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我打死你,你胡說什麽?”,周樂惱怒異常,輕輕推開慕容昭隨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就要攆於方正。


    “別別別,弟妹”,慕容殤慌忙攔住她,“小孩子,小孩子,胡說而已”。


    “不行,今天我非得教訓教訓他不可,否則長大以後還得了?”,周樂一擺手甩開慕容殤追了過去。


    “我沒有胡說,慕容昭就是沒娘,她娘跑了,以後不許再叫我娘,再叫我打死他”,於方正一邊沿著曬穀場跟他娘跑,一邊叫。


    當著慕容殤的麵,這話不啻於晴天霹靂,其他漿洗的女人怕自己的孩子也跟著於方正亂叫,忙攬住孩子到了一邊,怔怔地看著慕容老爹與慕容殤不知所措。


    童言雖無忌,但童言有時候說的也是實話呀!這幾句紅口白牙的話,直聽得遠處的慕容老爹腿一軟,險些一頭栽進池塘裏。


    而近處的慕容殤,聽得更是真切,他忽覺得眼前一黑,肺腑裏一股濁氣立即翻騰開來湧上喉頭,他急忙用手掩住嘴,猛咳兩聲,拿來手來,掌心赫然點點猩紅。


    “我可憐的兒哪!”。


    雖說是小孩胡說八道,但若是沒有大人們在一旁議論紛紛,這種事兒,小孩子又怎能知曉?


    所以,周樂氣血攻頂,她發誓,她跟她相公於言從來沒有嚼過這種舌根,但是慕容殤能相信嗎?


    因此,她幾乎沿著曬穀場要將於方正追哭,來洗自己的清白,不過,被慕容殤及時攔住了。


    “弟妹,弟妹”,慕容殤還是一臉帶笑,用一臉帶笑來掩飾自己心頭滴血的情緒,但是他無論掩飾的有多巧妙,眼尖的人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眼眶裏滴溜打轉的淚光,“你這不是在打慕容殤的臉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樂急忙申辯道。


    “不是這個意思就更好”,周樂一不攆,於方正便不跑了,他滿頭大汗,累得也真讓人心疼,慕容殤緩緩蹲下身子,懷裏的慕容昭便甜甜的衝於方正喊了一聲,“方正哥哥”。


    慕容殤抬起頭衝周樂一笑,“如何?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他們是沒記性的”。


    周樂極不自然的一笑……


    慕容殤低下頭又朝於方正笑喊道,“方正,來,到伯伯這來”。


    慕容殤,沈略,於言及方領空四人素來交好,平常彼此之間穿堂過戶猶如自家一般,所以,大人在孩子們的印象中也不陌生。


    但此刻,可能是由於方正自己也覺得自己錯了,慕容殤叫了幾聲,他都不敢踏前半步。


    慕容殤笑著搖頭,“這孩子,你不過來,伯伯過去,總行了吧!”。


    怕嚇著他,慕容殤還牽著慕容昭,“走,我們找哥哥玩去”。


    “伯伯”,於方正對著慕容殤叫了一聲後,便慌忙低下了頭,小手裏還緊緊攥著沒來及剝開皮的糖。


    慕容殤蹲下身,輕呢地摸了摸他的頭,“方正乖,不要怕,伯伯是不會怪你的,來,抬起你的頭,讓伯伯看看你帥不帥?”。


    於方正慢慢的揚起小臉,一雙大眼睛唿閃唿閃的,“伯伯……不怪我?”。


    “方正是個好孩子,伯伯幹嘛要怪你呀?”,慕容殤裝作吃驚的樣子。


    “可我剛才……昭弟弟,來給你糖吃”,沒想到的是,方正一伸手竟真的把已經捏得出汗的糖塊給了慕容昭。


    慕容殤心裏一陣暖,“方正真是好孩子,不過伯伯想跟方正說,昭兒和你一樣有娘親,他娘親去了外麵掙錢,等過年迴來呀!她會給你和昭兒買好多好吃的”。


    “真的嗎?伯伯,嬸子是去掙錢,不是不要昭弟弟了?”。


    “當然是真的了,你看你娘,她會不要你嗎?”。


    “嘻嘻嘻……”,於方正笑了,“我娘肯定不會不要我的”。


    “所以……”,慕容殤拿手指在他鼻梁上輕輕一刮,“以後千萬不要再說昭兒沒娘了,記住伯伯的話,昭兒和你一樣都有娘疼”。


    “嗯!伯伯,我再也不說了”。


    “那行,帶著弟弟玩去吧!”。


    孩子無心,就是好哄,於是,於方正聽了慕容殤的話,高高興興地拉著慕容昭去玩了。


    待孩子們一溜煙跑遠,玩起了捉迷藏後,慕容殤朝暮山村的眾鄉親看了看道,“各位嫂子,妹妹們,剛才我與方正說的話,大家估計都聽到了,雖然隻是哄小孩的話,但也不全是假話。


    王若語是真的離開了我慕容殤,可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孩子,大家若是不信,可以隨我到家裏,我家裏現在存放著至少有王若語二十封書信。


    每封信的字裏行間裏,都飽滿著她對慕容昭的掛念與問候,不光有書信,偶爾她也會寄些散碎銀子迴來貼補家用,所以,請大家不要誤解了她,她是個好人,同時,也請大家相信無論她在哪裏,慕容昭都不會沒有娘”。


    “為什麽?為什麽?”,慕容殤一拳又一拳的砸著床板,“王若語你能感應得到嗎?看見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娘,看見昭兒稀罕娘親的樣子,聽見他叫別的女人為娘,你可曉得我的心都碎了。


    你不愛我,沒人說你的不是,但你怎麽能這般狠心,丟棄自己的親身骨肉,丟棄親身骨肉,這一輩子真的能心安?真的能無愧?千絲發館,現在時間充裕的緊……我要去等她……”。


    他翻身爬起,但雙腳甫一著地,他腦海中突又浮現出與公主府宮女湫荷對話的一幕……


    廢話不說了,我給各位挑重點述說……


    得公主大恩,王若語被趕出皇宮,但慕容殤草民一個,知無以為報,願以死相謝。


    他問,“王若語在宮中過的可好?”。


    湫荷答,“王姑娘過的很好,先前她在芙蓉宮做婢女,芙蓉宮的主子是蓮蓉皇後,慕容公子應該曉得蓮蓉皇後是出了名的好人,她肯定是受不了罪的。


    後來,公主及笄,公主府敕立,公主喜愛王姑娘,於是便把她調入了公主府”。


    “這麽說在宮中沒有人限製她的自由?”,慕容殤道。


    湫荷又答,“宮中怎麽能亂來呢?絕對沒有”。


    慕容殤再問,“那麽宮中的規矩可嚴?”。


    湫荷再答,“規矩肯定十分嚴厲,但不知公子具體問的是哪一方麵?”。


    慕容殤笑笑,“我的意思是說,在宮中做婢女,省親,寫家書的時間可有限製?”。


    “這個呀!”,湫荷嘻嘻一笑,“省親一般半年以上可申請一次,但,特殊情況要除外,至於寫家書嘛!嗯!這個沒限製,隻要你舍得花銀子,一天三封家書都沒人管你”。


    慕容殤心忽然一痛,“謝謝湫荷姑娘,也謝謝公主的大恩”。


    “那你到底去不去見王若語?公主已經命令她在千絲發館等候”。


    “命令?哼!這個……”,慕容殤語一塞,“懸壺堂很忙,我可能去不了”。


    “再忙也要去呀!公子兩年來,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謝謝湫荷姑娘,我真的去不了,我對她的心已死”。


    是真的心已死嗎?在無人之際,慕容殤自己都搖頭,既然心沒死,那他焉何不    去?各位看官,你們能明白乎?


    啊!慕容殤一驚,他使勁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如何睡這般死沉,一覺醒來,竟天已蒙蒙亮。


    不行,湫荷姑娘說的沒錯,我慕容殤在京兩年,不就是為等這一天嗎?縱然挽不迴她狠毒的心,但此番我也要去為昭兒問個明白。


    所幸昨晚沒有寬衣解帶,所幸,天還隻是蒙蒙亮,時間還來得及……


    拉門,但慕容殤還沒用力,門卻開了。


    “起來了?整好……”,張九流站在門外語調匆匆地道,“有一大戶人家的老爺子得了死血症,此刻在醫館急等穿胸針救命,如今韓大夫不在了,慕容,你機會來了”。


    “什麽?有人得了死血症?”,聞言,慕容殤大喜,不由得上前一把攥住了張九流,“張哥沒騙我?”。


    “小聲點兒”,張九流佯怒道,“瞧你這副德行要是讓患者看到,他不得敲死你?”。


    慕容殤趕忙鬆手,“是啊!是啊!激動,激動了”。


    “快點,洗把臉,到內院準備一下”,張九流說完轉身就走。


    忽然,慕容殤拉住了他,“不行啊!我今日有要緊事要辦,脫不開身”。


    “要緊事?有什麽要緊事能比得過你揚名立萬?有什麽要緊事能比得過那白花花的兩百兩銀子?兄弟……”,


    張九流一拍他的肩,“這是個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抓住它說不定你便從此轉運了,別磨嘰了,快去準備,大堂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幾句話直接把慕容殤震懵了,但見他,兩眼圓瞪,雙拳緊握,兩百兩銀子,兩百兩銀子,王若語為何離開的我?不就是因為我慕容殤沒本事,窮嗎?


    我,我,我要銀子,我要富貴,去你的,烏龜王八蛋親情,感情,這個世界銀子才是王道,有銀子就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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