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其父,時常便教導他,切莫小瞧任何人,更是不能得罪道法仙術之輩,否則哪天,家破人亡都不知曉,對於這點,他時刻謹記。


    小廝乃是第一次隨公子羽來到此地,還當是個尋常的煙花酒肆,不過見少爺這般模樣,聯想到在場諸人對那女子的態度,不由生出一個寒顫,再不敢多言一句。


    兩個護院,一人手持一邊,將畫作豎起,向四周轉了一圈。


    “哈哈....這畫的是什麽?羽公子還真是好手筆啊...!”


    片刻之後,引來陣陣哄笑聲,出言之人,大都是與公子羽相識,或是家世不弱於他之人,饒是心中氣悶,亦不得不咬牙生吞。


    刑百侯自幼不喜修行,沉迷於酒色風月,似吟詩作對,琴棋書畫這等風雅之事,自然亦有涉獵些許,天賦奇佳,方才亦是看見了那副畫作,不由噴出一口酒水,濺到了女子胸前,女子渾不在意,媚眼如絲。


    一邊擦拭著嘴角酒漬,一邊笑道:“今日算是長見識了,缺了兩隻眼睛,也能叫九天仙女下凡塵?哈哈,這羽公子莫不是要學周公畫龍,還有餘下些許,留下有緣人來做這點睛之筆。”


    於斷言幾人亦是笑意盎然,一邊飲酒,一邊搖頭,隻是為其那拋入水中的千兩黃金可惜。


    “弱水姑娘...這幅畫作,因為時辰有限,在下未能完成,但在下對姑娘的心,卻是一片赤誠啊...!”


    待得畫作呈於弱水麵前,公子羽站起身來,高聲道,一臉動情之色。


    弱水凝神片刻,一句話也未說,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公子羽頓時麵若死灰,呆愣半響,狠狠一歎,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拂袖而去。


    “接下來,還有哪位,願意上前一試...?”


    陸雪霜吩咐下人重新在木桌上鋪上一層與方才一般無二的素紙,輕笑道。


    眾人一片躊躇,這次,可是需得價值千兩黃金以上的物事兒,方才公子羽無功而返,落盡顏麵,便是最好的例子,誰也不敢輕易上前。


    不過,終究是情、欲戰勝了理智,高台之上那容顏絕世的女子,眉目正四下打量,風情萬種,每人被那目光觸及,便好似心弦一共,生出一絲那女子正在唿喚自己的感覺,片刻之後,又有一人,大膽上前。


    正是那年過半百的中年人,膚色紅潤,發絲青黑,可見平日護養極好,輕吸一口氣,掏出一塊形似正方,被層層絲絹包裹的物事兒,不過巴掌大小,不少人都探頭探腦,想要一窺何物,竟能值得千兩黃金以上。


    在陸雪霜的注視下,中年人緩緩刨開一層層絲絹,露出一個通體灰黑的小盒子,不知是何物鍛造而成,看上去與熟鐵無異。


    陸雪霜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絲笑意,方才那看似普通的絲絹,倒還有些玄妙,這刨開了它,自己才感到這一絲精純的靈氣。


    “在下這盒中之物,乃是價值連城的瑰寶,相信以陸小姐的眼力,不會有所懷疑吧。”


    中年人手中托著方盒,笑言道。


    不遠處的刑百侯神色略微詫異,疑惑道:“價值連城?這是何物?”


    “應是一件黃階異寶...。”


    倒是有著分神境修為的於斷言略微凝重道,萬萬沒想到,這爭奪一個女子的一夜春宵,還有人舍得拿出這般物事兒,這可不是多少黃金所能界定其價值的,若是一件極為稀罕的黃階異寶,那可真是價值連城,絲毫不為過。


    樓中不少身懷修為之人,也是投來詫異的目光,這中年人身上分明沒有半分修為,卻能拿出此等異寶,不過在此此人,修為也不算太低,還不至於對這一件黃階異寶動了貪念,既然別人能拿得出,定然有些來路,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這婆羅鎮四處修門、世家,為數不少,做何事都得小心一點。


    “嗬嗬,的確價值不少...!”


    陸雪霜嫵媚一笑,伸出手來,想要接過,卻見中年人身子微微一側,道:“既然陸小姐亦是知曉此物價值,那這次的彩頭,僅要超出千兩即可,在下便出一千五百兩,這盒中之物作價五千兩,陸小姐找還在下三千五百兩便可...!”


    陸雪霜略微一愣,輕輕放下手,笑道:“不好意思,那便請您收迴此物吧,或是您不了解我‘煙雨樓’的規矩,素不找還的,您若是願意,便將此物當做此次彩頭,待得下次彩頭,便提高到五千兩便是,若是不願意,小女子也不強求..。”


    中年人顯然沒想道陸雪霜會如此迅速的做出抉擇,好似此物對她真就全無吸引力,可有可無一般。


    此言一出,樓中賓客心思各不相同,有的今夜便想一親芳澤之人,巴不得中年人就此作罷退出,而另一類,是自知今夜無望,隻是打算看個熱鬧,別人付出的越多,他便越高興。


    五千兩黃金啊...刑百侯亦是微微皺了皺眉,若下次彩頭真達到了五千兩,可真就有些與他本意相駁了,五千兩於他而言,倒不是拿不出,隻是也非小數目,一日間花掉五千兩,若是被家中長輩發覺,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尤其是那兇神惡煞的姐姐。


    “不知大爺,想好了沒有..?”


    等待片刻,中年人仍舊一臉猶豫不定,陸雪霜嬌笑道。


    “好....我今日便賭一把...五千兩便五千兩..我出了..!”


    中年人猛的一仰頭,雙目圓睜,將手遞出,頗有些不舍的望著陸雪霜從他手中接過方盒,實則,這盒中之物他也不知曉究竟是什麽,隻是在昔年雲遊山野之時,機緣巧合下發現,而後有數人發現此物,想要讓其出讓,便是黃金作價五千兩,不過他也不缺錢財,見索求之人,皆是那仙風道骨,器宇軒昂之人,便知曉此物定非凡物,所以便也就未有出售,而是珍藏於身,以期能夠靠著它,習得長生不老之術,不過十數年來,未見成效,加之今日前來,全身除卻這一件寶物,便沒有一件能夠值得上千兩,隻是那女子太過吸引人,便心一橫,將它抵了出去。


    這方盒乃是中年人珍藏多年的寶物,若沒有些手段,焉能如此拖出,對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他略通一二,但此地使出,無異於班門弄斧,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從其身後走出一個麵目清朗的書生模樣公子,這算是他的世侄,在這風月之事上的造詣極高,當地也是很有名氣,此次便是讓他代自己作畫,否則他也不會舍得花出五千兩去做一個注定賠本的買賣。


    “陸小姐,這煙雨樓的規矩,好似沒有不允他人代勞這一條吧。”


    見得陸雪霜輕笑點頭,那清朗公子便一甩衣袂,步上前去,沒有一絲停頓,提筆作畫,想來早已胸有成竹。


    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手腕翻轉,筆鋒所及便是帶出道道墨痕。


    “這小子倒是有些門道!”


    於斷言觀望片刻,輕笑道。


    刑百侯咧嘴一笑,不置可否,“那又如何..?”


    不到半柱香,書生便停筆靜氣,朝著高台之上的女子略作一禮,退下身來。


    “凝而不散,韻有七分,難得,難得,公子對於此道的造詣,實是讓小女子心生佩服..!”


    一同方才,畫作被護院豎起,向眾人一覽,果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當下便有人大聲叫好起來,而更讓中年人興奮異常的是,就連那弱水姑娘,見此畫作也緩緩點了點頭。


    “世侄做得好,待迴西涼後,林叔定然好好賞你..。”


    中年人開懷大笑,書生輕笑著點點頭,目光卻始終不離,高台之上那妖嬈紅裝。


    前、戲做足,彩頭也已提高了五千兩,一些本打算最後出手之人,也不由搶先一步,如今便已五千兩,再拖延下去,待會說不得便是七千兩,一萬兩,屆時,便真就力有不逮了。


    觀閣之人,相繼出手,彩頭的數目也是直線上升,一個時辰下來,便已高至九千兩,而刑百侯亦是付出了一件防身用的黃階異寶。


    “還有沒有哪位貴客願意一試...。”


    待得一人作畫完畢,陸雪霜再次笑道,今日的盛況頗有些出乎她自己的意料,這才第一題,便足足收獲了價值數萬兩的物事兒,這十株天青草換來的女子,當真另人側目。


    眾人麵麵相覷,能有實力出手的,皆已出手,如今已經達到九千兩,怕是五人膽敢冒險一試了。


    “在下願意一試..。”


    就在此時,人群中傳來一道略顯低沉的聲色,眾人一愣,循聲望去,隻見一身著樸素青衣之人緩緩走出,背負著一個青裹,約莫三尺來長,應是劍兵。


    刑百侯打量著此人,身形清瘦,背負劍兵,卻又沒有一絲修為,更是麵帶一張造型古樸略顯猙獰的臉譜,色深情,頂雙角,好似蠻獸一般。


    眾人議論紛紛,皆是在猜測此人是何身份,聲色沙啞而低沉,極為生硬,顯然是經過刻意變幻,加上這張臉譜,定然不想讓他人知曉身份。


    陸雪霜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好,不知這位大爺以何物當做彩頭...。”


    臉譜男子未有出現,單手解開包裹,露出兩柄劍頭,取出其一,好似木製,形似古樸,色澤晦暗,當下便有人大笑起來,“這柄木劍能值九千兩...?”


    與此同時,樓閣中至少有十數人齊齊色變,豁然起身,刑百侯赫然便在其中,陸雪霜黛眉深鎖,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他們皆是看出了那把貌似不起眼的木劍是何物,玄階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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