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璀率領五百士兵狼狽退到十幾裏外的蕭關縣,不但個人財物丟在蕭關,連兵器盔甲都沒有了,他們驚魂未定。


    “將軍,蕭關點燃烽火了!”一名手下指著遠處蕭關大喊。


    劉璀眯眼望著蕭關的烽燧,他沉吟良久,終於咬牙令道:“點燃烽燧!”


    劉璀不是不知道點燃烽燧的後果,必然會引發長安一片混亂,但想到自己的幾千貫錢就這麽白白損失了,他心中恨得滴血,仇恨蒙蔽了他的理智。


    蕭關縣的烽燧點燃了,數十裏外的另一座也點燃了,一座烽燧接著一座烽燧被點燃,一直延伸到千裏之外的長安。


    雷萬春站在關城上注視遠處的烽燧,相信天亮前,長安的烽燧就要被點燃,這就是對長安的警告。


    李輔國還在熟睡中,卻被妻子元氏推醒,“老爺,醒一醒!”


    “什麽事?”李輔國迷迷糊糊問道。


    “外麵魚公公來了,說是緊急大事。”


    李輔國痛苦地坐起身,“給我濕毛巾!”


    一名侍女連忙熱毛巾遞給他,李輔國洗了一把臉,稍稍清醒一點,這才穿上外袍去貴客堂了。


    走進貴客堂,魚朝恩連忙上前道:“阿翁,涇原道的烽燧點燃了。”


    李輔國嚇了一跳,“什麽意思?”


    “應該是蕭關被李鄴奪取了,烽燧的源頭就在那裏。”


    李輔國慢慢走上堂坐下,一名侍女送來熱茶,李輔國喝了口熱茶緩緩道:“是不是因為延州的事情,李鄴開始報複了?”


    魚朝恩點點頭,“應該是,但我感覺我們可能被仆固懷恩利用了。”


    “利用?什麽意思?”


    魚朝恩歎口氣,“仆固懷恩一直在謀算延州的火油,但他不敢擅自動手,所以不斷寫報告給我們,延州火油對李鄴如何重要.”


    李輔國放下茶盞冷冷道:“那是因為神策軍之事,你心中對他恨之入骨。”


    “他攪黃了阿翁對獨孤家的計劃,難道阿翁不恨他?”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很恨他,他在洛陽撈得缽滿盆滿,卻連一文錢都沒有漏出來,太過分了,估計今年的例錢他也不打算給了。”


    “不會吧?”


    李輔國哼了一聲,“明明可以用錢可以搞定的事情,他卻出兵奪取蕭關,這個態度你還看不懂嗎?”


    “砰!”


    魚朝恩一拳砸在桌上,咬牙道:“既然他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接下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李輔國瞪了他一眼,“不要這麽衝動,要不然又被仆固懷恩利用了。”


    魚朝恩連忙低下頭,“阿翁說得對,我確實衝動了。”


    李輔國又淡淡道:“仆固懷恩在利用我們,我們何嚐不在利用他?不要理睬李鄴的警告,讓他出兵延州和仆固懷恩惡鬥去。”


    “那天子那邊?”


    “天子那邊我去說。”


    說到這,李輔國又想起一事,提醒魚朝恩道:“聽說伱在繼續招募神策軍,希望你別忘了魏紀寬的教訓!”


    “卑職不敢忘記,這一次我會讓竇文德和何宣明直接掌握軍權,再讓王希遷監軍,確保軍權萬無一失。”


    次日上午,天子李亨在紫微偏殿緊急召開軍政議事,包括政事堂和大元帥府重臣參加議事。


    實際上就是政事堂的五名相國加上大元帥府的趙王李係、李輔國、魚朝恩、程元振以及獨孤烈、元素、長孫南方等人。


    天子李亨道:“昨晚涇原道的烽燧點燃,各位愛卿可知道?”


    韋見素起身道:“陛下,涇原道的烽燧點燃,十有八九都是蕭關出事,上一次涇原道烽燧點燃,還是安祿山大軍北上引發的警報,微臣不解,現在朔方是河隴軍控製,蕭關會出什麽事?”


    李亨又問魚朝恩道:“魚愛卿,你主管軍隊情報,你怎麽看?”


    魚朝恩連忙起身道:“迴稟陛下,涇原道的烽燧點燃,有可能是蕭關出事,但也有可能是六盤關出事,說不定是迴紇大軍南下,殺到了蕭關,也有可能是吐蕃軍隊偷襲隴右得手,攻到了六盤關.”


    不等魚朝恩說完,獨孤烈便怒道:“當隴右的唐軍都是吃白飯的嗎?還偷襲隴右得手,吐蕃軍連洮水都渡不過,怎麽可能?”


    魚朝恩幹笑一聲,“咱家忘記岐王是獨孤大將軍的女婿了,如果吐蕃軍不可能,那迴紇軍呢?”


    “迴紇軍也不可能,若是迴紇軍殺到豐州,烽火就傳下去了,立刻會有十幾萬大軍迎戰,迴紇根本就沒有機會殺到蕭關。”


    魚朝恩冷冷道:“如果吐蕃和迴紇都不可能,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河隴軍占領了蕭關。”


    獨孤烈沒有說話了,其實他也猜到了是這個原因。


    天子李亨又道:“都是唐軍,河隴軍為何要占領蕭關?”


    魚朝恩躬身道:“陛下,或許安史之亂結束,李鄴擔心朝廷會掉頭對付他,所以先下手為強,把戰略重地先握在自己手中。”


    李亨點點頭,魚朝恩說的話有點道理。


    這時,相國蕭華起身道:“陛下,收複洛陽已經兩個多月了,但朝廷始終沒有對河隴軍進行表彰,微臣認為,或許是河隴軍將士不滿,用點燃烽火的方式提醒我們。”


    李亨臉上有點掛不上,迴頭問李輔國,“兵部的方案,大元帥府已經審了一個月了,何時才能審完?”


    李輔國連忙解釋道:“事關幾百名將領的升遷,所以元帥府審得比較認真,如果陛下著急,那麽今天可以提交給陛下!”


    李亨心中何嚐不明白,就是李輔國在故意刁難,他忍住心中的不滿道:“今天就提交給朕,不能再拖了。”


    “微臣遵旨!”


    李亨又對韋見素道:“愛卿下個月退仕,就最後辛苦一趟,替朕去一趟隴右。”


    韋見素躬身道:“微臣願為陛下分憂!”


    李亨點點頭,“今天就到這裏,煩請韋相國到禦書房見朕!”


    李亨先起身走了,眾人這才紛紛起身,李岱遲疑一下,在韋見素耳邊迅速說了一句話,韋見素一怔,“當真?”


    李岱苦笑一聲,“應該是這個緣故!”


    韋見素點點頭,“我明白了,多謝李相國提醒。”


    韋見素來到了禦書房,李亨請他坐下,韋見素連忙道:“剛才微臣忘記了一件事,現在想起來,恐怕那件事才是河隴軍奪取蕭關的真正原因。”


    李亨精神一振,急問道:“什麽事?”


    “陛下,延州之事,我們軍隊強行奪取了延州油井,李鄴豈肯善罷甘休,他便立刻用蕭關迴應,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恐怕下一步河隴軍就會南下吞並延州、綏州等地。”


    李亨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蒼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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