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二刻,路博德迷茫的看著城外火光閃爍的營地,聽著一片亂糟糟的聲音。


    “這是怎麽迴事?咱們這邊提前行動了?”


    路博德一臉疑惑的看向長水校尉,旁邊的一身甲胄,剛準備出發的長水校尉連連搖頭:


    “咱倆一直在這,也沒兵馬出城啊!”


    路博德撓撓頭,想了想說道:


    “難道說是主公下的秘令,讓山區那邊配合你們,他們誤判了時辰,提前行動了?


    不過這也沒道理啊,互相配合不可能不提前告知於你啊!”


    兩人在這皺著眉頭想著,想了一會怎麽也想不通,路博德立馬說道:


    “不行,我得去問問!”


    話音剛落,路博德就轉身往城牆下跑去,旁邊的長水校尉對著路博德的背影連忙問道:


    “那我這邊咋辦?”


    路博德停了一下,隨後繼續往下跑,邊跑邊喊道:


    “距離四刻還有兩刻鍾,你先盯著這邊,防止羌人突襲,等候主公的命令,若是沒有命令下達,自然是按原計劃進行。”


    長水校尉點點頭,想到一個猜測心裏有些振奮,他打起精神警惕的看向護羌城與羌人大營中間的這漆黑一片的地域,防止羌人耍手段突襲。


    而路博德跑下城頭,立馬跳上馬匹往校尉府奔去。


    沒一會他就到了校尉府外,虎賁將士看是路博德也沒有阻攔,還幫他牽好了馬匹。


    而路博德又往府中奔去,直到來到後府才被孫尚攔了下來,孫尚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咋了這是?”


    氣喘籲籲的路博德舒了一口氣,連忙解釋道:


    “緊急軍情!”


    孫尚聽到後麵色一變,轉身往一個方向跑去,路博德見狀深吸了一口氣,連忙跟上。


    兩人一同跑到一個小院門口,路博德自覺的在院門口守夜的虎賁將士旁等候,孫尚跑進小院稟報。


    開門聲驚醒了側屋睡著的小李子,眼睛都還沒睜開,就連忙起身穿上簡單的衣物往外走。


    小李子出了房門就看到剛剛走到正屋門口的孫尚。


    “梆梆梆…主公,梆梆梆…主公,梆梆梆…”


    小李子跑過去在房門口等候,而睡的正香的霍嬗也被敲門聲驚醒了,皺著眉頭向門外問道:


    “何事?”


    “主公,緊急軍情!”


    聽到這話,原本還有些迷糊的霍嬗瞬間就清醒了,他起身揉了揉眼窩,然後手一撐來到床邊坐下。


    “進來。”


    小李子立馬推開門走了進來,而孫尚從窗台上的一堆小石子裏拿出一粒扔到了院門上,發出嘭的一聲輕響,隨後也走進了屋子。


    而在院門外的路博德聽到響聲也跑了進來。


    霍嬗沒理進來的兩人,開始穿起了衣物,而小李子提起水桶開始準備水。


    等到霍嬗穿好褲子、襪子和靴子,小李子的水也準備好了,路博德也跑了進來。


    霍嬗坐著沒動,小李子跑過來攏了攏他有些睡散了的頭發,紮緊了一些。


    路博德拱手行禮:


    “稟主公,羌人營中大亂,各地都起了火。”


    “嗯!”


    霍嬗心中一驚,但是還是麵色淡淡的應了一聲,得穩住!


    然後他卷了卷內衣袖子,走到水盆邊開始洗臉。


    小李子專心伺候霍嬗,孫尚整理霍嬗的甲胄兵刃,唯一沒事幹,顯得比較緊張激動的就是路博德了。


    但看著霍嬗這淡定的神態舉動,路博德也慢慢的舒緩了下來。


    霍嬗洗完後擦了擦臉,把毛巾遞給小李子,開口問道:


    “什麽時辰了?”


    聽到霍嬗發問,孫尚連忙迴道:


    “再有半刻鍾就是寅時三刻了!”


    “長水校尉出發沒?”


    路博德又連忙迴道:


    “未曾,長水校尉與兩千騎兵正在西城門等候。”


    霍嬗點點頭,小李子拿過外衣幫霍嬗穿了起來,穿好以後,孫尚拿過甲胄,兩人給霍嬗一件一件披甲,路博德也幫忙遞一遞。


    小李子幫霍嬗綁好腰間的刀,霍嬗抓住頭盔上的翎羽提過來帶在頭上。


    “走,去看看!”


    霍嬗一馬當先往院外走去,走出院子,霍嬗看了一眼孫尚。


    孫尚點點頭,抽出脖子上戴著的哨子吹了起來。


    隨著霍嬗往府外走,孫尚邊走邊吹,整個校尉府都活了過來,一個個小院亮起,然後門打開,張安世、霍光等人走了出來。


    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眾人沒有詢問霍嬗,而是問向了突然出現的路博德。


    了解完情況後眾人一路無話,來到府門外,眾人的馬匹也已經準備好了,驪羽也俏生生的站在那裏,冠軍倒是沒來。


    至於小黑,早就已經站在了霍嬗的肩膀上,還有十幾隻大狼站在眾人身前。


    霍嬗翻身上馬,隨便點了兩個將士:


    “你倆去城外,你去找上官桀,讓他立馬前來,你去找射聲校尉,讓他帶領射聲立馬入城。”


    張安世從隨身的包裏抽出兩枚令箭遞給兩人。


    “諾!”


    兩名將士躬身行禮,隨後翻身上馬往東城門奔去。


    “走!”


    一群人則往西城門而去,而除了日常的這些人,今晚正好就在校尉府的劉據也在。


    此時的劉據,經過這一個多月的鍛煉,原本白皙的皮膚也變為了小麥色,雖然不是很黑,但是看起來有魅力了不少。


    身子也比原來健壯了不少,其實反而還瘦了很多,但是你看到他你就感覺他壯了不少!


    人也隨著這段時間的鍛煉精幹的不少。


    此時的他騎著馬,迴想著一臉平靜下達命令的霍嬗,臉上若有所思。


    一行人沒一會就來到了西城門,霍嬗跳下馬匹往城頭爬去,其他人連忙跟上。


    “末將見過大都督!”


    “嗯。”


    霍嬗應了一聲後沒理他,來到女牆邊眯著眼看向了遠處的羌人大營。


    距離太過遠了,除了那營中個別幾個地方的火光,什麽也看不到。


    但是四萬多人,鬧出的聲響還是很大的,站在城頭能夠清晰的聽到亂糟糟的氛圍。


    路博德走到霍嬗旁邊開口問道:


    “主公,會不會是山區那邊的越騎部?”


    霍嬗聽到路博德的猜測立馬搖了搖頭:


    “不可能,山區那邊的敵軍估計還沒處理完,我並未下令,他們不知道我們這邊今夜會襲營。


    而且越騎校尉沒有命令不會輕動,狼群也沒有什麽反應,不會是他們!


    對了,羌人內亂範圍這麽大了,基本占據整個營地,我們的斥候怎麽還沒迴來?”


    旁邊的路博德皺著眉頭搖搖頭:


    “末將不知!”


    霍嬗皺起了眉頭。


    旁邊的司馬遷沒忍住問了一句:


    “那會不會是湟中部和胡騎部那邊的人馬?”


    眾人都奇怪的望向他,霍嬗瞥了一他一眼,蠕動了一下嘴巴,心裏其實想要懟他來著,但是想想這麽多人,還是給他留些麵子。


    至於湟中部和胡騎部,那是不可能的事,命令幾個時辰前才傳達,近四百裏的距離,除非他們的馬匹長了翅膀。


    而且他們也不知道今夜襲營。


    就算是他們知道,就算他們是在羌人旁邊,隻要霍嬗沒下命令,他們就不會輕舉妄動,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完成執行好自己的命令,才是非常正確的事情。


    “是羌人內亂!”


    霍嬗麵色平靜的給此事定下了調子,眾人麵上都浮現出喜色。


    這個猜測其實他們心中都有數,沒了己方的可能,那自然就是敵方的問題。


    但沒人敢肯定,霍嬗給這事定下了調子,眾人臉上這才露出了情緒。


    實在是羌人內亂,對己方來說好處太大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馬蹄聲以後,霍嬗轉身開始吩咐:


    “張安世,田千秋,長水校尉,上官桀,隨我去前方探查。”


    “諾!”


    “路博德。”


    “末將在!”


    “調遣長水校尉部剩餘八千兵馬,一千虎賁重騎換輕鐵甲,走城南北兩側平原前線在城前集結,做好準備。”


    “末將領命!”


    霍嬗想了想又提醒道:


    “調遣過程中偃旗息鼓,動靜小一點,這是次突襲。”


    “諾!”


    霍嬗環視一圈,隨後往城下走去,一幫人連忙跟上,剛跑上城頭的上官桀一臉茫然的又被張安世拉著往下跑。


    此時的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霍嬗下城頭以後,射聲上前簇擁住幾人,城門打開,七百多人衝出城向羌人營地而去。


    剛出了城,霍嬗就大聲吩咐了起來:


    “兩隊前行,探查周邊情況,接應我方斥候!”


    霍嬗一聲令下,兩隊人馬立刻就加快了速度。


    剛出城還不到兩裏地,距離羌人的大營還有十幾裏呢,迎麵就碰上了返迴的斥候。


    斥候被帶到霍嬗麵前,一群人馬不停蹄,霍嬗偏頭看向這個斥候:


    “情況如何?”


    斥候心中鬆了一口氣,耽誤了這麽長的時間,城中自己都出來探查了,他其實挺怕霍嬗怪罪的。


    “迴大都督,事情發生在前半夜…”


    斥候小心的看了眼霍嬗,霍嬗卻皺了皺眉頭:


    “繼續往下說,一次性說完!”


    “啊?諾!”


    “事情應當發生在前半夜,原因應當是各部首領內亂,發生的地點在羌人營地正中央。


    但羌人的營地太大,我等身處營盤外圍,起初發生的事情我等並未察覺到。


    直到子時過後,內亂範圍漸漸的擴大,我等這才探查到。”


    霍嬗都快氣炸了,這人跟個豬一樣,這腦子不知道是怎麽當上斥候的。


    誰問你原因了?此時的情況原因有個屁用。


    霍嬗也沒興趣知道他們是怎麽發生內亂的,他現在隻想知道此時此刻羌人大軍的情況。


    不光是霍嬗很氣憤,其他人也都是一樣。


    張安世加重了語氣,沉聲說道:


    “不要再解釋為何你們報信來遲,我們不想知道原因,大都督也不想聽這些,說羌人大軍此時的情況!”


    “諾!”


    斥候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額頭和臉頰上冷汗直流,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


    眾人等著他的下文,但是經過這麽一個變故,斥候腦中一片糊塗,不知道該怎麽講!


    霍嬗舒了一口氣,轉過頭不再看他:


    “迴城休息去吧,吃頓好的,靠不住你,老子自己去看!”


    隨後加快速度向羌人大軍奔去,其他人連忙跟上,而這個斥候滿臉的驚懼,胯下的馬匹沒有控製也慢慢的站定了下來。


    霍嬗邊跑邊對著身後側的張安世吩咐:


    “調查此斥候是那一部的,校尉十軍棍,此斥候的軍司馬、軍候等罪責一等,曲長、屯長等罪責二等,隊率、什長等罪責三等,其餘斥候同樣三等,此斥候直接斬了他!”


    “諾!”


    霍嬗壓了半天的火氣,到底還是沒壓住,直接開始破口大罵:


    “這種人是怎麽當上斥候的,啊,他的直屬上司眼睛是瞎了嗎?


    全軍大半的情報來源於斥候,他們是軍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若是人人都跟他一樣,那老子還打什麽仗,死求算了!”


    眾人沉默不語,悶頭趕路,這件事確實是一個天大問題,他們此刻連息怒這種話都不想說,反而希望霍嬗多殺一些。


    在他們看來,別說是斬一個人了,今日的幾百斥候全都給斬了都不是問題,軍法明言,失職你就得死!


    而情報遲遲不來,主帥都自己探查了,這難道不算是他們這些斥候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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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碰到了霍嬗,其實是他們的幸運,隻死了一個人,其他人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


    霍嬗平常是不管軍法方麵的,以前的他還需要,現在的他也不需要憑借著殺人來立威,所以軍法方麵也沒親自管過。


    基本都是手下報上來,他簽字蓋印依法處置就行。


    但其他人並不是這麽的認同霍嬗這個操作,他們認為沒有嚴格的軍法,那跟散兵遊勇沒啥區別。


    處置軍法的事物都在鍾幹、韓增手裏,霍嬗的威嚴維持有他倆的一份功勞。


    今日的事若是落到他們的手裏,這些人,都得死。


    威嚴和威望是兩碼子事,霍嬗的威望非常大,將士們崇拜他,願意跟著霍嬗殺敵。


    但是沒有著相應的威嚴,你就沒法統軍。


    因為將士們崇拜你,但是不怕你,大軍該退的時候,各自就有了各自的主見。


    反正你主帥不殺我,那我為何不冒險進攻一試呢!


    這樣下去陸陸續續的別說威嚴了,怕是連威望都沒了。


    要不怎麽說慈不掌兵呢,這還隻是其中一個方麵。


    霍嬗確實是心軟,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跟他沒感情的人,你死了他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更別說‘敵人’,你來多少,我砍多少!


    但是自家的將士,自己的這些部下,霍嬗確實是有些不太願意下手,但這不意味著下不了手!


    所以說,鍾幹、韓增在這方麵對他做出了很大的貢獻,隨時的督促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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