊特的公爵領必然麵臨被拆分的命運。


    參與追剿我家族親人的小貴族們,則散布在斯瓦迪亞的各地。


    殺害了我母親的那位軍官。如今已經退役。靠著他在貴族中間的友誼,如今在蘇諾地區做皇室的包稅商。哥白尼說他的一位學者朋友曾經寫信給他抱怨。說這位包稅商每年隻用給皇室提供四百磅黃金,但是他往往會征收超過一千磅黃金的稅款,讓下蘇諾的農夫不得不把蒲公英當成食物吞進胃裏,為此,北海公爵萊特一直要求哈勞斯皇帝嚴懲這位包稅商。


    “萊特?”我有點驚訝,“追擊我父母的時候,萊特不是也有份嗎?”


    “追擊你的家人,是哈勞斯下達的命令。萊特奉命執行而已。他與那個騎兵隊長共同參與,不代表他會支持如今的包稅商。包稅商榨幹了外省的財富,讓兵員萎縮,商業凋弊。萊特是一個相當清廉的貴族,他對這樣的蛀蟲極度反感。”


    “殺死我家人的貴族們不是抱成一團的嗎?”


    “貴族也是有區別的啊。”哥白尼似乎猶豫了一下,好像是擔心我的反應一樣,然後才說,“萊特是貴族之中比較公正的一位。”


    “公正到對昔日的朋友和資助人拔劍相向,”我反問哥白尼,“在他明知道我父親無辜的情況下?”


    “沒錯,提米。”哥白尼喃喃地說,“他殺了你的父親。”


    哥白尼交給了我一份名單,這是拓荒者幫助他弄到的。


    追殺我父親的那支部隊,如今分成了兩批人,一批在帕拉汶駐守,一批則駐紮在德赫瑞姆前線。參與謀殺我父母行動的軍官有四位,除開一位退役做了包稅商之外,剩下的三人中,有一位已經死於德赫瑞姆城下的一次戰鬥,還有兩人,一人在蘇諾盧倫斯鎮做治安官,一個在帕拉汶,依然帶領他的舊部。


    哈勞斯、萊特、三位軍官、一個兵營的士兵。


    我在船艙裏麵,仔細的研究著這些人的背景。


    安妮亞和她的女伴因為暈船而一直呆在船艙裏麵,每天下午的時候,安妮亞才會走出艙門一會,挽著我的胳膊去拜訪羅伯特伯爵。那位伯爵如今也臉色蒼白,整天咒罵海洋,直到被拓荒者的一個水手恐嚇他說,咒罵海洋就會招致船隻傾覆之後,他才收斂了一些,又開始大罵起了瓦蘭人,說如果不是我們,他根本不用大老遠跑到維基亞去受罪。


    “您為什麽從陸地走過去呢?”我明知故問道,我想聽一聽他對菲特烈的看法。


    “看來你們這些維基亞貴族就和那些大兵一樣沒什麽見識。”他拔開一瓶薄荷水的木塞,灑了幾滴在一塊絲綢手帕上。用手帕捂住了鼻子猛吸了幾口,“要從陸地去伊凡哥羅德。最快的路就是橫穿整個斯瓦迪亞。但是東部被叛軍占據了,我怎麽可能帶著陛下的信物去找你呢?還有一條路就是乘船去北海。換諾德人的船去騎士堡,再從那裏南下。但是騎士堡最近第三次爆發了瘟疫,城裏都是死人,碼頭上全部封鎖了,我可不想把自己葬送在那裏了。所以,我隻能乘快船經由羅多克,繞過克裏爾灣進入東湖,去接您這位了不起的波雅爾!”他滿腹抱怨地說道。


    他的話告訴了我三件事情,第一。他沒有得過瘟疫,第二,騎士堡不存在連通東湖的水道,第三,英諾森要崛起了。或許我該借給英諾森一筆錢,幫助他進攻北岸堡,然後換取那裏的商業特權。如果能夠開辟一條從維基亞到帕拉汶的航線,即使隻有幾艘船,在競爭對手把我擠走之前。應該可以賺到不少金幣的。我甚至胡思亂想,英諾森也許會加入禪達聯盟呢?


    幾天後,我們在一陣密如雨點的鳴鍾聲中,抵達了傑爾喀拉港口。


    這是傑爾喀拉港的習慣。每當有船隻抵達的時候,這裏所有的泊船都會敲響他們船艄上的黃銅小鍾,以示歡迎。在鳴鍾聲中。一聲低沉的號角聲響了起來,接著。所有的船隻敲鍾的聲音慢慢的停止了,一個領航員將我們引入了泊船地。兩個胖胖的羅多克人乘坐一艘小舟登船。他們檢查了我們的貨倉,看了看我們的水手和士兵,最後決定讓我們去碼頭上的一個倉庫呆六天。我知道,這是在檢查瘟疫。在登記了貨物和人員的信息之後,我們在一個遠離人群的石棧邊登陸,走進了那個倉庫。瓦蘭士兵們正在倒頭準備睡覺的時候,卻被瓦蘭軍官們用短棍敲打了起來,這些軍官讓瓦蘭士兵們分成六隊,接著軍官又從各隊裏麵指定一人作為他們的副手。上過戰場的瓦蘭士兵比較服從,而那些從獵人和農夫中選擇的瓦蘭人則比較抵觸,麵對不服從的士兵,這些軍官允許他們挑戰自己,如果勝利了就不必接受管束。


    在一個羅多克管理員一隻手拿著紙卷,一隻手用鵝毛筆寫寫畫畫的走過來跟我談論費用問題的時候,赫然發現倉庫裏麵的瓦蘭人分成了幾堆,每一堆人裏麵都有兩個人正在毆鬥。


    “這是幹什麽?!”羅多克管理員大驚失色。


    我讓他安心,然後給了他一筆錢,足夠我的人吃六天的。他拿了錢,還念念叨叨,說這裏砸壞了東西是一定要賠償的,我保證說一定會賠償。


    管理員一邊逃離倉庫一邊迴頭,他不知道我們這些‘維基亞來的蠻子’為什麽一上岸就打架,不久之後,他找來了碼頭上的一位貴族。


    這位貴族聽說了我和羅伯特的身份之後,變得非常的友善,他說我們不妨隨他前往他的住處,他可以招待我們。


    羅伯特欣然應邀,帶著安妮亞和他們的隨從隨即離開,我則謝絕了他們的好意,說我要和士兵呆在一起。那位羅多克貴族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但他明顯更關注羅伯特一些,我也樂得如此,我拜托羅伯特伯爵照顧好安妮亞。羅伯特上岸了之後,壞脾氣立刻消失了,這個時候為了討好安妮亞,對我更是態度友好,他保證一定會體貼周到的陪伴安妮亞的。


    貝拉因為是羅多克人,又治好了一個貴族親戚的背疾,貴族便讓貝拉和哥白尼可以自由的在碼頭和碼頭市場上行動。庫吉特人也因此沾光,和他們在傑爾喀拉熱鬧的市場上麵閑逛。哥白尼購買了一顆海珠,讓一位首飾匠做成了一個掛墜,委托拓荒者們在返航的時候把這項鏈送給他的妻子。至於貝拉,哥白尼送給了她一整套玻璃罐子,這些罐子非常的昂貴,讓貝拉非常開心,就連幫忙捧著罐子的艾隆也對哥白尼滿口奉承。對伊尤和克魯塞德爾,哥白尼則讓傑爾喀拉的工匠幫助他們製作了一種用鐵片和玻璃製作的水煙壺,庫吉特人對這樣的東西愛不釋手。


    躺在地上抽水煙的庫吉特人引來了好奇的羅多克人,克魯塞德爾索性租來了一頂帳篷。開了一個臨時的‘薩蘭德水煙館’,用來招待閑極無聊的羅多克水手。居然很快就賺迴了哥白尼付給工匠們製作水煙壺的錢。幾個庫吉特人在晚上商量著去了帕拉汶之後,也要租來一頂帳篷。開一家真正的‘薩蘭德水煙館’,還要雇傭漂亮的舞女在裏麵跳舞,一頂要把那個什麽‘蘇丹浴室’比下去。


    我很好奇這些庫吉特人是怎麽知道這些薩蘭德人的享受的。


    克魯塞德爾說他當過三年薩蘭德的傭兵,學會了薩蘭德人的許多享受。伊尤和艾隆說這都是克魯塞德爾教的。自從愛上了水煙之後,他們三個人的家裏五年沒有添一口羊,也沒有娶到老婆,賺得錢全部化成了煙霧,飛上了天空。


    在我們登岸的第二天,瓦蘭士兵們就已經對他們的軍官又懼又怕了。幾乎人人的身上都帶著棍傷。瓦蘭軍官每天不厭其煩的讓士兵們跳躍、投擲石球、舉重,然後又讓他們挖開地麵,掘出淺淺的膝蓋高的溝渠,他們給士兵們解釋在作戰的時候,這樣的溝渠每隔一段距離,就要留下兩匹馬並行的通道,輜重可以安置在溝渠的後麵,紮下營盤之後,還要繼續掘深溝渠。直到騎兵也無法一躍而過為止。


    周而複始的折騰讓羅多克管理員忍無可忍了,他解釋了許多次,倉庫下麵沒有埋著寶藏,讓我們不要再亂挖了。但是他每次這麽說的時候,幾十個赤膊的瓦蘭人就會停下手裏的活,站直身子冷冷地看著他。這個管理員就會尷尬的一笑。說想起來自己有點事情,接著就匆匆逃跑了。


    羅伯特伯爵和安妮亞結伴去內陸做短途旅行了。他們帶上了哥白尼和貝拉,由貝拉做他們的向導。據說在一個小鎮上。每到豐收的時候,都會有漂流河燈的習俗,那個時候天空的繁星都會輸給夜幕下閃耀的河流,他們正要去觀賞如此盛況。


    安妮亞臨走之前,悄悄的給了我一封信,在他們走之後,我拆開信,發現這居然是安妮亞套出來的伯爵家族的信息。


    在他們出去玩耍的時候,我一直與士兵們呆在一起,他們許多的人都比我強健善戰,如果我離開他們自顧自的玩耍,估計他們很快就會生出對我的鄙視來,以為我不過是一位‘繈褓波雅爾’---瓦蘭人用這種名字稱唿那些生下來就是貴族的膿包。


    有一天,三個瓦蘭士兵偷偷跑去庫吉特人那裏抽水煙,結果迴來就遭到了一位軍官的毒打。


    克魯塞德爾因為憤怒而拔刀,揚言要和那個軍官決鬥。


    那個軍官就是那位靈活的小個子瓦蘭人,名叫埃裏克。


    我勸說克魯塞德爾,“在戰場上,有一個瓦蘭大個子,那是個比你高兩個頭、壯一圈的家夥。被埃裏克劃開了肚皮,腸子流了一地,最後捅穿了脖子死掉了。你最好不要招惹埃裏克。”


    克魯塞德爾說,“他可以宰掉一個笨拙的大個子,因為他夠快。但是沒什麽快得過我的彎刀。”


    “以後不要讓瓦蘭士兵去嚐你們的薩蘭德玩意,”我對克魯塞德爾說,“他們可沒太多錢。如果你敢和自己人決鬥,那我就不需要你了,你現在就迴去找維多利亞吧。”


    克魯塞德爾哼了一聲,把彎刀插進了刀鞘,“是維多利亞酋長。”他說完抬眼看了看身材矮小的埃裏克,此時埃裏克正在用一根木棍教訓的幾個比他高大很多的瓦蘭士兵,那些士兵全部麵露驚恐,生怕自己投擲或者跳躍不符合埃裏克的要求,克魯塞德爾吐了吐舌頭,“這家夥看起來像是隻箭豬,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把他的剛毛全部拔下來。”


    一周之後,拓荒者離港了,他們中的一艘會去斯瓦迪亞,那位船長保證會在每一個港口轉達羅伯特伯爵的征船命令。同時,這一天也是發放餉酬的時候,庫吉特人搬來了一張小桌,把一堆堆的硬幣堆在桌子上麵。瓦蘭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前來領取自己的餉酬,軍官們則站在我的身邊,注意著眼前站成幾列的士兵們。碼頭上的人再一次檢查了我們,確認我們沒有攜帶瘟疫,便允許我們離開。不過為了等待尚未歸來的羅伯特男爵,我延長了這個倉庫的租期一周,那個管理員一臉苦相地接過了我的錢,看著坑坑窪窪的地麵直搖頭。


    瓦蘭軍官抽簽允許一半的人今天可以去傑爾喀拉閑逛,剩下的人正常訓練,明天換剩下的一半的人出去。


    我將剩下的士兵安頓好了之後,就帶著埃裏克和伊尤驅馬前往了傑爾喀拉大學,哥白尼說我的父親曾在這裏就讀。


    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驅馬進入傑爾喀拉大學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一位居民聽著我們奇怪的口音,緊張兮兮的走掉了,不一會,就有一隊市民衛隊前來詢問我的來意。


    我告訴他們,我是一個維基亞的波雅爾,隻是慕名前來拜訪一下這間大學。


    “維基亞人?”衛隊隊長說,“來求學麽?這裏許多年沒有外國學生了。你們這些北方人隻會打仗,假惺惺的來這裏請教學士,結果學了東西,全部是為了在戰場上殺人!說迴來,你們到底想看什麽?”他好奇的問道。


    “哦,我也不太清楚。”我對他說,“這裏有什麽好看的,可以的話,請帶我隨處走走。”


    這個男人說,“也沒什麽好看了,隻有一處石雕,叫‘六騎士’,還有點來頭。你要是請我的人喝一杯,我就告訴你這個故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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