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明朗


    傅星芒依言從懷裏掏出,陸箏伸手接過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又抬頭看看他,放到了麵前的桌子上。


    繼續道,“使用武力,隻要手段幹淨利索也無不可,但是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人威風,萬一那胡不凡的武功與將軍不分上下,豈不是很麻煩?”。


    傅星芒一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說的很有道理,末將不敢自負”。


    陸箏柳眉一翹,“將軍果然是好樣兒的,在京武功已可標榜,卻還能如此虛懷若穀,不如我們這樣……”。


    “公主……有……妙計?”。


    “也談不上妙計,隻不過有些小小的想法而已,明日我設法與將軍一起出宮,找幾個我們的人,如果能在福祿街擒獲胡不凡,我們就千萬不要在皇城根下動手,具體方法……”。


    聽完,傅星芒展顏笑了,“這倒是比拚蠻力保險,省勁的多”。


    “那將軍明日便辛苦一些,先探探褚遇”。


    “末將遵命”。


    望著傅星芒離去的背影,陸箏沒有感到一絲輕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計劃雖然周全,但岔子,紕漏卻是讓人防不勝防。


    更有甚者,她不願意殺人,她想保護每一個人,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都是有靈性的,種善因得善果,她想看看平王爺逆天而行到底會有一個什麽樣的終了。


    街上一陣折騰,折騰後,又送蘇南子迴府,盡管迴到統領府自己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但褚遇沒有頭皮發麻,提心吊膽,這一切皆是因為劍聖褚劍石不在家的緣故。


    娘?不怕,她最多是嘴上囉嗦囉嗦。


    果真,“你看看你,身上……下次可不要再這麽晚了,知道嗎?”,衛梓潼嗔怪地道,“去,廚房裏飯菜還熱著呢!”。


    來到廚房,端出飯菜,坐在飯桌旁,褚遇卻陷入了沉思,若不是京城藥材行偶遇宇文秀的話,在送蘇南子迴府之際,他很想親口問問關於徐宰輔被下毒一事,但幾次話到嘴邊,他又咽下了。


    因為,宇文秀的出現,讓褚遇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日在“翠**滴樓”與韓蓮湖的談話,談話中涉及到了宇文相,前後一結合,細想,整個事件已經水落石出,根本不需要再得到蘇南子的口實。


    宇文秀是宇文相的獨生女,而宇文相又是被罷黜的宮廷禦醫,更是太醫院前首院東方白的小舅子。


    徐爹說,皇帝陸晴川失去生育能力之事,在朝隻有他和東方白知曉,東方白素來與其小舅子關係甚好,好到無話不談,好到幾乎同穿一條褲子。


    所以,褚遇斷定東方白極有可能會把這個天大秘密透露給宇文相。


    宇文相一旦知道,平王爺,雖然平王爺跟他從無交集,但卻與他的女兒宇文秀往來十分的密切。


    我說二人往來密切,並不是指二人的關係曖昧,複雜,隻是因為平王爺是上古王朝有名的才子,宇文秀是上古王朝有名,屈指可數的才女。


    不過,話又說迴來,如果沒有京城藥材行的那一幕,單憑二人同道關係,褚遇斷不敢聯想宇文相將秘密說給了平王爺。


    “濕癢膏”,褚遇是個男人又學過兩年醫術,當然明白此藥膏專治疥瘡,而疥瘡通常又生在男人的私隱處,怪不得宇文秀會麵紅耳赤,加上宇文秀身旁的丫頭又無意中說出了王爺兩個字。


    京城裏隻有一位王爺,很明顯,丫頭說的就是平王爺,宇文秀替平王爺買藥膏,若非她與平王爺的關係已到了極致,平王爺又怎麽會讓她幫自己采買私隱處的用藥呢?


    還有,雖然她同我褚遇有**年不曾相見過,但估計還是會有一點印象,若不然,她也不會在看我一刹那間,立即挪開視線。


    無冤無仇,昔日好友久別,一朝相逢卻裝作不認識,是何原因?


    褚遇拿著筷子輕敲了一下碗碟,說白了隻有一個原因,是怕我褚遇知道了,她與平王爺由原來的同道關係已經變成了現如今的“同室”關係。


    她當然怕了,怕有心人根據她與平王爺的關係,聯想到她爹與平王爺的關係,繼而是她爹與東方白的關係,從而牽扯出天啟六年仁心堂焚火案及一兩金子一貼藥的事情。


    原來天啟六年宇文相一家的失蹤實際上是跟平王爺玩了一場互贏互利的交易,宇文相轉幕後消失,做了懸壺堂的大老板,為平王爺守口如瓶,宇文秀攀高枝成了平王爺的人。


    不過,還挺有意思的,難得這個時候褚遇還有心情玩笑,平王爺還真的是豔福不淺哪!想那宇文秀,不說她細皮嫩肉,身段嬌美什麽的,就單說這個名字,不見其人,也能令男人憑空遐想一番的。


    到了睡覺的點不就寢的人,要麽是有節目忙碌,要麽是心事睡不著,平王爺屬於後者。


    他坐在書案後,手裏攥著一張紙箋,那是葉雨樓寫給他的。


    牧香薰正在做丫頭應該做的事,往火爐裏加炭,平王爺含笑望著她忙碌的身影道,“愛妃真乃神算也,葉雨樓來密箋說皇帝果然遣了近衛衙眾多高手於宮外保護陸箏公主”。


    “王爺謬讚了,這哪裏談得上神算”,牧香薰頭也不抬一下,“宮裏我們的人能聽到那則消息,相信皇上也能聽得到,前兩次王爺往芙蓉宮,公主府輸送宮女一事,已經打了草驚了蛇,皇上溺愛陸箏公主全朝野盡知,這次他的寶貝女兒出宮,他沒有理由放著近衛衙坐視不理”。


    “嗯!愛妃分析的有道理,我們幸虧沒有……,奇怪,本王忌憚陸箏公主,要對付她的計劃隻是你我口頭上說說而已,並未付諸行動,到底是誰在訛傳呢?且傳的有根有據”。


    牧香薰白皙素手中的鐵鉗一動,“不管誰傳的,其背後必定有目的”。


    平王爺神色一凜,險些打座椅上一躍而起,“會不會是皇上?他故意散播這樣的消息為陸箏打掩護?”。


    “王爺焉何會想到皇上?”,牧香薰內心一緊,慢慢直起纖腰。


    “除了皇上外絕無他人,朝廷眾臣?試問哪個敢陷害本王”,平王爺狠狠地道。


    “也是,看來我們需更加小心了,不過好在陸箏公主今日隻是會情郎而已”。


    “是啊!是啊!葉雨樓本王是十二分的相信哪!”,平王爺將紙信箋湊近蠟燭,紙張遇火,轟然著了,“陸箏公主竟然……,竟然出宮私會情郎,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啊!”。


    牧香薰癔症了一下,“十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如果公主真想嫁人的話,王爺這個叔叔不妨成人之美,做做好事,留意一個好人家將她嫁了”。


    “找個好人家將她嫁了?愛妃在開玩笑吧?我們哪有這等閑心?”,平王爺眉頭一下揚的老高。


    “臣妾沒有開玩笑,臣妾要規勸王爺沒有閑情逸致要培養閑情逸致”。


    “愛妃……愛妃何意?”。


    “情傷人也最難捱”,牧香薰嘴角一勾,撇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臣妾忽然有個計劃,如果此計劃能夠實施成功,說不定能一舉幫王爺除掉陸箏這個絆腳石”。


    “當真?”。


    “當真”。


    “敢問愛妃如何行事?”。


    “臣妾已言明,幫陸箏公主尋個婆家”。


    “婆家?……愛妃以為誰會合適?”。


    牧香薰道,“臣妾看柳開龍就很不錯”。


    “刑部尚書柳開龍?”,平王爺道,“使不得,使不得,柳開龍都是近四十歲的人了,陸箏公主才多大?她是不會同意的”。


    “她不同意又怎樣?年歲大又怎樣?”,牧香薰冷笑一聲,她很想說你跟那王若語之間相差多大?但非常時期她忍住了,“婚姻再怎麽自由,長輩若想管的話也能管的了,除非她不想活了”。


    “愛妃此話托大了,陸箏可不會認我們是她的長輩”,平王爺盯著牧香薰。


    “沒關係,如果她不同意,那,那她就一條死路了”。


    哼哼哼,哼哼哼!平王爺連炮珠式的發出一陣冷笑,一下撲過來抓住牧香薰的雙手,“好,很好,本王就喜歡愛妃這非凡的睿智,那,那便抓緊實施吧!”。


    “不,此刻計劃還不成熟,還需要等待天時地利人和”。


    牧香薰垂下眼眸,輕輕脫開自己的手,不由得一陣心痛,一,王爺呀!王爺,若非局勢非常,你哪有時間歡顏待我?說不定早已經醉臥在你的百花園裏。


    看著舒適,溫暖的床榻,褚遇的心頭卻掠過陣陣怕意,這一陣子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今天……怕是又將徹夜難眠了。


    哎……!他重重地拍了拍自己幾記額頭,快步來到書架旁,書架上方有兩個紫色的小匣子,他一手一個拿下,匣子蓋兒上一個寫著酸棗仁,一個寫著核桃分心葉。


    失眠多夢,夜夜難寐的無助,褚遇不知自己是何時開始的,同時,也不知道自己服了多少種藥材,可是每一種都是無甚收效。


    好不容易睡著了,但不曉得是在什麽時辰,褚遇突然一身冷汗打夢中驚醒,“徐爹,徐爹,不,不,還有我”。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見,有人在追殺他與徐爹,他顫巍巍地下床,燃起油燈,不,這不是夢,他早應該想到自從與韓蓮湖,徐宰輔喝完那場酒後,自己已經上了船。


    怎麽辦?怎麽辦?對,找娘去,但還沒到門口,他又停下了,找娘?娘一介若女流能有什麽辦法?


    那就找徐爹,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叫徐爹趕緊辭官,莫無辜連累了我,可看到門縫外漆黑一片的天,他隻能重新鑽迴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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