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與樂進騎在馬上,在中軍處看著典韋帶著虎衛緩緩朝敵人逼進。


    許褚有些意動,許久沒有活絡過筋骨了,他看向樂進,忽然沒頭沒腦來了句:“文謙,你說我們兩衝殺過去,能不能擒了賊首?”


    樂進偏偏頭,“府君是說……就你我二騎?”


    “嗯。”


    “不太好吧……”


    樂進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環刀,似乎在估量這件事的可能性有幾成。


    許褚心思卻是飄忽到其他地方:樂進、典韋,虎狼之將;戲忠、郭嘉,才智之士。如果來到東漢的時間個早個幾年,身邊有這些人才,該有多好。


    他沒什麽好擔心的,虎衛營以滿員登場出戰,打的卻不是強軍,頗有殺雞用牛刀的意思。對典韋來講,有過跟徐庶一道平定三縣的經曆,今天麵對的黃巾主力當真不值得一提。


    唯一讓許褚憂慮的,隻有黃邵。


    從黃巾這個時候就出了圉縣來看,黃邵應是沒有盡全力去和戲忠周旋的。否則以他出道多年的帶兵經驗,肯定知道入夜後出城更有把握逃走。


    黃邵沒有背叛他,可惜的是,為了不讓別人拿住他在‘圉縣黃巾之亂’中扮演不光彩角色的命脈,最好的方式無疑是舉著黃邵的人頭,向世人宣告這是個叛變的降將。然後讓對他盡心盡力的徐庶背上用人不當的黑鍋,此事便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梟雄本色,當該如此。


    許褚不是梟雄,隻是個穿越到此的普通人,要做梟雄或者其他什麽雄,也不用急於一時。關鍵是,他實在不喜歡這個‘狡兔死,走狗烹’的套路。


    於是夾了夾馬腹,與樂進一道漸漸趕上了典韋率領的前隊。


    至於何髯,這位始終堅信自己是一頭惡狼的男人,在看到虎衛營每離他近一分後,他的原形就畢露一分,最終露出了本來麵目——一條喪家之犬。


    黃邵同情地看著何髯,大概是感受到了黃邵目光中的深意,何髯梗著脖子,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千餘黃巾撞上了前排的虎衛,從空中鳥瞰,便像是一條黃色的河流撞在了銀黑色的堤壩上。


    黃巾前進的腳步戛然而止。


    典韋的表演時刻來臨。


    身披甲胄的典韋,行動仍舊迅速無比,揮舞雙戟斬殺麵前的敵人後,還能在有限的間隙裏拋出隨身攜帶的小戟,重創遠處的敵軍。


    左右各四十斤重的大戟上流著紅白相間的不明液體,典韋須發皆張,一勇無前。典韋的活躍表現,讓本來就不平衡的實力的對比更加一麵倒。虎衛們十人一隊結成陌刀陣,割草機一般向前突進。


    何髯撐不住了,他調轉馬頭,準備帶部下迴圉縣。可兵敗如山倒之下,又能收攏多少敗兵呢?倉促間,何髯尋到了黃邵,“黃兄,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黃邵翻了個白眼,他哪知道怎麽辦。他和自起事時就跟隨身邊的兩百名老兄弟,還不知道路在何方呢。


    “何髯兄弟,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就不奉陪了。”


    何髯驚恐道:“黃兄......你!也罷,可往哪走是生路?”


    黃邵失笑道:“生路?苟延殘喘罷了!”說完策馬朝圉縣方向而去。


    ......


    ......


    圉縣外的戰事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清點戰果,虎衛死、傷不到十人,黃巾泰半戰死,其餘投降。


    不見黃邵。


    許褚著人去通知圉縣令安排人來接收俘虜,令典韋帶一部分人暫時將俘虜看住,自己與樂進則帶著幾百人繼續朝圉縣進發。


    前進五裏左右,終遇到戲忠、高幹等人。


    看見地上躺著許多敵我士卒的屍首,應該剛剛經曆過一場惡鬥。


    許褚心道:“想必是黃邵帶著人折迴圉縣,與戲忠等人發生接觸,然後不敢戀戰,徑直朝圉縣內部躥去。”


    問過戲忠,果如許褚所料,除了高幹之外,還有一名黃巾將領帶著幾百殘部來到此處,丟下上百具屍體後往長水亭方向去了。這件事就發生在許褚到達半柱香之前。


    問明白事情後,許褚不忘給高幹打招唿。高幹此時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好,對許褚說道:“多虧了許潁川在此,才使事態得以控製。否則......”


    許褚老臉微紅,咳了一聲,迴道:“哪裏,陳留太守趙君文武全才,此地黃巾不過是纖芥之疾,不日便能平定。許褚機緣巧合,當為朝廷出力。”


    “許君謙虛了。”高幹眼睛瞅到許褚身後的人馬,先是看到樂進,樂進風華內斂,容貌短小,常人見了定以為隻是再普通不過的軍士。但高幹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看到樂進氣定神閑,披甲執刀從容非常,便問樂進姓名。


    許褚代答道:“此本府門下尉曹史樂進,字文謙。文謙,這位是陳留高元才,才智高遠,乃袁司隸之左右手。”


    樂進向高幹行禮,道:“見過高君。”不卑不亢,更讓高幹喜歡。


    果然像樂進這樣的人,在行家眼裏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許褚見高幹一臉欣賞的模樣,不由心想。


    再說及軍情,戲忠對許褚說道:“現在黃巾將領帶著殘部跑到長水亭做困獸之鬥,主公,當以精銳擊之,從部協戰。”


    許褚自無不可,對高幹道:“元才便與戲君一道,我與樂君率精銳正麵攻之。”


    高幹放在仔細看了許褚身後的虎士,每人都帶著一把模樣奇特的長刀,個個身強體壯,確實稱的上精銳。


    便道:“依君之言。”


    許褚鬆了口氣,往長水亭奔赴而去。一路又意外見到許多死掉的黃巾兵,心中奇怪:莫非黃邵跟另一人發生了火並?


    由是更加不敢怠慢,催促樂進道:“文謙,事情或有變數,我等需快些追上。”


    越往前迫近,躺在地上的黃巾兵便越多。觀其傷口痕跡,都是剛剛死去。等許褚順著這條線索追到長水亭的某處宗祀,裏麵還傳出兵刃相交之聲。


    樂進欲帶人先入宗祀之中,被許褚攔住。


    許褚說道:“文謙且慢!”指著滿地的屍體,又道:“黃巾起了火並,不如等等......”


    樂進於是站定。


    良久,宗祀之中再無交戰之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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