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處境類似的,大概也隻有笙公子了,他們是那一妖一魔的在此間的化身與分神,活不活,死不死,或生不如死,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真是夠悲慘的!


    “濃墨珠,既然是你造的夢,你應該知道一切的,為何單單不知魔祖的轉世是誰呢?”何必要將笙公子牽扯進來。


    “因為我通曉過去,淺知未來,而那魔祖又知我甚深,入夢後,他動用了魔之本源,封印了我,掩蓋了你們的行蹤,待我重見天日,由你引領著,往前走一步,才知下一步該做什麽。”


    “嗬,還真是命運作弄啊!我那時將笙公子視為滅世的魔頭,離魂進入紅印小界,想要找到抗衡他的秘寶,由著好奇心,一步步助你解封。


    入噩夢,知獻花堂始末;夢迴過去,解放罪城,然後得知了自己也是夢中人,而且死期將至……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活該我去承受苦果,哪怕是如此的荒唐和苦澀。”一步錯,步步錯。


    “這夢中世界,困不住我,也困不住你們,兜兜轉轉總會相遇的,這是既定的命運,入夢來,出夢去,這是既定的結局。”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讓我認命,那你造夢、魔祖入夢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為了填補過去,得一段凡塵記憶?”


    “這夢境是由魔祖親啟,自有他用意,你隻需記住,你是救世平亂的海妖王。”


    魔族盛傳海妖是天選之子,可在她看來,天道打造海妖,不僅僅是為了救世平亂,還為了製衡魔祖。


    海妖在魔域,經天火淬煉得天火,曆驚天九雷成妖王,阻止了妖魔大戰後,迴歸人界,魔祖也在這時得到了自由,待平定了神經蟲之亂,他們倆又前後腳去了妖魔界,並在妖界聖湖邊發生了爭鬥,萬魔止步於魔海時,他們估計又一起入夢了。


    濃墨珠能造‘夢中夢’困住他們的半魂,自然也能造夢困住魔祖和海妖,讓他們一妖一魔如此形影不離、糾纏不休,不用猜,一定是天道的安排,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而她葉月在這其中,就是一個自我可憐的悲情炮灰而已。


    芹姐說,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可她現在死期將至,未來一片灰暗,連眼神也空洞無光,嘴角一扯,心上就能拉出一道傷口來。


    伴著疼痛,她也想通了,身為夢中人,既然躲不過、逃不掉,那就大步向前走吧,做她不敢做的事,她現在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什麽呢?


    她帶著牽強的笑,滿心的傷,走進了白骨天地裏,收起半魔化的狀態,拿出她最美的樣子,看著靜靜坐在石塌上的笙公子,將他當作薑笙,一步步靠近。


    “有事?”


    “笙公子,你聽說過心火耀光麽?”直奔主題。


    “未曾。”


    “那種光,從心而發,可以助你脫困,得到自由。”她的語氣神態,像極神話劇裏騙人的妖精,隻為引誘單純的書生。


    “如何取來?”


    “笙公子,要尋到那束光,你此時得是薑笙,而我是白葉。”


    “…可。”


    “薑笙,好久不見。”


    “白葉,好久不見。”薑笙子倒也配合。


    葉月看著‘薑笙’燦爛一笑,一手撐著石榻,一手擱在他肩膀上,低頭靠近,在他嘴角,輕輕落下一吻。


    “這是何意?”笙公子由遠及近的聲音裏充滿疑惑不解。


    “你犯規了,你若是薑笙,一定會懂的。”


    笙公子未說話,葉月又落下一吻,像電視裏強勢的主角一樣,用舌尖抵開他的唇,他嘴裏竟然有淡淡的蓮香味,她閉上眼睛,去感覺去分辨,還真的是蓮花香,她果然是在褻瀆聖佛。


    在極靜的世界裏,隻有她強吻美人的聲音,直到理智迴籠、勇氣耗盡,都無一絲的效果,氣氛一時尷尬到了極點,她羞恥得以腳點地,想要就地挖坑自埋,整個人都要自燃了,情緒不穩,眼看就要失控半魔化了,可又不想半途而廢,在獠牙冒出來前,她開始分心想其它的事。


    若他真的是薑笙該有多好啊,那樣的話,她就可以無所顧忌的與他再續前緣了,彌補罪城時的遺憾,短命炮灰也可以擁有幸福,在他們意識消失前,轟轟烈烈的愛一場!


    當然也隻是想一想,她破碎的心,縫縫補補的,疼痛感壓過了所有,心如止水……咳,好吧,與美人親密接觸,還是能讓她芳心大亂。


    嗯?有什麽纏住了她的舌頭,再睜眼,就望進了薑笙的深情美目裏,那個一心一意的相信她、陪伴她、愛慕她的人,又迴來了!


    她頓時淚如泉湧,輕輕放開他的唇,在白光大盛之前,撲進他的懷裏,閉著眼睛,緊緊抱著他的勁腰,至少這一刻,他是薑笙!


    在白光裏,他冰凍僵硬的身體在逐漸升溫軟化,並很快恢複了行動力,第一個動作,就是溫溫柔柔的迴抱懷裏的人,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在哄薑小樂睡覺。


    這個懷抱好溫暖,這個人好溫柔,葉月不由得心生貪戀,又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委屈的躲在他懷裏,像薑小樂一樣嚎啕大哭。


    “白葉,第一次聽你哭,為什麽這麽難過?告訴我好麽?”耳邊也是薑笙的聲音。


    話到嘴邊,她又咽下去了,不知者,會更幸福一些吧。


    “薑笙,我想你了!嗚嗚~在罪城時,我走得太突然了,都沒有來得及跟你道別,其實我一直都在的,像白燁那樣四處遊蕩,沒有人能看到我,我獨自生活在世界之外,特別的孤單。


    還有還有,哪怕你現在出夢了,你肯定也猜不到,我既是迷糊後的白葉,也是長大後的薑小樂,被老豆領養後,才改名叫葉月的,這是不是很奇妙,很不可思議?”


    “白天的葉,夜晚的月,你就是你,沒有變過。”


    “白葉最後的日子,葉月最開始的日子,都有你陪著我,真好。”


    獨自難過,排解不了心中的苦悶,還要在家人麵前強撐笑顏,表現如常,她就快支撐不住了,眼看著就要被痛苦吞沒了,此時太需要一個知她懂她的人,拉她出泥淖,陪在她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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