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李鄴迴了家,卻發現父親在接見客人。


    這也很正常,休日嘛!官員們都會跑跑關係,拜見上司,何況父親是堂堂的禮部侍郎,手握禮部大權,當然會有官員來巴結。


    李鄴直接來到後宅,卻進母親在收拾行裝,李鄴一怔,“娘,誰要出門?”


    “你爹爹唄!他又要去陳倉,哎!已經跑了幾趟了。”


    “父親去陳倉縣做什麽?”


    李鄴有點不解,禮部侍郎跑去小縣城去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去找一個下屬,聽說是一個下屬出事了,人在老家陳倉縣,上次是你父親怕他自殺,跑去安撫他。”


    這時,李岱匆匆走了過來,“娘子,收拾好沒有,我要出發了!”


    “父親,出什麽事了嗎?”


    李岱苦笑一聲道:“還是昨天給你說那件科舉的事情,有人盯著它不放,比較麻煩。”


    “楊國忠?”


    李岱搖搖頭,“不是楊國忠,楊國忠的心思在南詔那邊,他倒不管科舉的事情,是張氏兄弟,一個宰相張均、一個太常卿張垍,哎!說來話長,迴來再和你細說。”


    “父親,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你忙自己的事情,爹爹能處理好。”


    李岱拿著行李,便和兩名官員坐上馬車走了.


    李鄴望著父親走遠,心中倒有點擔憂起來,他隱隱感到,應該是張均在利用科舉之事做抓手,對父親下手。


    虢國夫人也隻是保證楊家不動父親,別人她可不管,


    吃罷午飯,李鄴來到了東市振威武館,不料張平已經不在武館了,聽武館成員的意思,張平高升了。


    打聽到張平新地址,李鄴來到同樣位於東市的寶記商行。


    老遠便看見一名頭戴紗帽,身穿長袍的高大胖子在拱手向客人告別,看起來頗為文質彬彬。


    李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人正是自己從小的好友張平。


    “小胖!”


    李鄴遠遠向他揮手。


    高大胖子正是張平,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四處張望,一眼看見了李鄴。


    他頓時大喜,連忙快步走上前,李鄴翻身下馬,兩人緊緊擁抱一下,李鄴給了他寬厚的肩膀一拳,笑道:“你這是考上功名了?”


    張平嘿嘿一笑,“我現在能默寫整篇論語了,怎麽樣?”


    “不錯!不錯!你妻子教夫有方,現在不在武館了?”


    “武館那邊還是我總負責,但具體我不管了,我交給吳長興,他小子不愧是黃河裏討生活的,敢打敢拚,不怕死,大家都比較怕他,綽號黑狼。”


    “不叫烏雞郎了?”李鄴笑道。


    “那是小時候的綽號,現在不能叫烏雞郎了,對了,大哥什麽時候迴來的?”


    “昨天剛到,走吧!我們去喝一杯。”


    張平一指對麵的酒樓笑道:“對麵酒樓是我開的,掌櫃就是我兄弟。”


    兩人向酒樓走去,酒樓上掛著一塊大牌子,‘小張百味酒樓’。


    李鄴認出招牌上的字似乎是自己父親寫的。


    “這字像是我父親寫的?”李鄴笑問道。


    張平點點頭,“就是伯父寫得,名字也是它起的,既不俗,也平易近人,大家都誇這個名字好。”


    “生意怎麽樣?”李鄴又問道。


    張平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生意最好的時候,每天淨賺百貫,最差也有五十貫打底。”


    “很不錯啊!”


    李鄴驚歎,平康坊的安然居大酒樓也不過如此。


    張平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道:“還多虧你教我那幾個菜,別人家雖然都學會了,但他們做不出那個味,隻有小張酒樓最正宗,大家公認的,再加上王家的百花露清酒,生意自然就好。”


    “莫非你還在這裏掌勺?”


    張平搖頭,“是我兄弟掌勺,我都原原本本教給他了,他下功夫苦練,做得比我還好。”


    兩人走進酒樓,此時中午將過,但酒樓裏的酒客還不少,看起來都是在談生意的商人。


    兩人上了二樓,在窗前找個位子坐下,張平把酒保找來,點了兩壺清酒和幾個小菜。


    張平笑了笑道:“還沒有告訴大哥,我當父親了!”


    “恭喜!恭喜!是兒子還是女兒?”


    “是個兒子,我父親給他起名張沁,我老家有條河叫做沁河,父親讓他不忘本的意思吧!”


    李鄴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皮囊,從裏麵取出一顆麻雀蛋大小的上品紅寶石,遞給張平,“這個給你兒子,是我的一點心意!”


    “好!多謝。”


    張平也不客氣,收了下來,笑問道:“我聽伯母說,你八月中旬成婚,是吧!”


    李鄴點點頭,“到時候給你一張請柬!”


    “我一定去!”


    張平笑了笑道:“我聽你的勸,讀書識字,用一年的時間讀完了小學堂的課程,我義父很高興,讓我接手了他的生意,他退居幕後。”


    “意思是,你成了商行大管事?”


    張平搖搖頭,“下麵有大管事,義父給了我三成的份子,替他打理各種生意,準確說,就是做他兒子該做的事情。”


    “他自己的兒子呢?”


    “義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個傻子,十六歲時,被人一棍打在頭上,從此變成了傻子,現在三十歲了,腦子還跟三歲小兒一樣,嘴角流口水,也無法娶妻生子。


    小兒子和我一樣大,但我也不知道在哪裏?被義父藏起來了,家主的小兒子也一樣,自從次子被安祿山害死,家主便把小兒子也藏起來了,我隻知道藏在江南一帶。


    現在家主那邊隻做寶記和武德大酒樓,所有的貿易都分給家族其他兄弟,我義父做藥材、糧油和茶,目前是長安第二大藥材商,第二大的油商,第三大糧商和最大的茶商,都交給我經營,武館也交給了我。”


    李鄴第一個反應就是白手套,張平漸漸成為王玄海的白手套,這些大富豪非常敏銳,嗅到了時局變化,開始退居幕後,把自己信得過的人推到前台。


    李鄴沉吟一下問道:“你的武館有多少人?”


    “普通學員有兩萬餘人”


    張平看了看兩邊,壓低聲音道:“以學員、教頭為名,實際上豢養的武士,有一千八百餘人,這些人歸我統領,我以黑鯨的身份統領他們,吳長興是我的副手。”


    李鄴點點頭,“你留在長安比去碎葉更有意義!”


    張平痛苦地按著頭道:“留在長安我也害怕啊!義父退居幕後,把擔子交給我,我才感覺到巨大的壓力,多少權貴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我們就像一群肥羊,隨時要被虎狼撕碎。”


    “你們不是也有後台嗎?嗣寧王。”


    張平搖搖頭,“嗣寧王隻是有點影響力而已,長安五大勢力,根本輪不到他,如果楊家要對我們下手,他就完全保護不了我們。”


    “長安哪五大勢力?”李鄴問道。


    “第一大勢力就是天子勢力,以高力士為代表,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第二大勢力是楊家勢力,實際上是一部分天子勢力;第三大勢力是關隴勢力,就是你未來老丈人獨孤家族、元氏家族、長孫家族、竇氏家族等等;第四大勢力是太子勢力,你父親就是公認的太子派係;第五大勢力是安祿山勢力。”


    “安祿山勢力?”


    李鄴一怔,“安祿山在長安勢力很大嗎?”


    張平苦笑一聲道:“我隻是聽義父說的,具體是怎麽迴事,我也不知道。”


    李鄴笑了笑道:“其實還有第六大勢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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