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官軍的情況卻都落在了刑天軍斥候的眼中,幾個刑天軍的夜不收遠遠的在目力所及範圍之外,便利用手中的單筒望遠鏡看清楚了官軍的情況,有識字的斥候馬上用小本記錄下他們偵知的情況,然後飛速的便翻身上馬朝迴馳去,源源不斷的將各種官軍的情報送抵到了刑天軍的大營之中。


    肖天健此時則領兵也已經進入到了陽穀縣境內,並且在陽穀縣一帶拉開了一道巨大的警戒幕,將手頭幾乎所有的斥候全部都撒了出去,隻待孫傳庭和吳三桂撞過來了。


    雖然他們出發的晚,但是靠著刑天軍兵將們練就的鐵腿,一日夜之間,便從南樂縣趕了一百多裏的路,比官軍還提前一天到達了陽穀縣,並且在陽穀縣境內的徒駭河和金堤河一帶紮住了陣腳,同時利用了陽穀縣的金堤作為隱蔽之地,將人馬盡可能的藏在了金堤南部。


    (金堤乃是陽穀縣境內的一道自古以來華北平原防止黃河泛濫的重要的屏障,也是後世河南和山東的分界線,高出地麵數尺,但是卻可以很好的起到防止黃河泛濫的時候,洪水朝北泛濫,相傳是古黃河的大堤,這也算是陽穀縣境內,肖天健唯一能找到的藏兵之所了!)


    當得知在他們抵達之後官軍還遠在莘縣的時候,肖天健和部下們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他們總算是在這裏攔住了孫傳庭的大軍,終於不用擔心這條大魚從他們身邊溜走了。


    於是肖天健立即下令就地休息,但是卻命令不得埋鍋造飯,以防大量的炊煙升起被官軍的夜不收遠遠的發現,所以全軍上下便吃一些隨身攜帶來的炒米炒麵,喝一些幹淨的涼水,隨便嚼幾根鹹菜也就算是填了肚子。


    一天休息下來之後,各部兵將都已經恢複了體力,並且開始以金堤為防線,輪番就地構築起了各種守禦的工事,做起了迎接官軍一頭撞過來的準備,金堤就將成為他們擋住官軍的戰線。


    可是隨即石冉和林洛麾下的斥候們傳迴的消息,卻讓肖天健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在對方尚未發現他們主力存在的時候,孫傳庭僅僅是憑著夜不收傳迴發現刑天軍斥候增多的消息,便停止了繼續挺進過來,使得他們原定的在金堤擋住他們一頭撞過來的計劃又泡湯了。


    “奶奶的!這孫傳庭膽子他娘的怎麽比老鼠還不如呀!就這膽子,朝廷還對他委以重任,讓他督軍?”羅立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一聽說官軍就在陽穀縣城北方向停紮下來,還就地開始紮營,作出一副如臨大敵要抱成一團死守的架勢,頓時便氣的大罵了起來。


    劉耀本、李定國等小輩軍將們也都跟著笑了起來,不過大家夥也都是一臉的無奈,因為羅立說的不錯,孫傳庭確實小心的有點過頭了一點,結果這種小心,卻讓他們這幫人費勁巴拉的修起來的工事,頓時失去了作用,又一次讓他們差點閃住腰,想想大家都覺得孫傳庭這家夥有點名不副實,這膽子也確實有點太小了。


    “唉!這還不都是讓咱們刑天軍鬧的嘛!孫傳庭去年就任之後,率軍來打衛輝府和懷慶府,先是讓劉都統給堵住修理了一通,接著刁副都統過來接替了劉都統,又按住孫傳庭痛揍了一通,打得孫傳庭大敗而逃,連彰德府和大名府也丟給了刁副都統,這一年下來,孫傳庭被咱們的人給修理慘了!現如今早已成了驚弓之鳥,這膽子還能大嗎?”這個時候一個隸屬於劉寶麾下的年輕營將一臉的鄙視在後麵說道。


    大帳之中的諸將聽罷之後都立即又大笑了起來,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肖天健自己也很懊惱,他兩次設伏,想要給孫傳庭和吳三桂來一個突然打擊,可是這個孫傳庭卻都不上當,小心的有點過頭,這讓他沒有事先想到,結果讓他兩次都閃了腰,就感覺像是卯足力氣揮出一拳,卻沒打到人,隻打中了一團空氣一般,讓人很不舒服。


    但是仔細想了一下之後,肖天健搖頭苦笑道:“爾等也不要太小看了這個孫傳庭了,此人老奸巨猾,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他的小心謹慎出乎了咱們的意料,那麽正說明此人不好對付!


    眼下他肯定是已經發現了情況不對,接下來便肯定會派兵前出來探路,這樣一來,咱們的便再也藏不住了!既然如此,那麽咱們就不要再藏了!


    他不過來,那麽我們便過去好了,反正堂堂正正的跟他打,咱們也不怕他!罷了!都準備一下吧!這一仗既然要這麽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就在肖天健下令要起兵主動迎上去的時候,孫傳庭那邊也有了新的動作,孫傳庭在陽穀縣北部收攏住了綿延二十餘裏的大軍之後,就地在陽穀縣北麵紮下了連片的大營,先穩住了陣腳,接著便派出了三千多步騎人馬,命麾下參將馬大誌率領,作為先鋒便朝著金堤河一線行來,先行為他的大軍探路。


    對於孫傳庭的這種小心,其麾下的軍將們也都有點不太理解,夜不收雖然帶迴來消息說附近出現了比較多的賊軍哨騎,但是卻始終並未發現大批賊軍的兵馬,更何況陽穀縣這裏已經距離濟寧州沒多遠了,而賊軍正在圍攻濟寧州,在這裏出現賊軍的哨騎,也不算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更何況此地已經和刑天軍的控製區交界了,刑天軍也不會不防著官軍的大軍來援,派出哨騎到陽穀縣探查也實屬正常,覺得孫傳庭這麽小心謹慎,實在是有點過分了點,有人更是在下麵偷偷嘲諷孫傳庭已經被刑天軍嚇破膽了,整個現在是風聲鶴唳,不敢聽到一點的動靜。


    本來在他們看來,他們有了從北麵下來的邊軍幫忙之後,兵力直達數萬人之眾了,邊軍又彪悍的很,根本已經不像去年的時候那麽虛弱了,總是被刑天軍修理的夠嗆,現在是該揚眉吐氣的時候了,這一次前往濟寧州,他們就該順道先將大名府和彰德府克複迴來,這樣的話好歹也是件大功,最不濟也可以走大名府一帶,先拿下兩三個縣城,壯壯聲威,可是沒成想孫傳庭卻非要繞道陽穀縣,避開被刑天軍控製的地盤,進兵濟寧,這樣做簡直就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己的銳氣嘛!


    還有濟寧那邊的劉澤清這些天可以說是天天都派人跟催命一般的催孫傳庭快點趕過去,說濟寧周邊已經出現了大批的賊軍,就要將濟寧城包圍了,再慢的話濟寧便有不保的危險了。


    可是孫傳庭僅僅是因為這麽點小事,便立即被嚇得頓兵於陽穀,不敢再加快速度趕往濟寧,這就更讓他手下的兵將們有點看不起他了,覺得這個孫傳庭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朝廷怎麽偏偏要用這麽一個督臣呢?


    可是孫傳庭不管手下的軍將們怎麽想,而是依舊要求在前方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諸軍不得擅動,他寧可走的慢一點,也絕不能中了賊軍的埋伏,為此孫傳庭還親自招吳三桂,說明了他的想法,吳三桂巴不得走的慢一點,最好是幹脆不要去濟寧和刑天賊們交手拉倒,所以立即表示,願意聽從孫傳庭的吩咐,還是穩妥一點比較好,為此孫傳庭覺得吳三桂這個總兵官,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卻還是相當沉穩的,為此對吳三桂頗為建立起了一些好感。


    就在三月初二中午的時候,官軍參將馬大誌終於率兵抵達了金堤河,在金堤附近頓時撞上了一支大致有千餘人的刑天軍人馬,而且這場遭遇顯得很突然,這支刑天軍的人馬似乎並沒有提前發現馬大誌這支官軍,應戰的很是倉促,幾乎可以說是兩軍一交手,刑天軍這邊便立即亂了陣腳,放了兩排火銃之後,雖然打死了十幾個官兵,驚出了馬大誌一身冷汗,但是接下來這支刑天軍的人馬便自亂陣腳,爭先恐後的便順著金堤河朝著南樂縣方向潰敗而去,表現的很是差勁,馬大誌追殺了一陣之後,殺了二十幾個賊兵,這才得意洋洋的收住了兵馬,看著這夥刑天賊兵們淌水逃至了金堤河對岸。


    得意洋洋的馬大誌立即便趕緊派人朝孫傳庭報捷,說他領兵在金堤河遭遇數千刑天賊,一戰將其擊敗,斬首過百(裏麵大部分都是在追殺刑天軍部眾的時候,在附近一個村子殺良冒功的人頭數量),獲得了大捷,賊軍已經泅水逃到了金堤河南岸。


    而且他自作聰明,稍微謙虛的分析說這支賊軍並非是刑天賊的主力,而是更像是刑天賊的輔兵,戰鬥力不強,讓孫傳庭不必擔心。


    晚上孫傳庭得到消息之後,這才放心了一些,決定第二天一早,繼續拔營起寨,朝著濟寧方向趕路,雖然他不太相信馬大誌的話,這夥賊兵恐怕絕對不會有數千人之多,否則的話,以馬大誌的本事,搞不好就直接掉頭逃迴來了,絕不敢和賊軍正兒八經的大戰一場的。


    如果馬大誌真的是大捷的話,幾千賊兵潰敗,他便斬殺的不是百餘級賊首了,三千步騎掩殺之下,賊軍恐怕不死個七八百人都不算到底,馬大誌的話肯定是有水分的。


    但是如此一來,也算是解釋通了為何在這一帶會發現刑天賊的哨騎增多的原因了,看來刑天賊們,確實已經將注意力已經放在了陽穀縣這邊,這也讓孫傳庭打消了不少的顧慮。


    但是孫傳庭不知道的是這會兒卻又兩萬多刑天軍精銳的人馬,正藏身於陽穀縣以西的徒駭河一帶,在馬大誌率兵前往金堤河的時候,刑天軍提前了僅僅一個時辰左右,撤離了金堤一帶,並且對原來他們挖掘的工事進行了一番填埋和偽裝,雖然很做的很倉促也很粗糙,如果稍微留意一點的話,就應該發現這一帶曾經陳駐過一支大軍,可是那個參將馬大誌隻顧著率兵追趕那支刑天軍的“潰兵”根本就沒有留意周邊金堤一線的痕跡,故此這樣的情況,居然也被刑天軍糊弄了過去。


    羅立躺在徒駭河的河堤上麵,戰馬在身邊低頭啃食著河堤上剛剛長出來的那些嫩綠的嫩草,不時的打著響鼻,而那個曾經是張獻忠的軍師的徐以顯則也一身輕甲,一改往日那種儒生的打扮,坐在他的身邊,擦拭著隨身的腰刀。


    “我說徐參議呀!你說說大帥這次唱的是哪出戲呀!好好的既然那個姓孫的狗官不上當,咱們就直接打過去不得了?憑著咱們這兩萬多人馬,就不信幹不過狗官帶來的那幾萬官軍!何苦來哉讓咱們這麽多弟兄這幾天跑的跟孫子似的,一仗也沒打,倒是累的快要屁滾尿流了!你倒是給俺說道說道!這是為啥呀?”羅立躺著對徐以顯問道。


    徐以顯自從轉投了刑天軍之後,便被安排到了羅立的麾下,充當羅立的參謀,這段時間便一直留在羅立身邊,漸漸的也適應了刑天軍的作風,換去了他的打扮,開始有點軍人的模樣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腦子,在聽罷了羅立的問題之後,徐以顯收起了已經被他擦拭的鋥亮的腰刀,還於鞘中之後掛迴了腰間,這才笑了一下迴答道:“羅都統莫急!大帥非一般的人物,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大帥這一次似乎盯住了孫傳庭這個狗官,還有從北麵下來的那個吳三桂,大帥似乎也很是上心!


    大帥這段時間,先是殫精竭慮的謀劃調來了這麽多精銳,隱真示假,又在濟寧州搞出那麽大的動靜,難道是僅僅隻想擊敗孫傳庭和這些邊軍嗎?徐某以為恐怕沒那麽簡單,如果以時下咱們的實力,想要擊敗這些北方的邊軍的話,並非是什麽難事!


    大帥這是要打一場殲滅戰,如果徐某所料不錯的話,大帥是想要了孫傳庭抑或是這個吳三桂的命!


    這一次在金堤設伏不成,大帥其實很懊惱,不知將軍看出來了沒有,他先是說不成就迎上去正麵與之大戰一場,但是到了晚上便又變了主意,還是想要出奇兵製勝,總之還是想要就此一戰,滅掉這支官軍!這才天不亮便拔營讓我們撤往這邊躲藏!


    仔細想一下便可以明白大帥想什麽了,這陽穀縣一馬平川,以我們的兵力如果正麵與之對敵的話,也許可以擊敗孫傳庭這支官軍大軍,但是如果想要殲滅他們的話,恐怕會非常之難,如果不出奇兵的話,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這也是大帥為何要帶著這麽多精銳人馬,還要如此小心行事的原因!”


    羅立唿的一下坐了起來,看了徐以顯一眼,咧開大嘴笑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徐先生果真厲害,到底比俺們這些老粗心眼活呀!看來大帥這次確實是在這麽想的!胃口可真不小呀!這可是近四萬大軍呀!大帥居然想一口吃掉,嘿嘿!看來這次又有好戲了!不過這麽東躲西藏的,總不是個辦法,啥時候才是個頭呀!還是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來的爽利!要不然的話不等開戰,咱們的兵將們就跑拉稀了!”


    徐以顯看了看徒駭河清澈的河水,招唿手下的人過來,將一張地圖展開,低頭看了一番之後,笑道:“恐怕用不了一天時間,這場仗也就該打起來了!隻要有一支人馬堵在這裏,那麽全滅孫傳庭和這吳三桂,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羅立聽到之後也立即伸頭過去,朝著地圖上望去……


    (今天奉上一章大章,高興一下!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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