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斥候來報,說有一支萬人左右的步卒於己方大營十裏外繞過去,不知意欲何為。


    諸將聞言,神色不一。


    張遼、高順欲要進言,被呂布阻止。呂布斷言道:“此必許褚、曹操疑兵之計,不用理會!”


    張遼、高順互相看了看,無奈緘口不言。


    遣散諸將後,呂布在帳中來迴踱步,良久,方下定決心,叫來一個門客,吩咐他捉刀代筆,寫就一封戰報送至洛陽。


    ......


    洛陽。


    董卓接到伊闕、大穀方麵送來的戰報,蹙眉不語。他此時極為後悔,當初分派呂布與胡軫一同守備伊闕、大穀兩關時,賈詡、李儒等謀士都曾勸諫他不可如此,他沒有聽從。


    呂布與胡軫不合,董卓一清二楚。雖然一清二楚,可董卓也有他自己的考量。並州兵精銳無比,呂布驍勇善戰,胡軫更是他的肱骨之臣,兩者有了矛盾,他夾在中間甚是難辦,於是就想出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希望兩人能在戰事中同仇敵愾,化幹戈為玉帛。


    然從送過來的戰報看,兩人不僅沒有通過戰事化幹戈為玉帛,反而使矛盾更加激化。


    戰報共兩份,一份來自呂布,一份來自胡軫,呂布的先到,胡軫的是半天後再送到。


    李儒、賈詡立在堂中,各自低頭沉思。雖說胡軫、呂布素來不對付,可他們也萬沒有想到兩人居然會‘敗’了。


    呂布的戰報上說:胡軫兵出伊闕關,西擊攻打大穀關的孫堅所部,命呂布駐兵在兩關之間,阻攔許褚、曹操,以防兩人支援孫堅。而呂布先破曹操,斬殺步卒千餘,後戰許褚,稍占上風,但無力破之。末了呂布說及胡軫的安排,直言胡軫料敵不周,致使他損失慘重。


    胡軫的戰報一開始說的與呂布類似,但在說到他被曹操從後方偷襲後,卻是向董卓告狀,說呂布故意放曹操過來,導致他受到兩麵夾攻,不得已退到大穀關中。


    關於作戰的細節,胡軫、呂布都描述的非常詳細,呂布那不必多說,胡軫這裏亦是經曆了好幾次血戰。


    卻說胡軫出關時沒有將所有守軍盡數帶出,而是留了五千人防止許褚、曹操偷襲伊闕關,自帶著一萬五千人去大穀關迎擊孫堅。


    胡軫所部步、騎各半,比起孫堅兩萬人裏隻有三千騎兵,應是占了大優勢的。因是之故,胡軫得知孫堅正在攻打大穀關後,馬上親帶騎兵疾馳,而之後得知孫堅兵分兩處,一處列陣於大穀東南,一處列陣於關前,都是步卒,未見騎兵。


    胡軫亦是老於行伍的宿將,知道孫堅擺下的步陣隻是虛招,真正的殺招還是在他的騎兵上,於是派華雄率千騎衝擊步陣,華雄之後,又派了兩個偏將各率五百騎為之策應。自己帶著主力步騎靜觀其變。


    果然華雄衝擊步陣後,孫堅的騎兵從附近林中殺出,胡軫便使將領步兵推進,親率騎兵攔截孫堅。胡軫的意圖在於:他認為自己的西涼騎兵戰鬥力遠在孫堅之上,於是就想著自己帶領騎兵擊潰孫堅的騎兵,然後再跟華雄一同攻打孫堅的步陣。


    隻是沒想到孫堅極為驍勇,胡軫與之相戰良久,不能破之,於是馬上調整策略,改將自己的騎兵分出一半阻攔孫堅,另一半直接去支援華雄。


    最終的結果是:兩軍戰了半天,互有傷亡,但都未傷筋骨,晌午時分,乃各退。就在胡軫休整兵馬的時候,身後不知怎的躥出一支萬餘人的部隊偷襲過來,頓時軍心大亂。那邊孫堅聽到動靜,忙又整軍來戰,不得已,胡軫隻得派騎兵駐守在離關數裏外的大營上,命步卒退迴大穀關內。


    而呂布方麵,聞聽胡軫退兵固守後也退到伊闕關附近數裏。


    同時值得董卓注意的不僅是呂布、胡軫矛盾的激化,還有兩人分別對許褚、孫堅的稱讚。


    呂布說:“許褚、曹操善戰,麾下猛士如關羽、典韋、夏侯惇、夏侯淵、曹仁者頗多,非易於之輩。”


    胡軫說:“孫堅猛鷙,江東猛虎名不虛傳,其麾下虎臣黃蓋、朱治、程普、韓當等皆為一時之選,誠如相國所言,不可小覷。”


    ......


    李儒看了眼閉目養神的董卓,試著問道:“相國,可要繼續增派重兵前往兩關守備?”


    董卓抬了抬眼皮,說道:“不用,許褚、曹操、孫堅等輩,名為匡扶大漢,實則包藏私心,隻消袁紹兵敗的消息傳到,他們自會退兵。”


    “那胡、呂二將的事......”


    董卓煩悶道:“傳我手諭,著呂布固守伊闕關,胡軫固守大穀關!”說完後,他猶嫌不足,繼續下令道:“命徐榮、李蒙率輕騎馳援大穀,與胡軫協同作戰!”


    讓呂布固守,即是不讓他再出關浪戰了;派徐榮與胡軫協同作戰,自是要以大穀方向為進擊的主力。


    李儒聞言,退出堂外,去替董卓傳令。


    董卓目送李儒出門,對賈詡歎道:“文和啊,悔不聽君之言!”


    賈詡笑道:“相國不必擔憂,牛將軍那邊的捷報應該馬上就到了,先有徐將軍大敗鮑信於滎陽,後有牛將軍大敗王匡、淳於瓊於孟津、河陽津,許褚等人聞訊,定會倉皇南逃。屆時,呂、胡二將軍率騎兵追擊,必能斬獲大勝。”


    董卓點點頭,忽又說道:“今天子已至長安,百官卻還有頗多不願離開洛陽的,文和,你替我傳令下去,令董旻帶甲士前往太傅府,殺了袁隗!”


    賈詡心頭一寒,動了動嘴唇,終是隻吐出一字,“喏。”


    ......


    呂布、胡軫分別迴師守關後,孫堅趕來許褚、曹操軍中。


    幾日來的大戰,許褚、曹操損失慘重,孫堅也沒好到哪裏去。孫堅生性悍勇,此前許褚先拔頭籌得了梁縣,他心中早就憋著氣,於是一到大穀關下,稍作休整,就下令黃蓋、孫賁攻打大穀關。攻打雄關,損傷必大,這一來就折損了許多精銳,等胡軫來時,孫堅與之相戰,又損失了許多兵馬。好在許褚、曹操方麵及時趕到,將其解圍,否則孫堅騎虎難下,就不僅僅是目下這些損失了。


    對於許褚、曹操怎麽繞過呂布的軍營偷襲胡軫,孫堅非常好奇。呂布的並州飛將之名,並州兵的精銳敢戰,對常年征戰在外的孫堅來說都是耳熟能詳的。是以呂、胡二人退兵後,孫堅火急火燎地來找許褚、曹操,一是為了表達感謝,二就是想知道他們是怎麽偷襲的胡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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