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葉月下車了,這是她第二次來裏了,上一次是跟著葉非來這裏做登記,從外麵看,鬆柏是一所再普通不過的福利學校,有些破舊,不引人注目,其實是專收半魔的私立小學,她曾經也就讀過類似的學校,有過不太好的記憶,所以有些排斥這裏。


    現在她長大了,裏麵都是些小魔頭,已經沒人可以欺負她了!


    她徑直去了管理局,也就是這個學校的教導處,敲開了主任的大門。


    “芹姐,好久不見。”有求於人,姿態就得放低一些。


    “坐吧,喝茶還是飲料?”


    “茶吧。”喝點熱乎乎的暖暖心。


    “小月啊,你已經上高二了,該是懂事的年紀了,我也不多說你,而且這次救人,也是在做好事,理應受到表揚,但是這其中的風險,你心裏也要清楚,哪怕是他醒來了,他也會對你的身份產生懷疑,這都是麻煩。”


    “芹姐,我當時真的不能考慮太多了,那個男生是我的同桌,他就躺在血泊裏,周邊再沒有其他可求救的人了,也沒有手持屏可以叫救護車或者報警的,情況危急,真的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而且我戴著口罩,天暗背光,他看不到我的獠牙和紅眼,我展開羽翼前,還用布條擋住了他的眼睛,沒過多久,他就昏迷了,意識不清的,也察覺不到什麽。”


    “你前麵還算小心謹慎,可後麵就大意了,希望你那個同桌能早點醒過來,配合我們,將你從這個傷人案件裏摘出去。”


    “芹姐,醫院那邊還沒有消息麽?傷得很嚴重?”


    “他被人用利器捅了兩刀,傷了髒器,頭部還受到重擊,又失血過多處於休克狀態,昨晚經過搶救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什麽時候能醒來,就要看麻醉過後傷口的恢複情況了,而且頭部的傷情不明,也會有影響,所以醫生也給不了一個準話,我們隻能等了。”


    “這麽嚴重麽?他不會…不會就這麽死了吧?”還這麽年輕。


    “那倒不會,危險期過了,怕就怕在是有人故意行兇,如果非要置他於死地,那誰也救不了他。”


    “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昨天剛返校,怎麽會與人結死仇呢?”這明顯說不通嘛。


    “天真,我們查過他前段時間的行蹤,他寒假時去了瑪雅,你們開學的時候,他又獨自去了海殿,然後在一個月內順利的迴來了,你也知道巨木森通道卡得有多嚴。”


    “不對啊,他還未成年呢,沒有監護人許可,以及相關的手續,他不可能下去海殿啊?”


    在三個世界裏來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覺醒成為半魔後,她就被送到了人界,隻來得及看一眼巨木森,就被收進了老豆的彌子界中,再次從彌子界出來時,人就已經到了地球,所以瑪雅新世和海殿異世,她也隻是在電視上看到過,都是她向往卻不能踏足的世界。


    半魔是魔祖棄子,身背血脈詛咒,也是與世難融的異類,隻能在科技相對落後的地球才能偽裝成普通人,又因為語言外貌等原因,半魔基本都會選擇定居華國,過著相對平穩的生活,可現在三個世界正在緩慢融合,所謂的安全也隻是暫時的。


    特別是像她這種偏於人類的半魔,不受界境法則的限製,可以完整的半魔化,有相當大的破壞力,很有可能提前打破這種平穩的生活,所以一直受到管理局特別的‘關照’,在她小時候是防範控製,長大後就是引導向善,現在又另有圖謀,總之是不得自由,若不是有老豆的及時開導,又有姚阿姆日夜的陪伴,她早就魔化發狂了。


    “我們也想查他的身份,可惜權限不足,我們在地球根基終究還是太淺了,半魔的未來就要靠你們這一代了,特別是你,一個幸運也不幸的女孩,等你長大了,你就要用你的力量擔起你的責任。


    在地球人類察覺到我們存在之前,爬到足夠高的地方,擁有一定的話語權,成為不可取代的存在,讓他們認可並接受半魔,經曆磨合能和平共處,隻有少數的你們才能達成這一目標。”


    “芹姐,我是一個連自己都管不好自己的壞女孩,而且你們也答應過老葉,不會逼迫我做選擇,我想要相對自由,不像在壓力下成長。”又迴到了這個沉重的話題。


    “我們遵守承諾,一直沒有去打擾你,可是你昨天救了人,已經踏出了舒適圈,做出了選擇,我們查不出來的人,必定不是簡單的人物,他若死在醫院,不說警官了,他背後的人都不會放過你;他如果醒了,總會對你有印象,到時候你要如何去解釋?”


    “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你們已經猜到溫安不是簡單的人,所以想讓我以救命之恩,借用他背後的勢力在華國站穩腳跟,你們想做什麽?走仕途,無父無母,憑空出現的半魔,根本不經查。”


    “目的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麽損失,我們是擁有相同命運的弱勢群體,一旦突兀的暴露在人前,一定會被人類驅逐傷害,連純種的魔都抵抗不了人類的炮火攻擊,更何況是半魔。同是天道的子民,我們不應該像偷生的老鼠臭蟲一樣,永遠待在陰暗的角落裏,誰不想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呢?”


    “好,你們派人去醫院保護他吧,如果他醒來了,跟警方做了澄清,到時候我會出麵的,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在陽光下,展翅飛翔。”


    達成初步共識後,兩人都鬆了口氣,相視一笑。


    跟芹姐合計了一下,葉月才用視頻聯係了姚阿姆,沒提其它的,隻說管理局需要對新來的未成年半魔進行統一的素質培訓,少則需要一兩天,多則需要一周,具體的時間,還要視考核的結果來定。


    溫安什麽時候醒,考核什麽時候通過,真是難啊。


    姚茶:“怎麽這麽突然?”


    葉月:“芹姐跟汝北的管理局聯係過,詢問了我的情況,陳阿祥沒有理由替我瞞著啊,就將我在麗華女校的一些表現如實的告訴了她,你也知道確實不太好,因此還連累了其他轉學生一起受訓,我都有些過意不去了,所以集中培訓一下也好,多交幾個半魔朋友嘛。”


    姚茶:“月兒啊,你怕不怕,要不要阿姆去陪著你?”


    葉月:“沒事,我膽子大著呢,就是太大了,才要收一收。嗯哼……阿姆啊,因為是全封閉的培訓,等會手持屏都要上交的,我已經跟學校請好假了,你就照顧好自己,清閑幾天,等我考核通過了就迴來,還想吃你做的紅燒蹄髈呢。”


    姚茶:“好好,你迴來時,提前跟阿姆說一聲,阿姆去菜場挑最肥最新鮮的,給你做。”


    葉月:“阿姆,我會想你的,我掛了,要上交手持屏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用謊言欺騙自己家人,實在不好受,葉月關掉了手持屏,與芹姐商量後續圓謊的事宜。


    她跟阿姆剛換的住處,而且是借別人的名義租的,警方不可能那麽快查到,但校方有姚茶的手屏號,現在隻需要芹姐手下的技術人員攔截福南小宅的信號輸入就可以了,姚茶上午會出門買菜,下午就會在家休息,打掃衛生,看電視,老宅女一個,幾乎不出門,至少先瞞過今天,明天的事,明天再想轍。


    又是撒謊又是失聯的,就像坐實了殺人罪名一樣,並且還‘畏罪潛逃’了,做好人好事落得這麽一個下場,真是千古第一怨啊,希望溫安吉人天相,能早點醒過來。


    看到芹姐辦公室的綠植,又想到了葉綠,餓一天的話,應該沒問題,它那麽的強壯。


    福南小宅的一樓,姚茶正在廚房哼著歌摘著菜,窗外春風掠過,她連忙擦幹手,關上了窗戶,自言自語道:“這楊棉也確實討厭,得找個時間安上紗窗了。”


    說著打開手持屏準備購物,發現沒信號了,“邪門了,還能斷網?”她也沒太在意,興許晚一點就會來了,她中午一個人,就簡單的吃了碗素菜麵,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瞌睡就來了,起身迴房午休了。


    視線轉到二樓,明明窗門緊閉,裏麵淺灰色的窗紗卻無風自動,而且動靜越來越大,兩片綠葉似乎跟她主人一樣,想要展翅高飛,飛快的撲騰,醜陋的魔花泣血吟唱了最後一曲,就慢慢垂下了癟嘴,鮮血裹著粘液滴落在花盆裏,綠葉也緩緩停下了動作,直至完全僵硬。


    一團鑲著黑邊的光團,拖著一條血尾從花盤裏鑽了出來,它像一條發光的蝌蚪,在房間裏擺尾亂飛,在靠近垃圾簍時停止不動了,似乎找到了目標,然後從窗戶縫裏鑽了出去。


    熟睡的姚安,遠在鬆柏的葉月,都對葉綠的變化一無所知,那團光循著血氣,找到了區醫院,又迷失了方向,它的顏色越來越淡了,飛行速度也越來越慢,在快消失之前,血尾拖拽著圓乎乎的身子向著一個方向飛去,迅速沒入昏迷不醒的溫安身體裏。


    當天深夜,口罩遮麵的女護士給溫安換完了吊瓶,陪床中年男打著嗬欠送走了她,然後關上門,調暗了床頭燈,定好了鬧鍾,就迴到沙發上繼續躺著,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兩分鍾後,溫安就醒了,頭腦無比的清醒,除了傷口處有些疼痛,整個人的狀態好得出奇,輕飄飄的仿佛要飛起來了,可他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迫切的想要想起來,可又抓不到頭緒,那應該就是一個夢。


    他的身體慢慢變得滾燙,心髒以極快的頻率跳動著,他掀開了被子,左手捂著腹部的傷口慢慢坐起來,拖動打著吊瓶的右手,發現整條臂膀都十分的僵硬,他沒有猶豫的拔掉了針管,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正準備叫醒沙發上的錢叔,‘噗’的吐出了鮮血,撒在白色的床單上,如梅花綻放,右手依然僵硬,情況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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