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炙熱的彈丸如同暴雨一般的從這些炮口之中電閃一般的潑灑了出去,衝在最前麵的騎兵幾乎當場便在密集的彈雨之下連人帶馬全身都騰起了一片血霧,一批批戰馬甚至連悲嘶一聲都來不及發出,便如同一個個大沙包一般的一頭撞在了地上,甚至有的官軍連人帶馬便被當場轟成了一團爛肉,鮮血夾雜著碎肉四散飛濺了出去,在官軍隊中更是同時發出了一片驚唿和慘叫之聲,更有官兵被嚇得當場便墜落到了馬下,被自己後麵的戰馬踩翻在了腳下。


    就連那個衝的靠前的馬隊千總,也在這一輪炮擊之中當場身中數彈,墜落在了馬下,這一隊官軍到了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什麽隊形可言了,一個個驚慌失措的紛紛拉住馬韁,想要撥馬掉頭逃出這個陷阱。


    可是這會兒三麵的刑天軍哪兒還會再給他們逃走的機會,各個陣腳的刑天軍火銃手們在軍官們的命令下,紛紛舉起了鳥銃,一排排的朝著麵前這些亂哄哄的官軍騎兵開了火。


    剛剛經受了一輪劈頭蓋臉的炮擊的官兵可算是倒了血黴了,三麵都是刑天軍的火銃在對著他們鳴響,一排排的彈雨交叉飛入到他們的人群之中,重重的打擊在他們的人身抑或是馬身上,騰起一團團的血光,這些關寧軍的騎兵們哪兒遭受過這樣的打擊呀!即便他們都是一些悍卒,但是在這樣的炮火之下,也毫無還手之力,他們身上披著的鐵甲雖然可以防箭,但是在麵對刑天軍的這種可怕的鳥銃的時候,卻顯得是那樣的單薄,疾飛的彈丸可以毫不費力的撕開他們的甲片,進而又撕開他們鐵甲下麵的棉袍,直至打入到他們的肉體之中。


    一批批戰馬悲嘶著狂跳著摔倒在地,一個個官兵慘叫著墜落於馬下,即便是暫時僥幸還未被射殺的兵卒這會兒也已經是潰不成軍了,哪兒還有興趣繼續朝著前麵猛衝呀,隻能驚慌失措的拉著馬韁,試圖迴轉過來,逃出這個給他們設下的陷阱,可是這樣混亂的局麵下,完成這個動作又是何等艱難的事情,戰馬和戰馬擠作一團,根本無法順利的掉過頭來,甚至有的官兵為了撥馬逃走,不惜揮舞著手中的三眼銃,將攔住他們去路的自己人掃落下馬,為他們騰出逃生的通道,這麽一來便更是加劇了混亂的情況。


    官兵們有人破口大罵,有人悲聲大哭,還有人慘叫著墜馬,可是三麵的刑天軍火銃手們,卻絲毫不帶任何的憐憫,依舊以最快的速度裝填著彈藥,然後上前對準這些官軍施放。


    此時已經稱不上是交戰了,三個方陣之間的這塊地方,已經變作了一個屠場,驚亂的官兵隻能無助的慘叫著,等待著他們最終覆滅命運的到來。


    一個隊中把總紅著眼睛,拉著馬韁朝著四周觀瞧,一邊大罵著約束著自己麾下的兵卒,一邊想著對策,看著三麵不斷騰起的一排排的硝煙,還有身邊不停墜落於馬下的自己的兵卒們,他到了這會兒也豁出去了,狂吼了一聲道:“弟兄們!跟老子殺過去呀!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總比在這兒等死要強吧!殺呀!”


    叫罷之後,他便不管不顧的瘋狂的用靴子上的馬刺踩入到馬腹之中,受疼的戰馬發出一陣噅噅的猛嘶,頓時撒開四蹄再一次狂奔了起來,直直的朝著對麵的刑天軍中軍陣衝殺了過去。


    有些官兵看到了這個把總的行動,也都心知今天絕無幸免之理了,真格如同那個把總所叫的那樣,與其在這裏等死,倒還不如拚了,於是一個個也都狂吼了一聲,開始拚命的用馬刺刺入到各自的戰馬馬腹之中,狂吼著揮舞著他們手中的三眼銃,開始緊隨著那個把總,瘋了一般的朝著刑天軍中軍陣衝去。


    中軍陣前的炮手們在放了一輪之後,立即便飛速的開始清膛複裝彈藥,剛才一排炮過去,起碼幾十匹官軍戰馬倒在了戰場之上,阻住了官兵衝陣的步伐,現在這些炮手們都大大的出了一口惡氣,打算再給官軍來上這麽一家夥。


    可是火炮複裝畢竟趕不上鳥銃那麽快,即便是采用了整裝的彈藥,也無法快速的裝填,突然之間幾十個官兵冒著排槍的射擊,闖出了亂軍,直直的朝著他們撞了過來,炮隊的軍官於是立即便大吼道:“快點裝彈!給老子把他們轟成渣子!”


    而百步遠的距離,在戰馬的狂奔之下,根本算不上什麽,這些亡命的官軍騎兵飛一般的闖過這段距離,在途中不斷的有人被鳥銃打翻下去,可是剩下的兵卒還是狂吼著殺向了刑天軍的中軍。


    “開炮!”那個炮隊的隊官這會兒也顧不上齊射了,看到有幾門火炮已經複裝完成,立即便大吼了起來。


    幾門剛剛完成複裝的火炮甚至來不及仔細瞄準,便一門門的再一次被鳴響了起來,如果攔不住這夥拚了命的官兵騎兵的話,他們便再也沒有重新裝填的機會了。


    又是一片彈雨飛出,衝至最前麵的那個把總把頭埋在戰馬的馬脖子後麵,隻見他的戰馬前胸突然間便騰起了一片血霧,戰馬悲嘶了一聲,便一頭撞在了凍得結實的地麵上,把這個把總給一下掀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麵上,他身後的那幾十個亡命的兵卒之中,也有人馬紛紛中彈,一匹匹的摔翻在了地上,可是還有十來個官兵的戰馬沒有被打翻,雖然受了傷,但是卻還在掙紮著朝前奔馳,發出著慘嘶著。


    而那個被摔翻在地的把總,卻並未當即失去活動的能力,掙紮著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伸手在地上撿起了他的那根馬槊,吐了一口血之後,瞪著血紅的雙眼,居然繼續拔腿踉踉蹌蹌的朝著刑天軍大陣衝了過去。


    十幾個他身後的騎兵也都瘋了一般的催馬從他的身邊衝過,一頭便撞向了那些還被硝煙籠罩著的炮陣。


    看著這十幾個悍不畏死的關寧鐵騎,肖天健也不由得歎息了一聲,對於這樣的勇士,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對其報以敬意,對身邊的鐵頭吩咐道:“戰事結束之後,好好收殮這些官兵,他們也堪稱是勇士了!可惜了!……”


    這十幾個關寧兵最終還是策馬衝入到了刑天軍的炮陣之中,雖然炮兵們也配有腰刀,同樣也不畏生死,眼看著這些官兵闖到了麵前,一個個紛紛拔出了腰刀,撲了上去,試圖擋住這十幾個官兵,可是他們又如何是這些已經瘋狂的官兵的對手呀!一個照麵過去,十幾個炮手便被戰馬撞飛了出去,馬背上的官兵更是瘋狂的揮舞著手中的三眼銃,充作鐵錘奮力的砸向了這些未曾披甲的炮手們,隻聽得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和慘叫聲響起,這些炮手們立即便被殺散。


    “長槍手上!”一個炮陣後麵列隊的軍官將手中的長槍一舉,大吼了一聲。


    一排輜兵中的長槍兵隨即大喝一聲殺!便撒腿衝了出去,用手中的一杆杆長槍,奮力的刺向了這十幾個闖入陣中的官兵。


    隻聽得又是一陣狂吼和慘叫聲響起,這些拚死闖陣的官兵便紛紛被捅落到了馬下,但是還有兩個官兵很是兇悍,依舊圈著馬,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三眼銃掃開那些捅向他們的長槍,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


    而那個跌下馬的把總,此時也踉蹌著衝到了陣前,手中馬槊上下翻飛,連連挑翻了幾個炮手,衝至了這兩個手下身邊,一邊吐著血,一邊不停的舞動著馬槊,將一杆杆刺向他的長槍掃開,手中馬槊如同怪蛇一般不斷的吐芯,每一次刺殺,都有一個刑天軍的兵卒被捅翻在地,每一次揮舞,都幾乎要打翻一個刑天軍的部卒,果真是悍勇異常,頗有一副萬人敵的架勢。


    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刑天軍湧了上去之後,這最後的三名官兵最終還是被人群淹沒,在一片喊殺聲中,幾杆大槍幾乎同時捅入到了他們的身軀之中,那個把總身形終於頓了下來,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嘴中湧了出來,他拚盡最後一點力氣,將手中的馬槊擲了出去,一個刑天軍部卒一個躲閃不及,便被紮了個對穿,他這才微微的扭頭看了一眼背後,不甘心的吼道:“祖大人!卑職盡力了!……”話音未落,他的頭便重重的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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