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s市當天晴空萬裏,隔天便是烏雲滿天。


    窗外的世界一片灰暗,厚重的灰色雲層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不時幾條閃電劃破天際,隨後悶沈的雷聲便轟隆隆的震徹大地。


    風掛的很大,幾乎要把樹冠給掀下來,夾帶著細小的沙石打在玻璃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塗輕語的目光從窗外收迴來,看向對麵的男人,目光看似平靜,心底卻隱隱燥動。


    事情的發生就像是電影一樣,晚上下班時出來,兩個一身黑西裝身上帶著煞氣的男人,半強迫的把她帶到這棟裝修豪華的別墅裏。


    有點像前世被付溫晴父母帶走時的情形,塗輕語無奈的想,有錢人還真是喜歡一個調調。


    轉頭看看站在自己身後保鏢一樣的男人,又把視線挪向前方,衣裝很考究的男人正坐在他的對麵,翻看著一打資料。


    男人態度很從容,從她來到這裏就沒有說過一句話,自顧自的看著手裏的東西,自成一派優雅。


    看上去似乎四十幾歲的樣子,不過塗輕語也不敢確定,男人的臉色蒼白,看上去不太健康,很可能會顯老了年紀。


    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似乎從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什麽地方遇到過。


    良久,男人終於抬起了頭,懶懶的支起下巴,冷漠的眼睛裏沒有一點溫度,半天才開始遲來的自我介紹。


    “我姓白,叫白瑞山。”


    塗輕語一聽到這個姓氏,就僵住,眼睛慢慢瞪大,如受雷擊般看著對方。


    男人隨後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我是莫寒的親生父親。”


    白瑞山坐直身體,眼睛直視著塗輕語的雙眼,沒有絲毫商量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帶走我的兒子。”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塗輕語勉強擠出笑容,“莫寒似乎並沒有什麽父親,他是在孤兒院出生長大的,後來被李家夫婦收養。”


    白瑞山並不急著解釋,朝她身後的保鏢揚了揚下巴,便有人將一疊資料送到塗輕語麵前。


    她掃了一眼,是dna檢測報告。


    一瞬間思緒紛亂,卻有什麽逐漸清晰。


    比如為什麽白莫寒姓白。


    又比如為什麽覺得白瑞山眼熟。


    做為s市富豪企業家出現在雜誌媒體上,雖然次數不多,但總會無意中掃到的。


    塗輕語緩了緩,舒出口氣,抬頭看著白瑞山,“就算是又如何?這麽多年你都沒想過接莫寒迴去,難道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有這個兒子的嗎?”


    白莫寒被欺負的時候這男人哪兒去了?受苦受難的時候怎麽不來找他?


    “塗小姐,今天讓你過來隻是跟你打個招唿而已,畢竟你幫我養了他很多年,但是沒有你選擇的權利,同樣也沒有了解我家事的權利。”


    白瑞山輕輕咳了兩下,揮手讓保鏢退下,又叫管家拿出了一張支票來,空的。


    “塗小姐,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並沒有太多耐心,無論你想與不想,我都會帶莫寒走,他是白家現在唯一的血脈,這張支票你可以隨便填,做為你照顧莫寒多年的報酬。”


    沙發很柔軟,坐在上麵似乎整個身體都被吞噬了進去,這種著不到力的感覺讓塗輕語覺得很累,她動了動,調整著細微的角度。


    她堅持著跟白瑞山對視,“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白瑞山勾起諷刺的笑,“你拿什麽來不同意?憑你的一家小小的網文公司?我動動手指就能讓它不存在。”


    “那你呢?”塗輕語看著白瑞山,眼底有嘲諷,“你又憑什麽帶他走?憑你多年來的不聞不問?還是如今的心血來潮?”


    白瑞山一窒,隨後冷笑在臉上蔓延開來,“塗小姐,和我做對,你會後悔的。”


    塗輕語並非和他做對,隻是看不慣他的趾高氣揚。


    如果男人溫言軟語的懺悔過去,哪怕解釋一下,先前並不知道莫寒的存在,突然知道了,想要彌補,她都不會如此對待。


    但是沒有。


    男人高高在上,一副施舍口氣,這樣的父親給她都會覺得受不了。


    難怪前世白莫寒說自己沒有父母。


    不過,這也間接誤導了她,讓她以為白莫寒是白手起家的總裁,而非繼承什麽家業。


    “莫寒不會答應跟你走的。”塗輕語看著白瑞山。


    “若他願意呢?”


    “我不阻攔。”


    “好。”白瑞山站起身,“塗小姐,這是你說的話,請不要食言。”


    ……


    推開別墅的大門,外麵風依然掛的狂暴,夾著小沙石搭在臉上格外痛。


    這天氣倒也和人的心情映景,如塗輕語此刻一般思緒紛亂。


    前世種種從眼前閃過。


    如果沒有自己當初的收養打亂一切,白莫寒的生活今會是什麽樣子?


    白瑞山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寧靜,同時,兩人又不約而同維持著表麵平靜。


    塗輕語不知道白瑞山有沒有去找過白莫寒,因此不敢主動提起,同時有些想法她沒理清楚,提了也說不明白。


    因此,每日通電話都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照常噓寒問暖,聊些有的沒有。


    白莫寒亦然,照常上學,和塗輕語通電話,隻多了一樣,每晚迴去仔細調查白瑞山背影。


    這天放學時,出校門便看到熟悉的賓利停在校門外。


    a大的富家子弟不少,經常能看到校門口停著各種豪車,但聯號的軍用車牌卻很少,即便是在這種地方,白瑞山依然是紮眼的。


    車門打開,白莫寒背著背包向白瑞山走過去,忍不住輕輕皺起眉。


    “上車。”白瑞山指示道。


    “有事就在這裏說吧。”白莫寒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低頭看坐在車裏的人,“我一會兒還要趕車。”


    明天是休息日,他早定好了票,在晚上之前迴s市。


    白瑞山輕輕咳了兩下,語氣冷了幾分,“上車。”


    白莫寒不動聲色,轉身欲離開。


    “你不想知道,我跟塗輕語說了些什麽?”


    已經邁出的一隻腳頓時僵住,白莫寒猛的轉過身,冰冷的盯著白瑞山,森冷的開口:“你什麽時候去找的她?”


    “上車,先去吃飯。”


    白莫寒瞪著白瑞山,後者淡定的靠窗坐著,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現在是否會轉身離開。


    良久,白莫寒垂下眼眸,大力的關上了車門。


    沒有白瑞山的吩咐,車子自動自發的開到了一家高檔西餐廳的門口,兩個人相對坐著,餐點是提前訂好的,兩人一入座就上了餐,餐點很精致,牛排燒的火候很好。


    隨意的吃了兩口,白莫寒放下刀叉,定定的看著白瑞山。


    白瑞山好像沒有感受到來自對麵的目光一般,慢條斯理的咀嚼著食物,等到吃飽喝足,才用餐巾擦擦嘴,道:“……你很像我,隻是耐性還不夠好。”


    “說重點,你跟塗輕語說了什麽?”白莫寒沒有心思跟他亂扯,直接點明主題。


    “沒什麽,隻是聊了一下取迴你撫養權的問題。”


    “你開玩笑?”白莫寒冷嘲勾唇,“白先生,我從不記得你有資格爭我的撫養權。”


    “何以見得?”白瑞山輕輕晃著裝著紅酒的杯子。


    “三個月前,那場車禍,發生了什麽,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白莫寒眼底盡是嘲色。


    這幾天的平靜,他也不是無所做為,從白瑞山找上門來那天開始,他就沒閑著。


    dna報告寫的清楚,他便不自欺欺人的騙自己不去相信。


    然而相信了又如何?血緣關係又如何?他從未看重過。


    從被丟在孤兒院那天起,他就是個沒有父母的人。


    他隻詫異白瑞山為何早不來找,如今突然出現。


    黑了多台電腦才查到一些白企的資料和機密,聯合最近媒體的消息,總算明白。


    事情源於三月前那場車禍,在那場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的車禍中,白氏獨子白清岩慘死,母親被攔腰撞成兩段,白瑞山因為躲避及時,保住了一條命,卻沒保住命根子。


    媒體的消息是白清岩受傷入院治療,但其實他早在當晚就去世。


    白瑞山對外宣稱是受了輕傷,隱瞞了無法再生育的事實,還在三天後開了場媒體發布會,亮相證明自己平安無事 。


    “真的無事嗎?”白莫寒好笑的揚了揚眉,深深嘲弄的目光上下掃著桌對麵的白瑞山,“身體無事,但有些地方有事,因為沒辦法再生出一個,才想找我迴去?”


    白瑞山臉色驀然鐵青,閉上眼睛,深唿吸一口,再睜開眼,已然恢複平靜。


    “你這是對父親講話的態度嗎?看來那個女人並沒有教好你,至少在禮貌這點上就很不夠。”


    “你能查到這些我很意外,聰明這點我很欣賞,既然知道真相,你也該知道跟我走對你並沒有壞處,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金錢,權利,名聲,我不會再有孩子,將來的一切便都會給你,你可以擁有別人傾盡一生都得不到的,你該慶幸有我這樣的父親。”


    “哦?”白莫寒起身傾身向前,一手撐著桌麵,“白先生既然那麽厲害,怎麽不想辦法把自己的病治好?努力再生一個?”


    “你!”白瑞山一手拍在桌子上,站起來冷冷看白莫寒。


    對方的眼神同樣冷漠,如冰刀一般。


    平複怒氣,白瑞山盡量溫和嗓音,“這些年,我承認有對不住的你地方,你跟我離開,我會通通彌補給你。”


    白莫寒卻不看他,轉身向外走去。


    白瑞山上前兩步伸手去扯,白莫寒迴身一下子將他甩開。


    “別碰我。”


    白瑞山突然笑出來,“你的堅持真是可笑,你以為,她也像你一樣堅持嗎?”


    這個她在指誰,不言而喻。


    白莫寒離去的腳步頓住,“你又想說什麽?”


    “塗輕語,答應我了。”白瑞山說:“她拿了我的支票。”


    迴家的計劃因為白瑞山的再次出現被打亂,白莫寒知道以現在的心情,並不適合和塗輕語見麵,便直接迴到公寓。


    白瑞山提出讓司機送他,被他拒絕,他實在討厭男人那副樣子。


    開門的時候,客廳裏麵的燈亮著,廚房中傳來一陣菜香。


    白莫寒一愣。


    塗輕語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手裏還拿著菜鏟,“你怎麽迴來這麽晚?”


    仍是平時的樣子,沒有一點變化。


    白莫寒突然覺得安心,平時冷清的房間也因為塗輕語變得溫馨起來。


    “這話該我問才對,姐,你什麽時候來的?”他摘掉背包放在沙發上。


    “三點的時候,想著你可能在上課,就沒給你打電話。”塗輕語盛了菜,從廚房端到小客廳的茶幾上。


    “我知道你明天休息日,免得你來迴跑,就過來看看,正好也有話要說。”


    白莫寒將塗輕語拉到跟前,“姐,白瑞山哪天去找你的?為什麽不告訴我?”


    塗輕語一愣,而後道,“我這不是來告訴你了麽,他也去找你了?說什麽了?”


    “你覺得呢?”白莫寒反問。


    塗輕語想了想,估計就是要找白莫寒迴去那些,她略過了這個問題,直接進入下一個。


    “那你怎麽想的?想和他迴去嗎?”


    “你希望我和他迴去嗎?”白莫寒不直接迴答問題,比起顯而易見的答案,他更在乎塗輕語如何看待這件事。


    “坐下說。”塗輕語拉著白莫寒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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