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大勢力,我怎麽沒有聽說?”張平一頭霧水。


    李鄴微微笑道:“第六大勢力就是你們啊!地頭蛇勢力。”


    張平連忙擺手,“我們是蚯蚓,別人一腳就踩死了!”


    “那為什麽遲遲不踩呢?”


    李鄴笑問道:“抄了你們寶記櫃坊,豈不是發大財了,為什麽沒有人做,你沒有想過原因嗎?”


    張平遲疑一下道:“因為寶記櫃坊裏麵存放了大量權貴的財富,沒有敢動吧!”


    李鄴搖搖頭,“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們手中的武館,可以動員很多武士,而且都是本城子弟,這些五大勢力,別看他們一個個昂頭挺胸,高高在上,但他們的腳卻是實實在在踩在地上,他們也害怕你們這些地頭蛇群起咬他們的腳,比如楊家,楊國忠這些高層或許你們傷不著,但他們的子孫怎麽辦?你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張平陷入沉思,這些話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


    李鄴又繼續開導他,“你義父為什麽要轉入幕後,他隱藏起來,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一旦有人要搶占他的產業,他就有了反擊的機會,否則他在台麵上,會第一個被暗算。”


    張平忽然緊張起來,“如果有人要對付我義父和家主,他們是不是會先收拾我?”


    李鄴想了想問道:“你知道義父的藏身處嗎?”


    “我知道!”


    “除你之外呢?”


    張平搖搖頭,“應該都不知道。”


    “那問題來了,若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問你義父的藏身之地,你會說嗎?”


    “絕不會!”


    張平果斷搖搖頭,“就算有人綁架我,我義父立刻就會知道,他很快就轉移,綁架我也沒有用。”


    李鄴淡淡道:“如果綁架你父母兄弟,綁架你妻兒呢?”


    張平呆了一下,慢慢低下頭,“我不知道!”


    李鄴又緩緩道:“所以我現在告訴你,趕緊把你父母兄弟,把你妻兒都轉移走,再拖下去,你遲早會遇到我說的情況。”


    張平緊張得聲音發抖,“大哥,你別嚇我啊!”


    “我不是嚇你,安祿山要擴軍,他需要大量財富,他的財富從哪裏來?你想想他以前幹過什麽事?”


    “他綁架過家主的兒子,敲詐了十萬貫錢。”


    “你也知道王家是肥羊,會被人宰殺,安祿山連楊國忠的兒子都敢刺殺,他還不敢對王氏弟兄動手?王家也意識到了,所以兄弟二人都隱藏起來,這麽明顯你都看不出嗎?”


    張平臉色變得慘白,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麵臨的巨大危險,他連忙點頭,“我這兩天就把父母妻兒送迴漢中老家去,兄弟也送走。”


    “你自己也要當心,不要去找女人,不要去偏僻之處,要穿上內甲,帶上兵器,身邊再帶上幾個武藝高強的弟兄,這兩年是非常時期,時局會很亂,安祿山很可能會造反,好好跟師父練武。”


    “我明白了。”


    張平一拍桌子,“我明天就把他們送走,把錢也轉移走。”


    李鄴並非危言聳聽,任何事情都不是偶然,任何曆史上的大變故,都是從量變到質變的積累過程。


    一件大事件爆發的背後,必然有無數的小事件發生,而每一件小事件的背後,又有無數微小事件發生。


    我們今天看到很多重大事件發生,它必然有很多曆史脈絡在裏麵。


    安史之亂也是一個道理,在造反爆發之前,必然有很多微小的事件發生,其中就包括激烈的朝廷鬥爭,為了斂財募兵,各種手段無不用其極。


    王氏兄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兩人隱匿了,財產也隨之轉移,而張平是找到王氏兄弟的關鍵,李鄴提醒張平就顯得非常必要了。


    李鄴原本是想讓張平去碎葉,充實自己的心腹,現在他忽然發現,張平作為長安地頭蛇,留在長安協助自己也是不錯的。


    次日一早,李鄴來到了位於常樂坊的祠堂,拜祭祖父之靈,但祖父墓地在雲陽縣,得專門找一個時間去拜祭。


    從祠堂出來,卻迎麵看見李洵,李鄴笑著走上前,“兄長怎麽在這裏?”


    李洵笑道:“昨天休日,我特地迴家一趟,聽說賢弟迴來了,準備今天上午去拜訪,還真巧,賢弟來祠堂了。”


    “去門口小麵攤坐坐去,我正好沒有吃早飯。”


    兩人來到巷子口的小吃攤坐下,李鄴要了一碗麵片,給李洵也要了一碗。


    李鄴喝了口熱麵湯,笑道:“我聽父親說,你在鹹陽縣做主薄,還不錯啊!”


    李洵感慨道:“這也是多虧你給高力士打了招唿,要不然我連吏部考都過不了,最後要交給楊國忠審批,他肯定把我刪掉。”


    “關鍵還是你自己要考過省試啊!”


    “我也是運氣不錯,幾道最難得題目我都做過,原本我是京兆第七,這個名次很危險,最後京兆府隻有三個人考中明經科,我就是第三名,很慶幸啊!”


    李鄴點點頭,又問道:“我父親好像遇到了什麽麻煩,你知道什麽事情嗎?”


    “估計就是今年科舉之事,明經科批準錄取三十二人,但不知為什麽,禮部在編製科舉大綱的時候,寫成了三十五人,最後省試錄取了三十五人,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個錯誤,發榜了也是三十五人,等最後吏部選試的時候,吏部才發現多了三人。”


    “那吏部直接刷掉三人就是了。”


    “事情是這麽簡單,但政事堂不幹啊!尤其張均,非要查清楚原因,要查找裏麵有沒有舞弊,從四月份折騰到現在,整個禮部都在折騰這件事,你父親寫了三份報告了,都被政事堂打迴來,要求重新調查,這裏麵確實隻是官員疏忽而已,但張均不幹,他咬定裏麵有內幕。”


    李鄴冷笑道:“張均是在逼我父親辭職呢!但天子沒有說法嗎?”


    李洵苦笑道:“我聽說天子隻批了四個字,‘一查到底!’或許天子也被張均蠱惑,以為這裏麵有問題吧!”


    李鄴眉頭一皺,“是楊國忠在背後指使嗎?”


    “好像不是,楊國忠四月時去了一趟益州,不在長安,這件事應該就是張均在推動。”


    說到這,李洵壓低聲音道:“聽說張均並不是楊國忠派係,他和安祿山關係密切。”


    李鄴忽然想起張平說的話,笑道:“我倒要問問你,我昨天聽張平說長安有五大勢力,你知道吧!”


    李洵笑著擺擺手,“這不是什麽機密了,長安人都在說,無非就是從龍係、太子係、關隴係、楊黨和安黨五大勢力。”


    “安祿山有什麽勢力?”


    “安祿山銀彈開路,而且他軍權勢大,好多人都和他眉來眼去,像以前的武家父子,還有張均兄弟,然後聽說陳希烈也頗替他說話,估計錢財吃飽了,然後就是宇文家族。”


    李鄴吃一驚,“宇文家族投靠了安祿山?怎麽看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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