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口罩跑步也太悶了,她幹脆避開大路,繞到學校後麵,專挑小巷子跑,果然楊棉就慢慢少了,剛摘下口罩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立刻又戴上了,學校附近不會有屠宰場吧?


    她還沒修煉到家,半魔體還不是那麽穩,最怕受血液刺激了,正準備轉身離開時,聽到了虛弱的求救聲。


    受傷的是人!


    她沒有猶豫的跑了過去,看到了熟悉的白藍校服,和一張熟悉的臉,高嶺之花今天剛返校就被人捅了?


    溫安用手緊捂著腹部的傷口,隨著他胸口的起伏,和身體的顫動,有鮮血從指縫裏湧了出來,他坐的位置已經被染紅,一個人怎麽可以留那麽多血?這麽偏僻的地方,若無人經過,他必死無疑,當然現在的情況,也很糟糕。


    “溫安,你怎麽樣,能聽清我說話麽?”葉月有點慌了,她的獠牙已經長了出來,眼睛估計也紅了,幸好天色已暗,她又背著光,以溫安這個狀態,也看不清楚。


    “葉月麽?救我,好痛,好冷。”溫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不由得鬆了口氣,傷口處頓時又湧出了鮮血,他痛苦的張嘴快喘,眼淚滾落,像隻破敗的娃娃。


    她夜跑什麽都沒帶,也沒看到溫安的書包,在他身上也沒有搜到手持屏,現在情況不明,她不敢大聲的唿救,她怕行兇者還沒有走遠。


    人類狀態,她力氣再大也沒法抱動他,強悍的半魔體又不能現於人前,兩難的境地,容不得她再猶豫了。


    “溫安,閉上眼睛,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我會救你的。”葉月脫下黑色運動外套綁在溫安的腹部,想了想又從內衫上撕下布條蒙住了他的眼睛。


    深吸一口氣,放出半魔的力量,她避開傷口輕輕的抱起溫安,在他耳邊說道:“不要反抗,不要提問,保持清醒,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葉月閉上眼,猛得睜開,雙眼紅光閃爍,背脊的衣服就被黑羽翅撐破了,她抱著溫安飛上了天空,要飛得足夠高,盡量不引起人類的注意。


    當然也要感謝那些背著機械翅在城市間穿梭的滑翔者,可以替她打掩護,再加上天色已晚,也不怕被人分辨出不同來,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被半魔管理局知道了,她這屬於嚴重違紀,批評教育是輕,說不得還要挨一頓電鞭呢,那都不算事,眼下還是救人要緊,


    溫安頭痛得厲害,腹部傷口也痛得麻木了,他身體的一側是寒涼的風,一側是溫熱的身軀,他在快速移動中,可沒有聽到腳步聲,反而有什麽扇動的聲響,那麽規律,撲楞,撲楞的……


    他打起精神堅持了一會兒,還是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中,葉月手臂陡然一沉,溫安現在的樣子像極了電視裏重傷而死的男主角,可怎麽死,也不能死在她的懷裏啊!


    “喂,溫安,你醒醒啊,馬上就到了,你可不能睡啊,喂,別嚇我啊,溫安!”帶著萬分恐懼的心,抱著他往醫院快速飛去,希望他還沒死,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在淮水區醫院外的黑暗角落裏,她收好了翅膀,可是紅眼睛怎麽辦,又不能摘下口罩,她現在的樣子,根本沒法幫他辦理住院登記,或者應付別人的詢問,沒有辦法,她隻能將溫安小心的放到有微弱燈光,但沒監控的空地上,然後退後幾步,尖著嗓子大叫:“啊,有人受傷啦,流了好多血。”


    果然引來了不少熱心群眾,他們也不敢隨意的搬動傷者,而是跑進醫院請急救醫生,也就耽誤了幾分鍾的時間,溫安就被送進了醫院,他穿著淮水四中的校服,醫院一定會聯係學校的,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葉月離開了這裏。


    她跑著步迴到了家,因為身上手上沾著他人的血,所以獠牙和紅眼的狀態還未消退,得好好清洗一下。


    阿姆正看著狗血的電視劇,沒時間搭理她,她很順利的跑迴二樓房間,摘掉口罩,摸了摸獠牙,還真是懷念啊,她一直控製得很好,已經好久沒有進入魔化狀態了,脫掉沾血的衣服扔在地上,進了浴室。


    在葉月對著鏡子看紅眼睛的時候,葉綠抖了抖葉子,彎下了腰,一張嘴將染血的衣物吃了進去,嚼巴幾下,又吐了出去。


    所以搓著頭發出來的葉月看著地上狼藉,氣得倒吸一口氣,葉綠的粘液可以治愈皮外傷,同時粘性也很強,極難清除,現在濕濕滑滑的粘在地毯上,要她怎麽辦?


    她對著葉綠兇狠的齜牙,獠牙泛著冷光,葉綠的花葉護著癟嘴縮成一團,成天就知道欺負她,兇一點才知道怕,這麽頑劣,還是她養大的,打不得罵不得,唉,隻能自己收拾爛攤子了。


    她的處理方法就是將髒汙的那一塊地毯裁剪下來,裹著那件衣髒衣服扔進了垃圾簍裏,明天再偷運出去,戰場打掃得太潦草了,明天中午迴來時,有必要再清理一遍,在那之前,得鎖好房門。


    老豆一直不同意她修魔,搞得她現在除了本體魔化,一點魔族術法都不會,又因為魔核不全,彌子界難成形,儲存不了魔力,連基礎的魔焰都使不出來,簡單的‘毀屍滅跡’都不行,唉,如果出生在人界,不懂這些,她也就沒有那個念想,可偏偏她知道。


    因為她是弱小又強大的半魔!


    在覺醒為弱小半魔的時,她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被老豆移送出了魔域,背井離鄉來到人界,又因為是強大的半魔,所以是在半魔管理局監管下長大的。


    不管到哪裏她都是異類,個中酸楚隻有她自己懂,老豆常安慰她說半魔的命運自覺醒之日就注定了,所以讓她接受現實,好好的在人界生活,就是讓她認命,認命,認的哪門子命?她不服這樣的安排,可又能怎麽辦呢?


    第二天,‘溫安遇刺,生死未卜’的消息就刷爆了校園網,當然外界社會也有相關的報道,不過用的化名,照片也做了處理,也不知怎麽在校園裏傳得人盡皆知的。


    上課時,她口袋裏的手持屏‘叮咯嚨咚嗆’的輕響個不停,這曲子…是管理局的來電!她不由得緊張起來,這麽快就被發現了麽?


    一定是那件係在溫安腰間的運動外套暴露了她!


    有些事空口無憑,是解釋不清的,畢竟她是最後接觸傷者的,而且案發地離醫院還有些距離,在不暴露半魔的身份的情況下,根本沒法解釋移動路線。


    情況若再嚴重一些,比如溫安沒有挺過來,那就不是一件單純的救人不留名的好人好事了,極有可能演變成兇殺潛逃的刑事案件,甚至在人前暴露半魔的存在,那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隻希望溫安福大命大早點醒過來,不然她可真就百口莫辯了!


    帶著忐忑的心情捱到了下課,深唿吸一口,掏出了手持屏,果然是管理局的,擔心了小半節課,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突然就不那麽害怕了,她背後也是有組織的,雖然是她以前極討厭的半魔管理局。


    聯係她的正是淮水區組長鄧魔芹,一個惡名遠揚的女魔頭。


    鄧魔芹:葉月,現在關掉手持屏其它的通訊渠道,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如果帶著不計名銀行卡,就自己租車到管理局來,沒帶的話,我們也有人在那附近,你可以跟他一起過來,總之現在立刻離開學校!


    葉月:芹姐姐,這麽急的麽?我還要上課了,再說了校門都關了,我出不去的,要不中午放學後,我再過去?


    鄧魔芹:事態緊急,不能再耽擱了,你真正該害怕的人,正在趕往學校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麽,若你被帶走,我們會采取非常措施,也會聯係葉非和姚茶。


    葉月:別啊,鄧組長,我老豆人還在海殿呢,姚阿姆年紀也大了,受不得刺激的。我帶著卡呢,現在立刻去請假,我半個小時內就能趕過去。


    葉月一刻也不敢耽誤的去找班主任老丁請假,用的是老掉牙的借口,老爸出車禍了,她倒不怕咒到葉非,雖然他的魔力受到界境法則的限製沒法使用,可魔體依然強悍,被車撞到的話,也是車子的損傷。


    拿了請假單順利的出了校門,用不記名的銀行卡刷開了無人車,坐進去係好安全帶,再輸入了管理局的地址,設置最高行速,才啟動車子。


    在路上也沒閑著,向鄧魔芹打聽情況,並老實的將昨晚救人的經過說了,都已經查到她身上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苟存於人界,越是到這種時候,半魔就越要團結一致,一起度過難關。


    葉月:芹姐姐,溫安還沒醒麽?我發現他的時候,他還是清醒的,並認出了我,他能還我一個清白,再說我一路上都很謹慎的。


    鄧魔芹:現在問題是他沒有醒!謹慎?那為什麽要遺落私人物品,在溫安沒醒來之前,那些都會成為證據。你蒙上他的眼睛,那就祈禱沒有別人看到你半魔化後的樣子吧!違紀魔化,展開了黑羽翅,這賬我們以後再算!


    葉月:昨晚情況緊急,沒顧慮太多,不管什麽處罰我都認了,若見死不救,我會一輩子良心難安的。而且你放心,我全程戴著口罩,那時天已經快黑了,他遇襲的地點又非常的偏,沒人看到我半魔化的樣子。隻是飛到半途,他突然昏迷了,我以為他死在我懷裏了,所以很慌亂,到醫院外,放下他後,也就沒顧得上拿走衣物。


    鄧魔芹:遇上這樣的大事,你應該提前告訴我們的,這一次還好提前收到了消息讓你撤退,警方很快就會到學校去詢問溫安的事,順便帶走你協助調查,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會有人出麵去交涉的。


    葉月:芹姐,我真的好冤枉啊,我明明是救人的,像這樣逃走,反而像是傷人的人。


    鄧魔芹:不然能怎麽辦?地球上的警察精得很,你撒沒撒謊,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到時該怎麽解釋你救人的過程,你也知道半魔的處境。


    葉月:是的,我知道,我馬上就到了鬆柏,見麵再詳聊。


    華國有句老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半魔就是天生的異類,是沒有家的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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