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也對曹操的那些‘死黨’很感興趣,遺憾的是,徐庶、左衡隻是略從曹操口中得知其名,對這些豪傑在曹操麾下擔任何職卻不甚了解。


    曹操跟許褚既已有了盟好之實,徐庶難免就頗加留意曹操的情況了。大致觀察、探聽下來,曹操眼下共有步騎三千,多是自沛國、陳留的招募而來,等夏侯惇、曹洪募兵歸來後,其眾應在五千上下。


    另一個值得關注的地方是,徐庶發現曹操身邊沒有士族子弟。


    按理說曹操名聲高過許褚,應該不至於沒有士人相從才對,然仔細一想卻也不奇怪。一者,曹操有‘閹豎之後’的壞名聲;二者,曹操如今不是郡、國的長吏,逃出洛陽後已是白身一個,沒有官職加身。沒有官職,便不能像許褚、張邈、王匡等人那樣辟用掾屬,舉賢任能。


    兩相結合,導致了曹操目下沒有謀士輔佐的尷尬境地。


    不過許褚認為曹操可能也覺得現在不需要什麽謀士,他自己就是個足智多謀的人,有他來謀劃,有諸曹夏侯等人為先驅,自忖亦能有一番作為。


    顯然曹操是輕敵了,許褚腦中思及曆史上曹操在諸侯討董時的作為,雖然博得了敢於進擊董卓的奮武之名,但是卻被董卓軍中郎將徐榮打得大敗,險些喪命。


    如今這段曆史,正悄然被許褚改寫。


    稍敘了閑話,徐庶轉入正題,說及曹操對於日後屯兵地點的分析。雙方既然是盟友,曹操的考慮自然是以共同的利益為出發點。


    曹操說了兩個可以做為屯兵根據地的地方——位於陳留郡的酸棗,與位於潁川郡的陽城。


    這兩個縣的位置,酸棗是陳留郡中離‘虎牢關’最近的縣,陽城是潁川郡中離‘轘轅關’最近的縣。


    虎牢、轘轅二關,是洛陽東麵、東南麵的兩個門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以曹操的猜度,日後諸侯起兵之時,除了虎牢、轘轅兩個雄關,還要加上位於京兆尹的武關、位於河內郡的孟津兩處,都是必爭之地。


    換言之,曹操是在告訴許褚現在雖然起兵之日還沒定下,可一旦起兵,潁川、陳留兩郡可為二鎮,比鄰武關的南陽郡可為一鎮,河內郡再為一鎮,總共四鎮。


    當然了,對於四鎮諸侯的具體的人選,有些人屆時是否會出兵還是未知數,曹操便沒有細說,僅僅是將情況分析給許褚知道,然後提出了他認為的兩個可堪一試的去處——陽城、酸棗。


    去酸棗對曹操相對有利,去陽城對許褚相對有利。這也很好理解,酸棗是陳留治下,是曹操的‘死黨’張邈的地盤,曹操的士兵也有很多在陳留招募的,這就相當於主場作戰,很多地方會便利許多。至於陽城,便是因為許褚曾在潁川做過太守的緣故了,不論是許褚自己還是他麾下的部曲,都對潁川一帶的地形、風俗等情況較為熟悉,而且許褚雖然離開潁川有些時日,但當地許多百姓仍然記得許褚‘禁止多收口算’、‘誅滅張直、黃灌’、‘屯田興農’等事的好。熟悉地形,民心可用,地利、人和都占到手,打起仗來自然也就得心應手。


    許褚遂就此事問郭嘉、戲忠兩人的意見,兩人異口同聲道:“建功立業,非陽城不可!”


    看向徐庶,徐庶亦頷首說道:“在陳留時,我與曹孟德便說過,最好是在陽城。”


    曹操兵少、糧少,若許褚跟著曹操在酸棗屯兵,擠在一幫子大佬中間,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兩人這個結盟的意義就不是太大。反正都是拿不到話語權,跟許褚一個人單幹差別並不明顯。


    而選擇陽城的話,許褚跟曹操加起來的一萬五千左右的人馬就顯得舉足輕重了。即便日後豫州刺史孔伷如曆史上那樣出兵到陽城,他的軍隊規模應該也不會過於龐大,至多是三萬至五萬之間,且很大一部分是新募的士卒。再算上孔伷這個人沒有兵略,帳下沒有太有名的將領兩個因素,許褚跟曹操就有大概率成為潁川這一鎮的首腦。


    許褚當即迴信一封,說明利害,向曹操表明屯兵陽城的意向,讓左衡再辛苦一趟把信送到。


    左衡剛迴舒縣不到一天,眯都還沒眯會兒,聽了許褚的話,慨然應喏,道:“屬下必不辱使命!”


    目送左衡離開,徐庶終究是文臣,有些吃不住累,許褚便讓他去好好睡一覺。再與郭嘉、戲忠接著談了談郡中的盜賊事、農桑事後,也各自去休息了。


    連日無要事,到第四天一大早,謝貞從會稽郡返迴舒縣,休息半天後來求見許褚。


    謝貞的主要任務是去拜訪大末長賀齊,許褚也急切的想知道結果如何。


    謝貞卻是說了一番山越叛亂的事,同時將賀齊的信交給許褚親啟。


    許褚一邊聽著謝貞說話,一邊看著賀齊的信。


    會稽郡的叛亂鬧得非常大,郡南的烏傷、剡縣、永寧、章安四縣陷落,唯獨大末縣還在官府手中。參加叛亂的不僅有山越人,還有從附其中的賊寇、流民,眾至三萬,聲勢浩大。謝貞先是去了族中,知道叛亂鬧得很大後,在會稽都尉朱符加派的幾十個健卒並原有的扈從的保護下,‘戰戰兢兢’地來到大末見了賀齊。


    謝貞說完,許褚也剛好看完賀齊的信。


    賀齊對謝貞的到來可用兩個詞來形容——受寵若驚、欲結友好。信中通篇對許褚的非常尊敬,並感謝許褚送來的禮物,尤其對許褚欲舉其為孝廉一事,賀齊大為興奮、感激,因此他迴贈了些‘薄禮’。光是這份‘薄禮’的一長串名單,就足以證明賀齊對許褚的態度了。


    賀齊是‘窮’瘋了。他的‘窮’,不是財物上的窮,是政治上的窮。以他對抗山越的功績,如果換成是會稽、吳郡世家的子弟,恐怕早就如火箭一般升到郡丞、都尉等要職了。可他現在屈居大末,隻是個縣長,還是朝廷沒有正式任命的代理‘試守’縣長,賀齊的心氣自然是極為不平的。


    謝貞的到來對賀齊可謂雪中送炭,一個是他與廬江太守許褚取得了聯係,有機會成為統一戰線的人,再一個是謝貞身後的會稽士族,或也開始願意在賀齊身上投注政治資本。


    這是賀齊方麵。許褚這邊當然也是非常欣喜的,賀齊能征善戰,所缺者,無非是一封奏表,一個朝廷的正式任命。許褚舉其為孝廉,滿足了賀齊最想要的東西,這樣的話,廬江郡與會稽郡雖然隔了個‘丹陽’,有了賀齊這個潛在的盟友就更加穩妥一些了。


    謝貞到郡後過了一天,先到曆陽,再去吳郡的周異也迴來了。


    周異一見許褚,就說道:“明府果真雄烈之士!”卻是在吳郡時聽說了許褚跟曹操首倡義兵的事。


    周異造訪吳郡世家,先後去了陸家、顧家、朱家、張家,麵見過四家的家長,洽談過後對他們的態度也有了一個判斷。


    四家的人都希望許褚能與周昕化幹戈為玉帛,隻要許褚能跟周昕和平共處,跟陳溫保持一定距離,那麽萬事好說。


    許褚特意問了下周異可有見到顧雍,包括昨日謝貞在的時候,他也特意問了下有沒有見到虞翻。此二人是許褚所知的,現在應該在郡中顯名的人,可惜這兩個人都沒有被周異、謝貞碰到,所以最終隻能代許褚傳達問好之意。卻是顧雍現在曲阿任縣長、虞翻在餘姚家中不在山陰縣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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