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李亨盯著屋頂半晌,才緩緩道:「實際上有三個李輔國!」


    張皇後一愣,「什麽意思?」


    「在朝廷做相國,是他的替身,給朕請安的,也是他的替身!」


    「什麽?」


    張皇後倒吸一口冷氣,「臣妾從不知道。」


    「真的李輔國得過天花,臉上全是黑點,他不敢見人,見朕都要帶麵具。」


    張皇後心中一陣發慌,和她打交道的李輔國皮膚黝黑幹瘦,但臉上沒有黑點,這幾年,和她打交道的李輔國是假的嗎?


    「他的替身也是宦官?」


    說完,李亨又慢慢閉上了眼睛,說這番話讓他十分疲憊,有一種精力耗盡的感覺。


    「算了!」


    「不錯!我記得,那麽你是李輔國。」


    張皇後心有餘悸,「多虧陛下提醒,真的李輔國我還沒見過。」


    李輔國又道:「很抱歉娘娘,咱家後來得了天花,幾乎死去,病好後臉上全是黑點,無法見人了,蒙天子不棄,一直讓咱家替他出謀劃策。」


    張皇後沒有坐下,她繼續問道:「你怎麽證明自己是真的?」


    「咱家才是,娘娘請坐!」


    他把一份提案呈上,張皇後接過提案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其他相國是什麽意見?」


    除非是烈鳳耗費數十年時間配置的救命丹,但已經不會再有了,李鄴最後剩下的十幾顆也不會再給他。


    裏麵之人狠狠罵了一句,沉默片刻又道:「去告訴張皇後,天子出了七份繼位詔書,他兒子隻是其中之一,沒有我們的支持,輪不到他兒子登基。」


    李亨歎口氣,「朕也不知道!」


    「老臣不打擾娘娘休息,老臣告退!」


    幕後李輔國緩緩道:「天寶五年,皇後娘娘第一次見天子,鞋子裏進了一顆小石子,娘娘膈了腳,是咱家替娘娘脫了鞋,抖掉鞋裏的小石子,娘娘問咱家叫什麽名字,我說叫李輔國,娘娘還記得嗎?」


    「沒用的蠢貨!」


    「她心不在焉什麽?」陰柔的聲音又問道。


    「皇後娘娘請坐,咱家沒有惡意!」幕簾後的聲音很陰柔。


    「是!是他好幾年前找到的。」


    現在藥物的作用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好,說明藥性效果也在慢慢減退,這也是太醫不願多談病情的緣故。


    張皇後雖然治國一塌糊塗,但她宮鬥可不差,有野心有手腕也有心機,她讓自己心情慢慢平息下來,又恢複了往日麻木的神情,在一群宮女簇擁下向外殿走去。


    李輔國連忙上前行禮,「老奴參見娘娘!」


    一個時辰後,張皇後帶著幾名心腹宮女來到一座廢棄的小殿,這座殿原本叫鳳儀殿,曾是武則天在皇宮內批閱奏折的地方,現在已經完全被廢棄。


    房間裏的人歎息一聲,「我親自和她談吧!她估計已經猜到你的身份了。」


    張皇後仔細看了一眼眼前這個李輔國,正是她每天打交道的李輔國,皮膚雖然黑,也很幹瘦,但臉上卻沒有深坑麻子,張皇後心中明悟,這是個替身,是假的李輔國。


    「老臣還沒有和他們探討,如果娘娘原則上同意這個方案,老臣再和他們探討,再把方案完善,最後表決通過。」


    張皇後淡淡道:「李相國和李總管都是你的替身?」


    張皇後冷笑一聲,緩緩走上前道:「這麽說,你才是真正的李輔國!」


    「聖上醒來給她說了什麽?」


    「奴才不知!」


    行一禮,李輔國慢慢走了,張皇


    後一直盯著李輔國走遠,她忽然發現不對的地方了,這個是當相國的李輔國,還有一個當大內總管的李輔國,左腿微微有點跛,這果然是兩個不同的人,盡管他們長得很像,但隻要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不一樣地方。


    張皇後又看了看手中的奏折,不禁冷冷哼了一聲,手中有了梅花衛,又盯著金吾衛,簡直貪得無厭,怎麽可能讓他得逞?


    在皇宮內一間隱蔽的小院,李輔國正彎著腰,麵帶諛色向屋裏匯報了見皇後娘娘的全部過程。


    「奴才明白,我這就去找她。」


    這時,一陣環珮聲響,張皇後在大群宮女的簇擁下出來了。


    他其實已經油盡燈枯,現在就靠藥維持著一點點精力和生機,一旦藥物失去了作用,那就是他的大限之日。


    半晌,房間裏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你對她說七份詔書的事了嗎?」


    「好吧!讓本宮看了奏折再說。」


    張皇後相信了對麵之人,隻有真正的李輔國,才記得那件小事。


    張皇後見丈夫又昏睡過去,便起身吩咐宮女幾句,她走出病房,這時,一名宮女行禮道:「李總管求見娘娘!」


    「混賬東西,咱家是怎麽交代的?必須監視每次天子醒來說些什麽?」


    大殿內點亮了燈,但沒有人,顯得有些詭異,在大殿中間垂下一道幕簾,幕簾上隱隱有個人影。


    李輔國在外殿坐立不安,他有個提案,想把梅花衛和金吾衛合並,梅花衛目前有三萬人,金吾衛一萬五千人,把兩者合並,然後再招募幾千人,那他控製的軍隊就達五萬人,


    他知道這個要求天子不會答應,政事堂也不會答應,如果張皇後同意,再用太後的意見去壓政事堂,說不定政事堂就不得不答應了。


    「那他的真身在哪裏?」


    「他像隻老鼠生活在黑暗處,殺他一定要有把握才能動手。」


    「奴才估計是因為聖上的身體緣故,好像聖上剛醒來。」


    張皇後心中一凜,剛說到李輔國,李輔國就來了,


    她想想便道:「讓他在外殿稍等,本宮很快就到!」


    「迴稟主人,奴才特地安排了,但張皇後很狡猾,自從彭王事件後,她每次都把所有人趕出來,讓裴旻守在門口,偷聽都辦不到。」


    張皇後不露聲色問道:「李總管找本宮有急事嗎?」


    「迴稟娘娘,今天是上元節,梅花


    衛負責護衛上元節的安全,但金吾衛也負責維護城內秩序,這樣就導致一個區域內有兩支軍隊在做同樣的事情,老臣認為這一方麵是浪費寶貴的軍隊資源,另一方麵也會導致梅花衛和金吾衛之間的矛盾衝突,所以老臣再三考慮,建議將梅花衛和金吾衛合並,這是老臣的提案!」


    吃力喘息片刻,李亨又聲音低微道:「朕害怕你發動政變,所以要提醒你,三個李輔國,臉上有坑窪麻點才是真!」


    「奴才見她心不在焉,便打算下次再說。」


    李輔國很坦率地承認了,「不錯,時局詭異,殺機四伏,咱家的仇人太多,不得不防備,不過咱家和娘娘合作,需要拿出誠意!」


    張皇後冷笑一聲,「難道我們之前的合作不算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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