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貞、周異的表現不在許褚意料之外,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士族子弟,天然就是跟董卓對著幹,跟袁紹合得來的。退一步說,即便他們不做出積極的表態,也不會阻撓、反對許褚的起兵。實際上來講,周異、謝貞能提供的實質性支持非常有限,主要的作用還是能幫助許褚安定‘郡心’,讓許褚能心無旁騖地出征。


    雖然能提供的支持有限,周異、謝貞還是聯絡了一批本郡乃至本州的士人,聚攏起一些兵械、糧草資助許褚。


    再看冀州那邊,韓馥收到三公移書後,如許褚、郭嘉等人所料,六神無主下召諸從事議事,問道:“兵災預起,我當助董氏乎?或當助袁氏乎?”


    州治中從事劉子恵聽不下去,直言反駁道:“興兵乃為國家,何來袁、董之說!”隨後建議韓馥道:“兵者天下至兇險之事,明公不可為首,目下宜觀望他州動靜,若有先驅者,明公再起事不遲。而一旦群雄並起,東進司州,以冀州之富饒,以明公之威望,無人能與明公之功相比也。”


    韓馥深以為然,於是作書送至渤海郡,道盡董卓之罪,願以袁紹為首,聽其舉兵。


    後來許褚聽說此事後,腦子頓時開了次小差,想道:怪不得當初我玩遊戲時,你韓馥的能力值會這麽低。


    先是幽禁袁紹,再是監視、阻撓袁紹,等大事臨頭了,卻又舉袁紹為首,聽從其命。韓馥虎頭蛇尾,進退失據,他能保住冀州才奇怪。


    沒了韓馥的掣肘,沒了‘大義’的阻撓,袁紹眾望所歸,蓄勢已久,頓時如蛟龍出海,很快招募了大批士卒,並招攬到了正在渤海郡的臨沂縣人顏良、新鄭縣人文醜兩名猛將,再以濟陰名士董昭、南陽名士許攸為軍謀,氣候驟成。


    隨後,袁紹傳信各方,諸如袁術、張邈、劉岱、王匡、橋瑁、袁遺、曹操、鮑信、許褚等等,把起兵的時間定在正月。並和袁術、曹操、張邈通信商議,定下了四個屯兵的集結地。正如許褚預先想的一樣——洛陽以北的河內,洛陽東北的酸棗,洛陽東南的陽城,洛陽以西南的南陽,剛好形成了一個半包圍圈。


    初步的定案是,袁紹、王匡、韓馥等屯兵河內;張邈、曹操、劉岱等屯兵酸棗;袁術、張諮等屯兵南陽;孔伷、許褚等屯兵陽城。


    諸事稍定,曹操那邊馬上去信兩封,一封送到渤海郡袁紹處,另一封則是送到廬江郡許褚這邊。跟袁紹說的,就是他去陽城聯合許褚的事,和許褚說的,則是提醒許褚盡快做好準備,不要誤了大事。


    許褚收到信後,興奮之餘,又有些擔憂,隻因但凡同盟,不論結盟的勢力是兩方還是多方,都需要推舉其中一方為主。按名望,這個‘主’非曹操莫屬,可論及眼前的兵精糧足,又是許褚勝過一籌。將許褚換做鮑信這樣亦知曹操能力非凡的豪傑,可能就謙虛地以曹操為主了,偏偏許褚存了自己的小心思,不甘人後,所以最終的結論還得會師的時候才能知道。


    因為這個緣故,許褚甚至派人去了趟州府,想邀請陳溫也加入到起兵行列中,為的就是讓陳溫這個名望不輸曹操,兵糧又比曹操多的揚州刺史加入其中,推陳溫為這一路的首腦。可許褚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一來陳溫身體不好,二來揚州正值多事之秋,他跟袁紹的關係亦沒有鐵到能拋去一切幫助袁紹對付董卓的地步。


    除了陳溫外,許褚還寫信給了周泰、蔣欽,試探了一番兩人的意向,同樣遭到婉拒。不過周泰、蔣欽對許褚的邀請非常受用,迴信中竟說道:君侯此去路遠,郡中若有人鬧事,我等願意幫助貴郡。這卻是和賀齊一樣,是在許褚上投資了一定的資本,尋求日後政治上的迴報。


    另外吳郡、會稽的一些世家,也紛紛來信,預祝許褚‘馬到功成’;陳溫、周昕、陸康也派了人過來,對許褚表示精神上的支持。


    仗還沒開打,兵還沒出一個,許褚就感受到了跟隨袁紹討伐董卓所帶來的巨大好處。再念及那些因為此事而雄起的天下諸侯們,許褚難免就在想:不知道孫堅、劉備兩人現在在幹嘛。


    ......


    ......


    右北平郡,公孫瓚中軍大帳。


    公孫瓚將下屬呈上的奏報輕輕放於案上,冷眉哼道:“袁紹自詡高才,卻不知那董仲潁即猛且狎,嘿嘿,怕是白高興一場。”


    帳中一人長臂大耳,姿貌不凡,出言道:“伯圭,你是說袁本初不能取勝?”


    公孫瓚循聲看去,卻是帳下司馬劉備。


    公孫瓚是個極有威嚴的人,殺伐果斷,對待異族狠辣無比,敢直唿他表字的下屬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其中就包括早年與他一同師事盧植的劉備。劉備與公孫瓚一樣雖然都師事盧植,可盧植卻不見得知道自己有個弟子叫劉備。因為公孫瓚好歹是貴族子弟,娶了郡太守之女為妻,靠的嶽父大人引薦拜了盧植為師。而劉備的家族中,隻有他的祖父劉雄被舉為孝廉,當過縣令,到劉備的時候已是泯然眾人,其早年更是窮困潦倒,織席販履為生。


    劉備投奔公孫瓚後,公孫瓚嘉其勇,表其為別部司馬以參軍事,是以劉備得以入中軍大帳議事。同在帳中的,還有將軍長史關靖。


    關靖替公孫瓚答道:“玄德有所不知,董卓雄踞八關之險要,麾下百戰精兵無算,以袁紹、袁術等烏合之眾,豈能取勝?真要取勝,非將軍本人親至不可。”


    公孫瓚哈哈大笑,“關君休要亂說!”


    劉備心裏卻是在想:袁紹伐董,勝敗遑論,單看其事,實乃大丈夫揚名立萬之機也!若能說動公孫伯圭起兵,我也能一舒胸中豪氣了!


    便立於帳中,肅然朝公孫瓚拜道:“伯圭,不世之功就在眼前,何不奮兵南下,與袁本初一道進兵司州!”


    公孫瓚啼笑皆非,“玄德啊玄德,你真讓......真讓我說你什麽好,我現在抽的開身麽?”


    關靖附和道:“將軍所言甚是,外族之禍尚未平清,將軍肩負大任,豈可輕離右北平?”


    劉備頹然無語,靜坐片刻,忽想起一人,心中激蕩:我聞那沛國豪傑許仲康,初以微末之身,日漸顯名,今亦參與到此事當中。他能帶兵東進洛陽一展其誌,我劉備雖無兵無馬,卻也有關羽、張飛兩位肝膽相照、萬夫莫敵的兄弟追隨......是了,有雲長、翼德在,天下哪裏去不得!


    “伯圭,關長史,備意已決,欲往中原投軍,報國恩,除國賊!”


    公孫瓚、關靖目瞪口呆,良久,公孫瓚才道:“既如此,為兄也不阻攔你。為兄麾下白馬義從,你可挑選十人相隨。”


    劉備複又拜謝,說道:“多謝伯圭好意,備心領之,不敢接受。唯望伯圭贈我甲胄三副、駿馬三匹!”


    得到首肯之後,劉備當即出帳,找到關羽、張飛,言說其誌,關羽、張飛亦是激蕩不已,均道:“願隨君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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