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戲忠和荀彧是莫逆之交,荀彧寫信給許褚說了他要去冀州投袁紹的事,當然也會寫信給郭嘉、戲忠知道。許褚迴到舒縣郡守府見到二人,未及寒暄,就對二人道:“奉孝、誌才,文若去了冀州!”


    荀彧是‘王佐之才’,他的能力、智謀都是三國曆史上最出色的人之一,更重要的是,荀彧交友廣泛,荀氏一族枝大葉茂,得到荀文若的襄助,絕不是得到一個頂級人才那麽簡單。荀彧身後的荀氏家族,也是郭嘉、戲忠這樣的寒門子弟所無法提供的幫助。在荀彧的信抵達廬江郡之前,許褚的內心深處還是存著一絲絲渺小的希望的,而這份希望,現卻隨著荀彧走上去到冀州的旅途中為之破滅了。


    郭嘉從許褚的口氣裏聽出遺憾,寬慰道:“袁本初國士無雙,文若到了他那裏,終於能一展宏圖,朝自己的理想進發了。主公,我們可不能懈怠,讓文若看笑話。”


    暫時也隻能如此了。


    戲忠突然哼笑道:“恐怕奉孝這次失算了,要我說,文若不僅不能一展宏圖,而且還可能會十分憋屈。”


    郭嘉看向戲忠,“誌才太過‘危言聳聽’了。荀文若王佐之才,袁本初雄傑之主,兩人在冀州相遇,可謂是將遇良材,文若又豈會憋屈?”


    一旁暗自聽著兩人對話的許褚不由自嘲,“對啊,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許褚沉浸在荀彧去往冀州的那種‘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淡淡憂傷中,卻忘記了袁紹這個人,在行事作風上和荀彧是不太合拍的。


    袁紹跟荀彧同是世家大族出身,汝陽袁氏是當世無出其右的超一流大族,潁陰荀氏不遑多讓,雖稍遜一籌,但也稱的上一流。兩人出身雖然相近,但許褚結合今生前世的閱曆看,袁紹和荀彧實際上天生就是對立的。穿越而來的許褚能做出這樣的判斷並不奇怪,而戲忠也能如此斷言,則是因為他在洛陽見過袁紹、許攸。


    當時在洛陽司隸校尉府見過袁紹後,戲忠頭一個印象就是袁紹有些優柔寡斷,進而名不副實。優柔寡斷這個評價,戲忠跟許褚私下裏談過,還有一個戲忠沒有談到的,便是袁紹實有‘僭越之心’。而這個僭越,主要就表現在袁紹重用許攸一事上。許攸何人?是參與謀立新君的國賊,袁紹重用許攸,他想幹什麽?至少在當時何進身死、宦官被誅的情況下,如果沒有董卓的入京,袁紹幾乎可以說是百分之百想要做一個‘權勢滔天’的權臣。


    遺憾的是董卓來了,董卓以一個軍閥大老粗做了袁紹想做、差點做成的事,袁紹的懊惱、憤怒大都在此,而並非是出於公心,出於朝綱不在天子手中的緣故。


    袁紹輕漢室,荀彧重漢室。


    戲忠對荀彧就比對袁紹了解的多了,荀彧誌向高遠,他的‘誌向’,就是擁護漢室,興複漢室,把國家從風雨飄搖中挽救迴正常的軌道。


    一個全然為私,一個全然為公,況且袁紹本人一身的臭毛病,荀彧能在冀州待的下去才有鬼了。


    郭嘉聽了戲忠的分析,久久無言。郭嘉一介寒門子弟,雖然長袖善舞,認識了許多名族子弟,但是袁紹的麵他卻未曾見過,也就隻能從他人的溢美、阿諛之詞中了解袁紹了。在遇到許褚之前,郭嘉之所以不出仕,就是為了等到天下大亂的時候做一個前漢‘留侯’張良一樣的人物,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他本來跟辛毗、辛評、郭圖、荀諶以及荀彧等人一樣,也是對袁紹‘君心暗許’的,這時候發現暗戀多時的‘佳人’,原來完全沒有想象中那麽完美,便莫名地有些失落。


    說了下荀彧、袁紹的事,各自感慨一陣,話題便又轉到郡中。


    許褚行縣,郡府中的事務由許褚的心腹謀士郭嘉、徐庶、戲忠以及廬江郡中的故吏張允、謝貞,還有新近拔黜的周異總攬。徐庶負責操辦郡學、縣學這一塊,郭嘉與戲忠則是領了一部分的軍務、政務,主要還是針對這次丹陽太守周昕的應對。三人分工明確,遇事也多有商量,總體來說,許褚即使不在郡府,他們也幹的相當出色。其中郡、縣學舍中新增經師、學子的事,路上徐庶已跟許褚說過,規模已比許褚剛到廬江時要大了許多,一應發放的補貼,也四平八穩的進行著。


    談及周昕那邊的事,郭嘉說道:“皖縣的軍報主公已經讀過,至於襄安縣,周丹陽還沒有大的動作,似在觀望之中。”


    “有蜀郡豪俠甘興霸在,想必周丹陽也隻能觀望了。”戲忠做了大量的情報工作,是故說道,“周丹陽的麾下,並無甚多顯名之輩,唯二人或可入主公法眼。”


    許褚不由問道:“噢?誌才且說是哪二人?”


    戲忠答道:“吳縣朱桓,烏程姚昇。前者剛被周丹陽辟為郡兵曹史,後者也是兩個月前棄官迴鄉,被任命為丹陽郡都尉。”


    兵曹史、郡都尉……兩個都是與兵事有關的職務,還都是剛任命不久,不得不讓許褚聯想到大概是用來對付自己的。巧的是朱桓在許褚行縣前還在廬江郡府見過一麵,聊過幾句,不想他前腳走,後腳朱桓就到了周昕那做官了。


    姚昇的話,許褚畢竟不是曆史學家,真沒聽過此人。


    兩個人被戲忠鄭重其事的提出來,那麽戲忠肯定是對兩個人已經調查過一番了。


    許褚便以此相問,戲忠迴道:“朱桓,字休穆,出身冠族朱氏,輕財重義,善養死士。據說記憶力極好,幼年時與人見過一麵,至今不忘其長相、姓名。”


    “那姚昇呢?”


    “此君更為難得,忠查知此君數年前被舉為揚州茂才,之後被朝廷表至趙國襄國縣為縣令,因為功績出色,後被大將軍何進征為府掾,大將軍與袁本初密詔外兵入京之事發生後,此君力陳大將軍不可如此,不得采納,遂棄官迴鄉。”


    許褚道:“原來如此。”


    根據戲忠的了解,朱桓倒也罷了,最多還是個剛出仕的年輕將領,姚昇就厲害多了,首先一個茂才,大漢這麽些州,每個州每年隻有一個名額,加上三公、光祿勳、司隸校尉以及位比公的將軍每年能各舉一人,整個大漢帝國一年也就二十人左右,姚昇能成為二十分之一,可見其才、誌不俗。再者姚昇又當過縣令,被何進征辟進府,最後因為勸諫何進不要詔外鎮入京才棄官,各種表現,都說明此人是個有遠見、有能力的大才。


    但不論怎麽說,即便有朱桓、姚昇兩人的加入,許褚也無懼周昕,他手底下能用的文武高才更多,所以許褚聽了,笑了笑說道:“縱然如此,周丹陽此刻亦是騎虎難下。要非舉事在即,我也不妨與他會獵於江河。”


    “舉事在即?”郭嘉、戲忠皆疑惑看向許褚。


    許褚從懷中取出曹操的信,遞了過去,“你們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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