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在安全隱蔽的地方,對著熟悉的人哭過傾訴過,空蕩無依的心,又被填滿了,有了依靠,好像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打倒她了。


    在靜靜相擁的時間裏,濃墨珠主動聯係了她。


    “對啊,他能動了,我想在他懷裏再待一會兒,一旦離開這個懷抱,薑笙就徹底消失了。”


    有些人,有些情,失去了就不會再有了,帶有理智的沉溺,讓她分外珍惜擁有時的每分每秒,所以遲遲不願放手。


    “你是白葉,也是葉月,終歸是海妖;他是薑笙,也是笙公子,終歸是魔祖。不管你們有多少層身份,有多少共同的故事,都改變不了你是妖,他是魔的事實,你們天生敵對,不會有結果的。”


    “濃墨珠,這話,你不該對我說,應該直接去跟海妖說,我不是她的記憶儲存器!在罪城時,我也曾讀取白葉的記憶,抹殺了她的存在,並取而代之,我做過壞人,才知道那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


    而且我活不了多久,還在意什麽結果不結果的,不要試圖阻止我,那隻會激起我的逆反之心!”她也是有脾氣的,一路妥協,一路接受,還要她怎樣?


    濃墨珠歎息一聲,斬斷了聯係。


    有時候覺得天道很矛盾,明知道妖魔天生敵對,還要製定妖魔法則,將他們強行綁定在一起,在海妖用天火斬斷法則以前,不知道引發了多少悲劇!


    她跟笙公子、白葉和薑笙之間都沒有法則,隻有契約和罪城迴憶,而且在故事開始的時候,已經將結局安排好了,是意識消失的那種生離死別,也是大寫的悲。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過度使用魔力,也不宜大喜大悲,事事注意,處處小心,希望能發生奇跡,活得比三年更久一些。


    待白光消散,葉月才睜開眼睛,撫摸著笙公子柔順的長發,手腕滑過他質感特別的長袍,餘光裏是完好的光房牆,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美夢該醒了。


    從過去迴到現實,她擦幹了眼淚,抬起頭,與‘薑笙’溫情對視,然後釋然一笑,其實不用濃墨珠多言,她也知道這一次是真正的告別了,告別罪城,告別薑笙,告別過去的自己。


    她離開他的懷抱,牽著他的手,一起站了起來,然後放開他的手,鄭重其事的向後退了兩步,保持應有的距離,就當作一種告別儀式吧。


    “笙公子,抱歉,我剛剛失態了,也感謝你的配合,還好我們成功了,你現在也能動了,可以離開白骨天地麽?”


    笙公子收迴手,背在身後握緊,拿出的記憶又收了迴去,溢滿心間的情感如潮汐般退去,很快歸於平淡,看光房,看夜幕,最後再看著葉月,如墨的眼睛裏,已經無悲無喜了。


    葉月暗歎,木頭美人有了生命力,也是一尊遠離世俗凡塵的佛像,不,他不是佛,而是孤寂存活於世的魔祖神魂。


    “現在還不行,但也快了。”作出迴答時,他還是那樣看著她,專注得似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葉月梗著脖子迴視,這個時候若迴避,就是心虛的表現,咳,她適才輕薄他是為了激發心火耀光,窩在他懷裏撒嬌哭泣是情難自控,傾吐心聲也是因為將他當作了薑笙……


    她不管不顧的釋放自我情緒,現在迴想起來,就像一個哭天喊地、自說自話的瘋婆子!所以他這是智者關愛智障的眼神?


    葉月越想越是尷尬,倉皇轉身,裝作正在認真觀賞光房的樣子,光磚無縫,光做的牆渾然一體,可它沒有房頂,仰頭依然能看到滿天星辰。


    記得在嶽葉的噩夢裏,拉著蔡豆豆準備進入光房時,外圍是有阻擋的,她還用靈魂菜刀砍過屋頂呢,上麵應該是罩有一層透明的禁製。


    “葉月,我現在能看能聽,有觸覺有嗅覺,手能動,也能站立,但無法邁腿行走。”在葉月胡思亂想的時候,笙公子正在適應身體,眼睛幹澀了,才眨了眨眼睛。


    葉月聞言轉身,這才是他靜止不動,眼神專注的原因?


    好吧,是她想複雜了,他是避世已久的魔祖神魂,哪裏會懂得人類的情感,被她強吻時,也隻會覺得奇怪,若沒有借用薑笙的記憶,這心光估計是引不出來的。


    “可光房已經完整了,你身體裏已經沒有光了啊!”


    “心火耀光還駐留在我心口,滾燙灼熱,一直不散,你可知道緣由?”


    這事還得問濃墨珠,她現在就是小血的角色,給兩位大佬傳話。


    “呃,濃墨珠說,心火耀光本就屬於你,你得真心接受它才行,不要緊閉心門,將它拒之門外,它感情豐沛,會生氣,也會傷心。以上全是它的原話,我聽著,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不懂人類的情感,也就不知道如何與心光相處,這該怎麽收放自如呢?


    “你的呢?是怎麽收迴去的?”


    “我的?心火耀光?這個,我倒沒怎麽注意,剛剛那樣…我也有心光?”也對,整個人都快自燃了,還差點激她半魔化了。


    濃墨珠這邊,也給了她肯定的迴答,那她當時是怎麽收迴去的呢?


    “要不,你再試著將薑笙喚出來,讓他收迴心光?”這是最好的辦法。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們並沒有什麽不同,你不應該區分對待。”


    這話聽起來酸酸的,一定又是她的錯覺。


    “對不起,我一時說順嘴了,沒有其它的意思。咱們現在緊要的任務,就是要收迴心光,隻有你恢複行走了,送光任務才算真正成功。”


    “心光出來時,我心口裂了一道縫,那大概就是那顆珠子說的心門,重開這道心門,也許就能將光送進去。”


    “你準備怎麽做?”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薑笙以手點唇,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過來,倒是沒有明說。


    美人正正經經的邀吻,葉月過分推拒的話,更引人遐想,最主要的是,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人類情感複雜,小女生的小心思更複雜,跟他完全解釋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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