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當初你騙我去了魔域,現在你就要想辦法哄騙你的侄兒了,我會封印他的記憶,憑我現在的能力,他不會想起來的。”寶樂平靜的交待著。


    “寶樂,什麽情況,怎麽還整記憶封印這一套啊?當初是因為天火劫,現在又是為了什麽?”白越越發的不解了。


    “妖魔界的事情已告一段落,再說了,你們本來就不屬於人界,也不該與人類牽扯過密,這也是你曾經說過的話,你們也該迴魔域了。而且你們在這邊也幫不上什麽忙,待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後,到了約定的時間,我自會赴約去魔海斬斷法則。至於封印記憶,因為我情根已毀,絕無可能再愛上他,這算是一種拒絕吧,也是為他好。”寶樂選擇了隱瞞真相。


    寶樂又交待了些其他話,白越頭還暈著呢,所以也沒有細想這其中的蹊蹺處,任憑寶樂施法封印了白鳶的記憶,也弄醒了他。


    這對叔侄相互攙扶著往巨木森深處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妖魔界的入口處,寶樂這才揮散了身前的隱形水甲,扶起昏迷的二哥,飛快的將他送進魔氣隔絕屏,再用妖血驅動長尾劍載著他飛進了瑪雅,在巨木森裏稍作停留,臉色蒼白的返迴了城市,她現在隻能賭,賭天道的不舍。


    羅瘋子樂得看了一出好戲,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對著屏幕中的寶樂輕碰了一下,然後輕抿一口,他喜歡看高高在上的神被逼迫得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管是憤怒也好,傷心也罷,隻要想到這一切是因為他,這反而比控製人類還要令人興奮。


    看到寶樂乖乖的迴來了,羅瘋子心情愉悅的為她開一道道門,甚至還高興的跳了幾下踢踏舞,他跟裏朗不愧是瘋子搭檔,共享著實驗室裏的一切,包括這裏的實時影像。


    寶樂緊抿著唇在羅伯特的示意下打開那扇門,這裏麵黑暗,陰冷,空曠,房間裏側有一個控製台,上麵有三個閃著光亮的按鈕,通過天火之眼的查探,確實是聯著數不清的信號源線,它們比發絲還纖細,比血肉纏得還緊密,她需要靠近它們,再花些時間,才能確認按鈕的實際用途,如果能一舉摧毀這個中樞係統那就最好了。


    她沒有遲疑的走了進去,實驗室的大門隨即關上,寶樂絲毫不慌,她一步步的靠近控製台,引細水的觸角滲進了機器裏,果然裏麵有貓膩,按鈕換了表皮,啟動與消除鍵的內錢是交錯的。


    “暗獄之神,這個鎖神間,希望你會滿意。友情提醒,啟動也是毀滅,消除也是生機,選擇權在你手裏,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麽選呢?你將會成為裏麵唯一的熱源,一旦溫度過底,中樞係統就會失去對蟲兒的控製,你的生死,與人類的生死,到底孰輕孰重呢?”


    他的話,並沒有引起寶樂表情的變化,反而刺激到了裏朗,這與事先說好的不一樣!羅伯特拒絕了裏朗的視訊,看著合作夥伴憤怒的模樣,他對著鏡頭咧嘴無聲的笑了。


    室內的溫度一直在下降,她找不到釋放冷氣的窗口,隻能禦風將冷氣吹到身後,可是效果不大,妖王體本身是不懼寒冷的,它會隨著溫度的降低而降低,她運轉靈力轉化為熱氣,護著這個控製台,防止液體蟲失控。


    同時細水觸角也一直在識別線路,可中樞係統的內部過於精密了,仿佛無窮無盡沒有盡頭,完全理不清頭緒,除了這台儀器和細密的信號源,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東西,甚至連剛進入的門都感應不到了,除了羅瘋子偶爾的瘋言瘋語,這裏麵安靜得可怕。


    “暗獄之神,你害怕麽?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我設定的程序一直在運轉,我想要顛覆世界的想法,從來不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改變,所以不論我生或者死,最終都會達成我所願。


    ‘嘭’的一聲,人類要麽抗不住蟲體寄生而身死,要麽徹底異變成人體海怪,為了彌補我父親不能造神的遺憾,我將造出新的物種,這個世界將變得多麽精彩啊!而現在,為了慶祝我能活著見證這一切,我將加快進程,還有20分鍾,期待你的選擇,我的神女。”這是羅瘋子最後的一段話。


    他也來不及說更多的話了,裏朗已經找上門來了,捕神已經不易了,這位野心家還想囚神,嘖嘖,神要麽高高在上,唿風喚雨,不可高攀,要麽為科研事業而獻身,怎麽能成為無用的禁臠呢?


    兩個瘋狂的人在這一點上,產生了分歧,當然大度如他一直在包容著,才讓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而他們之間的合作也該宣告結束了。


    寶樂可沒心思管兩個瘋子的內鬥,她在認真的研究這台儀器,耗盡妖力花了十分鍾的時間,她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也明白了啟動與消除的真正含義,這就是個生物炸彈的起爆器,果然瘋子的話不能信!


    不管是按哪個按鈕都會斬斷一半蟲子的控製權,時間緊迫,點出一縷天火,沿著細水觸角湧進了儀器內部。


    過於精細的操作,讓寶樂靈力消耗極快,人界的靈力本就不足,此處封閉溫度過低,又在地底下,靈氣更是少得可憐,所以她需要十分的節省。


    細水觸角帶著天火在複雜的線路裏燃燒著一條黑線,再用細水包裹降溫,以免觸碰到周遭的線路,太過靈敏的現代科技,神賦妖力也難作弊。


    緊趕慢趕在最後時刻讓她找到神控的核心,是一塊黑曜石,用一絲天火銷毀了它。


    同一時刻,在人們神經係統裏遊走的蟲體被腕屏自帶的電流給強殺了,所有人都抽搐了一下,就各自恢複了意識。


    之前在巨木森時,寶樂忍痛挖出了嵌入額中的冰魄,注入部分神魂,讓它成為她的分身,幫她關注著世界,也預留了殺招。


    二十分鍾過了,世界的運轉並沒有什麽變化,已經抓住裏朗的羅伯特有些不敢接受現實,他急匆匆的走迴控製室,打開大屏迅速的點擊著,這才發現他對所有人類失去了絕對的控製,除了竊取信息外,已經沒有其他作用了,他一臉的不敢相信,又很快的笑出了聲。


    他又衝到特製門口,對著裏麵興奮的喊叫:“你是怎麽做到的?不可能有漏洞的,我計算了無數遍,有幫手,不對,最強大的大腦也被控製了,而且隻有二十分鍾,怎麽做到的呢?”喃喃自語不斷,已經魔怔了。


    “你敗在小瞧了我的力量,也敗在了自視甚高,反正你最終是敗了,而我現在要為這個世界肅清渣滓,能讓我手染鮮血,你們也算死得其所。”


    寶樂控製著冰魄妖王魂釋放力量引爆了兩位瘋子體內的妖血,血裏含有天火源力,開始迅速燃燒著實驗室,極烈的火開始迅速蔓延,幸好這個地方處於軍部一角,整個燒毀,也沒有殃及周遭。


    可是即便這樣,天火也沒有燒到鎖神間,冰魄妖王魂進不來,寶樂也出不去,這裏失了光源,陷入漆黑,天火之眼也看不清周遭了,很難想象這是用人類技術製造的鎖神空間。


    除了這台鑲進牆體裏的儀器,她找不到突破口,靈力消耗過多,又沒有長尾劍的加持,殺傷力大大減弱,所有的攻擊都石沉大海,她又犯了一個錯誤,不該過早的滅殺了知情者。


    靈力枯竭,又得不到補充,她現在很虛弱,與在繭內的修煉不同,這裏完全沒有能量續補,她很有可能會進入假死的狀態,她試著吞噬電,電流入體進一步的消耗了為數不多的體力,將她成功的電昏了。


    再次從黑暗中醒來,她看到了許多閃亮的光點,光沒入腦中,形成影像,時而模糊時而清醒,是完全陌生的人與事,光點沒入的速度加快,突然湧進的光像記憶一般在腦中連放。


    初代海妖的誕生,與桀驁的愛恨情仇,路小木跨躍時代而來,身死魂滅而去,葉靈的覺醒,成就了海妖體,以她之身死,成全了海妖與桀驁的愛戀,最後就是她的出生,成長與妖魔界的過往……


    這些閃現的記憶看似無關,卻緊緊相連,她一開始就想錯了,自然就賭輸了。


    天道打造她,並不是為了阻止妖魔大戰,也不是為了守護人界平和,而是另有目的,她所有的努力隻是為了擁有執行這份任務的資格,現在通過了真正的考驗,天道不吝惜的告訴她真相,讓她去拯救一個人,那誰來拯救她呢,她成為海妖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


    滅世的如果是瘋子,那她這傾盡全力救世的就是個傻子,天道的考驗,真是從來不讓人失望,她既然能斬斷妖魔法則,那是否也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三代海妖的過往,明明與她無關,卻偏偏要她感同身受,她們的痛苦與糾結,背叛與出賣,死亡與不甘,全部找到宣泄口,在她腦子裏痛哭呐喊,難道這一切是她的錯麽?


    她一路艱難,現在被強按到棋盤上,知道自己不過是天道手中的一顆棋子,這本身就過於殘忍了,還要接受海妖的記憶,承受更多的痛苦麽?未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麽?與天道對弈的又是誰呢?還是他在自娛自樂?


    在這一刻,她好像也失去了身體,站不起來,握拳無手,無嘴無眼,也感應不到冰魄妖王魂,她是消失了麽?


    眼中有一滴淚滑落臉頰,溫溫熱熱的,證明她還活著,在靜寂黑暗的空間裏,她無聲無息的存在著,不知年歲,不辨悲喜。


    她自然不知道整個空間在急速的收縮成球激射進入浩淼的虛空,數百年無法飛越的天空這夜劃過了一顆流星,被人類津津樂道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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