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宮中宿衛、禁衛,鄉亭裏麵三日一查,你們的家人不可能提前轉移。”


    “你們今日行動,最有可能的是,消息前兩日才送出,雲陽離長安不遠,你們的家人估計已經被接走了吧,如果我請陛下封鎖整個關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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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是幕後者,得知計劃敗露,要道封鎖,我才不會帶著他們冒這個風險,所以……”


    “至於他們承諾的榮華富貴,也就……”


    “你們的家人不知清不清楚此事?最好不知道,說不定還可以活一命,若是知道,那……”


    霍嬗自言自語般的說了半天,但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兩人的變化,看到兩人有些絕望的臉色,霍嬗在心中吐槽了一聲:


    ‘真是兩個傻子,幹這種事竟然還告知家人?’


    兩人確實告知了家人,不過他倆隻是寫了一份家信,信中也沒提到了這件事。


    隻是告訴了他們會有人去接他們,讓他們不要擔心,跟著去就行了,他們並未告訴家人他們要幹什麽。


    但他們本來就緊張,支撐他們的就是家人,霍嬗還用家人嚇唬他們,繃不住很正常。


    霍嬗準備加一把火,他也沒做啥其他的姿態,比如說裝作苦口婆心啥的,隻是平平淡淡的說道:


    “若是此事成了,我也相信他們能夠護住你們的家人,一生榮華富貴沒啥問題,但此事已敗露,你們事也沒幹成……”


    “而且,你們也知道,朝廷肯定不會放過此事,會調查到底。”


    “若是你們能夠說出幕後之人,我可以承諾,會向陛下請詔放過你們的家人,說的越早,越早能找到他們,他們也就離安全更近一分,你們好好想想吧!”


    說完後霍嬗看見兩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表情,他果斷直接往門外走去,邊走邊說:


    “你們不願說,可以理解,我先去問問其他人,若是其他人先說了,那……”


    剛走沒兩步,霍嬗就被弟弟喊住了。


    “等等,某家願說。”


    霍嬗轉過頭看著他們。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哥哥沉默不語,弟弟開始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的任務詳情。


    不過他倆交代的事情和沒交代的一樣。


    刺殺隊伍目前發現了總共五個人,兩個活著,三個死了,三個死了的裏麵這倆人就清楚其中一個也是刺殺人員,剩下的兩個通通不知道。


    他們的任務也就是刺殺,刺殺完成以後自殺就行,至於其他的不用他們多管。


    包括誰聯係的他們,事後怎麽聯係,根本就不知道活著沒有這個流程。


    至於他們倆為什麽幹這個,還是被以家人威脅了,然後又受不住兩人以前一個恩人的請求和讓家人日後榮華富貴的誘惑。


    家人會被送去哪也不知道,隻知道他們以後的日子會過得很好,不過這一點在這個時代也是常事。


    你幹活就好,家人不用擔心,這算是這個時代的一個道德標準,大家一般都會遵循。


    所以說,這兩人身上問來的消息,收獲不大。


    霍嬗走出門外,在小李子端來的水盆裏麵洗了洗手,洗完以後,旁邊站著的徐自為沒忍住問了一句:


    “下一個問誰?”


    今天他可以說是對霍嬗刮目相看,一套逼供下來,麵不改色,一個少年郎,就敢在人身上施以重刑,還懂的以利誘導。


    出來後一臉淡然,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果然有他父親的遺風,他父親殺匈奴人比殺雞還要簡單。


    不過他目前隻是欣賞,戰場上比這殘酷多了。


    霍嬗聽到徐自為的問話在心裏想了想。


    ‘刺殺的人不知道情況,下毒的人估計也一樣,所以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麽!’


    ‘至於跟他們接頭,給他們毒藥的那個人,基本確定就是那個小宦官。’


    ‘所以,就隻能在那個小宦官身上下手了。’


    霍嬗把目光放到了旁邊站著不動的小李子身上,嘴角上揚,心裏有了一個主意。


    “少府那兩人估計問不出什麽,直接去問椒房殿那兩個吧,徐叔覺得呢?”


    徐自為思量了一下,點了點頭,接著又突然問道:


    “你真的要放過這兩個的家人?”


    霍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抬頭看著徐自為,說了一句話:


    “承諾就是承諾,隻承不諾,那就不是承諾。”


    接著那兩個人被帶了出去,小盈被帶了進來。


    霍嬗讓人摘下她的頭套,嘴裏的布團,手裏把玩著一瓶琉璃瓶裝著的,透明無色,有非常淡腥味的毒藥!


    “說吧,姨祖母待你不薄,為你家中置辦產業,平日間也有賞賜,你家中人榮華富貴並不缺,為何要幹這種事?”


    對於小盈,霍嬗沒用刑,也不準備用刑。


    她並不是個突破口,所以霍嬗的想法是,能問出點什麽就問出點什麽,問不出就算了。


    小盈今年也已經三十三了,她從十六歲進宮就一直跟著衛子夫,霍嬗是真沒想到她會出問題。


    “迴小君侯,家中幼弟欠下貸子錢,給我養老送終的侄兒也被人帶走了,仆,迫不得已。”


    “嗬,好一個迫不得已!”


    霍嬗本來想問問,為何不求助於衛子夫,但他突然就沒了心情,身為家仆,連忠都做不到,不想多說。


    “說說和你接頭之人是誰?你們如何行動?事成之後報酬是什麽?你幼弟欠的那家的錢?你侄子是何時被人帶走的?”


    不出意外,啥也不知道,隻知道她幼弟欠了一千七百多金的貸子錢,侄兒半月前被人帶走。


    欠了一千七百萬錢,毫無疑問,其他地方花不了這麽多錢,隻能是賭了,所以這裏麵必定有點問題。


    侄兒的說法是被帶去做工,抵貸子錢,一個七歲的孩子,做工?人質而已。


    至於任務細節,也是啥都沒問出來,她的毒藥都是那個被小黑抓瞎了眼睛的小宦官給她的,她隻需要下毒就行,還有沒有同夥,她也不知道!


    看來突破口還在那個小宦官身上。


    問完後霍嬗直接往外走,小盈這時候才像是緩過來了一樣,痛哭流涕、歇斯底裏的撲過來躺在霍嬗的腳下。


    “小君侯,仆錯了,仆不該對皇後下手,仆不忠,仆該千刀萬剮,饒過仆的家人,饒過仆的家人啊!”


    霍嬗一腳踹開她,腳步不停地往外走去:


    “錯了就要認罰。”


    要說這幾人裏麵,霍嬗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了,其他人都是少府或者郎中令的人,隻有她才是真正的皇後身邊人。


    接下來霍嬗又和徐自為審了審少府那倆人,然後把徐自為請出去,隻留下了孫尚在旁邊幫忙,帶來了那個小宦官。


    期間整整耗費了小半個時辰,時不時傳出來的滲人的慘叫聲,聽的徐自為都有些頭皮發麻。


    徐自為很好奇,幾次想要進去看看,但還是忍住了。


    在霍嬗出來的時候,徐自為透過縫隙瞧了一眼。


    裏麵的小宦官麵色蒼白,麵目猙獰的坐在牆角生死不知,雙手除了手掌空蕩蕩的,大腿上也留下了兩個坑。


    旁邊的地麵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排排本屬於小宦官的東西。


    地上流著大片的水漬,還有一個盆和一個滴漏,裏麵都是水,小宦官手腕上也有水印。


    徐自為看了一眼孫尚,發現他頭上全是冷汗,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徐自為咽了一口口水,看著淡定擦著手的霍嬗,心裏終於有些莫名的不安。


    你就算戰場上再殺人無數,看到這一幕也會感到不安,畢竟殺人和折磨人是兩個概念。


    “徐叔,怎麽了?”


    徐自為被驚醒,搖了搖頭:


    “無事,對了,子侯問出了什麽沒有?”


    霍嬗笑容滿麵的點了點頭:


    “都問清了,我先去洗洗,待會杜叔來了咱們再說。”


    沒一會杜周就趕了過來,霍嬗也洗漱好,換了一身衣物走了出來。


    早就已經過了中午,現在是未時四刻左右,但是眾人沒時間吃飯,幾人見過禮後直接入正題。


    “現在都問清了,他們的計劃是這樣的……”


    “分為三麵,一麵刺殺,兩麵下毒,刺殺之人是椒房殿宿衛,下毒之人是椒房殿中人和少府太官令這邊,做兩手準備。”


    “他們都是棄子,都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誰也沒有見過,下命令讓他們行動,給他們毒藥的就是那個小宦官。”


    霍嬗說到這停了一下,杜周及時的說道:


    “所以線索就在這個小宦官身上。”


    霍嬗點點頭又搖搖頭,兩人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線索是在他身上,但他知道的也不多,他也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但是他知道事成之後消息怎麽傳遞出去!”


    “如何傳遞?”


    霍嬗搓了搓手指:


    “他們定下的是下毒,下毒後刺殺,必定會發出聲音,隻要刺殺,就有聲響,他聽到後就代表事情成了。”


    “然後他就會離去,把消息傳達給掖門的一個將士,接下來就不關他的事了,找個隱蔽的地方,自盡就行。”


    “他的命令和毒藥來源也是這個將士。”


    至於前麵,他聽到聲響為何不離去,因為沒到發動時間,所以他好奇心作祟,探出頭看了看椒房殿門外,然後就被小黑發現了。


    “小君侯想順著這條線找到幕後主使?”


    “沒錯,但是那個小宦官已經死了,被自己嚇死了,所以……”


    杜周突然露出一個神秘笑容:


    “小君侯勿憂,老夫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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