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璀和敬羽對望一眼,天子居然用審訊這個詞。


    暢璀躬身行一禮,小心翼翼道:“迴稟陛下,我們去李晃府上,訊問了李晃本人。”


    “他怎麽說?”


    “他自然是一口否認,說當時挺混亂,他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就看見對方一頭栽倒,具體原因他什麽都不知道。”


    李亨冷笑道:“殺人如宰羊的話也不承認了?”


    敬羽搖搖頭,“他一口否認,自己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李亨沉吟片刻問道:“那三司會審是什麽意見?”


    “迴稟陛下,關鍵是沒有人證物證能證明是李晃親自動手,我們準備抓捕李晃的手下,從他手下進行突破,如果他的手下一致指認是李晃殺人,我們可以認定是李晃殺人。”


    李亨淡淡道:“既然如此,為何還不抓捕?”


    “迴稟陛下,他的手下都是李寶臣的親兵,個個窮兇極惡,強悍精銳,有弩箭、長矛等違禁兵器,恐怕需要動用軍隊。”


    李亨取了一塊金牌遞給二人,“調用兩千羽林軍抓捕李晃手下,但切記不要傷了李晃本人。”


    “微臣明白!”


    兩人行一禮匆匆走了。


    李亨還是擔心他們會誤傷李晃,給自己惹禍,又派宦官韓奉恩去監視抓人,他這才拾起調查報告,慢慢看了起來。


    長興坊內,兩千羽林軍已將一座占地二十畝的府宅團團包圍,這裏便是李寶臣的郡王府,目前給他兒子李晃居住,還有一百五十名精銳親兵護衛。


    李晃在站府中的七寶塔頂上,緊張地注視著外麵的羽林軍,臉上已經掩飾不住內心的害怕,但依然嘴硬,惡狠狠道:“居然動用軍隊了,朝廷是想把我趕盡殺絕嗎?”


    旁邊幕僚邵振安道:“小王爺昨天不給他們麵子,他們沒法交代,皇帝也下不了台,小王爺若聽我的方案,事情早就解決了。”


    李晃半晌道:“那現在怎麽辦?”


    邵振安見小王爺已經服軟,連忙道:“讓卑職去和他們談,保證妥善解決。”


    李晃點點頭,“可以談,但有一條,事關我父親顏麵,我絕不會道歉!”


    “小王爺放心,朝廷想怎麽樣,隨便他們,但我們絕不道歉。”


    李晃取出自己腰間金牌遞給邵振安,“那一切都拜托先生了。”


    邵振安從府中出來了,舉起金牌大喊道:“我是小王爺代表,要見刑部暢侍郎!”


    有人將他領到暢璀麵前,暢璀認識他,便問道:“你家主人有什麽話要說?”


    邵振安躬身道:“昨天昨天侍郎和敬中丞來得突然,我家小王爺不知發生什麽事情,所以沒法給你們一個明確答複,但昨天侍郎走後,我家小王爺連夜審問手下,已經確定了殺人兇手,是小王爺身邊的一名護衛,他承認隻是想嚇唬對方,沒想到失手殺了人,小王爺願將殺人兇手交給朝廷,絕不包庇!”


    宦官韓奉恩上前附耳對暢璀道:“天子就是這個意思,讓他們自己交出兇手,然後再讓李晃出麵道歉,事情就解決了。”


    暢璀點點頭,對邵振安道:“你家主人願意交出兇手,態度可嘉,但作為主人,管束下屬不嚴,傷了高官之子,也有一定的責任,希望他主動去長孫府道歉,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邵振安冷笑一聲道:“道歉是不可能的,我家小王爺肯交出兇手,已經是給朝廷麵子了,你們還以為我們是害怕軍隊?我不妨實話實說,小王爺身邊護衛都是節度府親兵,你們殺進府就相當於宣戰,如果你們想再生戰事,那我們奉陪!”


    暢璀沒有料到對方會這麽強硬,他半晌道:“如果不道歉也可以,但朝廷要處罰你家主人!”


    “隨便你們處罰,隻要伱們能接受由此引發的後果,我們不在意!”


    暢璀點點頭,“先把兇手交出來吧!我會即刻撤軍,是否處罰,怎麽處罰,都不是我能決定。”


    邵振安迴去了,不多時,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被捆綁著帶了出來,他雙眼被蒙住,嘴也被堵住了。


    羽林軍士兵接手,將他帶到幾名官員麵前,扯下他的蒙眼布和嘴裏的布,暢璀打量他片刻,隻見他滿臉橫肉,殺氣騰騰,尤其眼角有一個長長的傷疤,一直通往下頜。一看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兇悍之徒。


    暢璀問道:“三天前,太白酒樓的人是你殺的嗎?”


    大漢冷靜道:“確實是我殺的,我以為他是刺客,要傷害主人,便用匕首頂住對方咽喉,但失手了,我是誤殺,不是故意殺人。。”


    暢璀和敬羽對望一眼,這樣就可以了。


    暢璀當即下令道:“撤軍迴大理寺!”


    兩千士兵迅速撤退了。


    次日上午,一份完整的口供出現在天子李亨的禦案上,李亨拾起看了看,問道:“還有漏洞嗎?”


    “迴稟陛下,已經沒有漏洞了!”


    暢璀緩緩道:“當時公孫泰跑得很快,轉彎時正好撞到李晃,李晃酒喝多了,腳下不穩,被撞倒在樓梯上,他的護衛以為對方是刺客,便將對方撲倒,直接拔出匕首割斷了對方喉嚨,剛開始他不承認是直接殺人,非說自己的誤殺,後來我們用了刑,他熬不過,才承認是直接殺人,這是他們這幫護衛的理念,寧可錯殺,不可漏過。”


    “你覺得可以給公孫家族一個交代嗎?”


    “殺人可以交代了,但陛下還需要給予李晃一定的處罰,比如將他降職,然後罰俸一年,還要安撫一下長孫家,這件事就算可以交代了。”


    李亨長歎一聲,“就這樣吧!朕已經仁至義盡了。”


    長孫南方和長孫全緒麵無表情地聽完了暢璀的通報,長孫南方冷冷道:“現場我去看過了,第一,噴血點在二樓樓梯口,人也倒在樓梯口,距離你們報告中說得樓梯轉彎處足足還有一丈遠。


    第二,樓梯上一共有二十餘人,李晃的位置在後麵,若長孫泰奔跑,撞倒之人絕不會是李晃,你們說他奔跑撞倒李晃,是想把責任推給長孫泰,簡直就是血口噴人。


    第三,李晃親口說,殺人比宰羊爽,旁邊人還誇獎他刀快,這是幾個酒保都證實的話,如果不是他親手殺人,這話怎麽解釋?


    暢侍郎,你以為長孫家好糊弄,好欺負,隨便拿一個人來頂罪,我們就會感恩戴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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