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浮橋,由十多個完整人骨串成!細長的鐵絲從每塊骨頭中穿過,甚至連接骨骼的筋脈,都用鐵絲緊緊捆束,得以保持埋在水下千年不壞。


    骨骼是正常的磷白色,說明這些人生前沒有中毒,是被機關設計者陳七在他們活著的時候,就用燒紅的鐵絲穿過皮肉,鑽過骨頭,製成這座人骨浮橋。


    也有可能是活人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刀一刀剮掉血肉,然後……我不敢想下去了。


    “南瓜,你確實聰明。”月餅踩了踩浮橋試試結實程度,大跨步走了上去。


    他的語氣,雖在讚揚我,卻透著極度憤怒。這麽殘忍的製橋方式,已經超過了人類最暗黑的邪惡。


    走上浮橋,我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冰膩貼體。


    這是一場隔了近千年,用生命進行的智力博弈,我贏了!


    過了浮橋,隱藏在瀑布後麵刻在岩壁上長滿青苔的字,赫然寫著“生死潭”。衝過水簾,瀑布後方有條一米見寬的石道,密密麻麻的小字塞滿青苔,看不清晰。模糊幾個字可辨,根據內容推測,字由上向下書成。


    當我們看到最上方並列兩排各三個字,同時搖了搖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對方!這是一封寫給我們的信!


    內容如下(我以白話文的書信方式記錄)——


    南曉樓、月無華:


    見字如麵!


    請不要猜測我們是誰,認真讀完每一個字,這關係到你們的性命。


    其實,我們更希望你們找不到這裏,那樣就不會經曆我們曾經的抉擇和痛苦。


    是的,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是“異徒行者”,為了探尋終極任務的秘密,一路尋到黎母山。


    原諒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無法告訴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你們知道了真相,產生的後果不可預料,會造成毀滅性的災難。


    迴到正題。潭水有毒,你們看到這封信,很有可能像我們一樣已經中毒,除非你們在下水前就尋找到機關。


    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山腰有兩個洞,分別是生洞和死洞,“入生者死,入死者生”。我也無法告訴你們,哪個洞是生洞。因為我發現,兩個洞,每隔一段時間,會顛倒生死,完全無法預測。


    我們,隻好選擇一人進入一個洞。


    這種選擇雖然痛苦,卻是能保住其中一人性命的唯一方式。


    進洞之後,會發生各種不可預料的事情,看你們怎麽做出判斷了。


    不要犯傻,不要相信直覺,兩個人選擇同一個洞。你們都是聰明人,懂得這個道理。


    我,真的希望,你們,都能活著。


    切記,中毒到毒發身亡,隻有半個小時,不要猶豫!


    信的結尾,沒有落款……


    瀑布迸濺的水花,淋濕了頭發,貼著額頭。我從未如此分明地感受到,水珠順著額頭,流到眼角,順著臉盤,滑到下巴,凝聚成一滴,墜落。


    嘴角鹹鹹的,或許,這不是水珠,而是,淚水。


    “信裏,有‘我們’也有‘我’,應該是活下來的異徒或者行者,留下來的警示。”月餅很用力地、很用力地拍著我的肩膀,“不要想他們到底是誰,完成終極任務,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兄弟!記住我這句話!不要想誰生誰死,隻要有一個人活著,無論你我,都是‘我們’活著!”


    “一個人,怎麽可能完成終極任務?”我控製不住了,任由眼淚肆無忌憚地宣泄生離死別的悲傷。


    這麽多年,我和月餅,喝大酒喝多的時候,偶爾也會聊到生死。那時的我們,“哈哈”笑著,開著無所顧忌的玩笑——


    “南少俠,你一定要死在我前麵。要不然,什麽事都靠我,雜家怎麽安享晚年?還不夠為你操心的!”


    “月公公,您老人家閉上烏鴉嘴。我死你後麵,保證遍尋九州,給你找處萬中無一的格局寶地安葬。子孫後代無窮匱也。”


    如今,麵臨著眼睜睜看著彼此或許會死、或許會活的選擇。


    太難了!


    不是我們害怕生死,隻是我們害怕,我們的兄弟,會死!


    更無能為力的是,這一次,我們無法像從前那些經曆般,總是把生的機會讓給彼此,自己選擇獨對死亡!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做出了決定。


    “你這人就是太感性,性價比不高啊。萬一咱倆選擇了死洞,百分之百團滅。”月餅笑得很輕鬆、很輕鬆,眼睛卻很濕很濕,“還是一人一個吧。這樣,無論誰活著,都是百分之五十裏的百分之百。”


    “我數學不好,聽不懂你說了什麽。”我使勁抽著鼻子,水珠塞進鼻腔,酸澀到了心裏,“我隻知道,百分之百裏麵少了百分之五十。”


    “半個小時,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月餅的臉已經烏黑,不用想,我也是這般模樣。


    “我選左邊的洞!”月餅穿過瀑布水簾,雙手攀著岩壁凸石,不見了蹤影。


    “咱們要不要像你和小九,留個什麽密碼暗號,也好彼此相認。”轟隆隆的水聲,月餅的笑聲斷斷續續,“還是算了吧。兩個男人這麽約定太別扭了。一根煙,一杯酒,就知道,我們是兄弟!”


    “南曉樓,來世,英雄相見啊!”


    我也笑了,月無華,你的運氣那麽好,選擇死洞的人,肯定是我。


    不,按照信裏線索,“入生者死,入死者生”,選擇生洞,最後死的人,肯定是我!


    潮濕的苔蘚附滿岩壁,凸起的石頭滑溜得像冰塊。就這麽眨眼工夫,月餅已不見蹤影,左邊洞口有幾處踩塌的碎石。


    我心裏笑罵一句:“月餅你丫不當個運動員為國爭光真是可惜了這身體素質。”


    既然已經看開生死,我也沒什麽好在乎的事情,攀著石頭手腳並用,沒多會兒就到了洞口右側。


    瀑布的水流在洞口並不急湍,目測也就沒過膝蓋。我運了口氣,單手抓著凸石,雙腿用力,身體蕩到洞口,抓著洞沿跳了進去。


    水洞三米多高,直立行走無礙。水流不深和緩,小腿肚子受到輕微阻力。入洞前我還盤算著用照明棒還是手機的手電功能,進來了才發現,洞壁每隔兩三米,鑲嵌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珍珠,散發著幽幽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石洞。


    目力所及範圍,除了不停流淌的洞水,並無異樣。隻是看不到洞底,多少有些忐忑。我趟水前行,腳下石道早被水流打磨光滑,走起來倒是要小心滑倒。


    如此深一腳淺一腳,走了沒多久,水聲忽然響亮起來,眼前三四米處光芒大盛,刺得眼睛幾乎睜不開,隱隱聽到奇異的歌聲。我眯著眼細看,光亮中是一片巨大的空間,仿佛穿過地下隧道進入了巨型地下防空洞。


    再仔細聽,哪裏有什麽歌聲?看來是神經太緊張了。


    我緊走幾步進入巨洞,瞬間忘記了生死,忘記了月餅在另一個洞的遭遇,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這個洞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洞中央是大約五米方正的水池,水就是從池子裏不停奔湧。腳下整片地麵,晶瑩剔透,幾可映人,似乎是一整塊巨型玉石而成。洞壁鑲滿了玲瓏剔透的各色寶石,幻出各種目眩神移的色彩。更讓我透不過氣的是,洞的最裏邊橫放著一欄純金架子,堆滿珍珠、鑽石,十多個或金或石或木的大小水杯,整齊地排放在珠寶裏麵。


    木杯可能是沉香所造,濃鬱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無法自拔。


    這哪裏是個石洞!分明就是人間天堂!隨便帶出一樣東西,都能在北京二環內買個四合院!


    我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可是此情此景完全激發了人內心深處最貪婪的欲望。我幹咽了口吐沫,雙目燒得滾燙,身體完全不受控製,掏出軍刀摳著岩壁寶石,瘋狂地往背包裏塞。


    摳了幾塊我突然醒悟,跑到金架,捧著鑽石珍珠,狂喊著“都是我的”,終於把背包塞滿,才心滿意足地癱坐在地,大口喘氣。


    出去後,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了!


    “曉樓,你還記得我麽?”


    如此熟悉的聲音,一生不忘。


    我哆嗦著,使勁掐了一把大腿,疼痛告訴我,這絕不是夢。


    迴頭一看——從水池裏,慢慢地站起來一個,赤裸的女人。


    “小九,是你麽?”我用力閉上眼睛,淚水粘住了眼皮。


    “曉樓,是我,迴來了……餘生,再也不分開,我陪伴你好麽?”


    是小九的聲音!真的是她,這不是幻覺!


    我睜開眼睛,小九笑了,孩子般天真,天使般純潔,戀人般嫵媚。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我們隻能在這洞裏廝守一生,池裏有水,水裏有魚,吃喝無憂。隻是……”小九咬著嘴唇,眼中汪出兩行淚,“日子久了,你會不會覺得沒有樂趣?你會陪我烏發變華發,容顏蒼老,拋卻迴到世間可以享受的榮華富貴,萬千佳麗,隻我一人麽?”


    “我願意!”


    “真的麽?”


    “千金名城萬戶侯,佳人百千,都是過眼雲煙!隻有你,才是我最珍貴的寶藏!我會用一生,疼惜你,嗬護如珍寶,再不容他人哪怕多看一眼!”


    我的心,碎了!


    此刻,我懂了:小九,才是,我的,終極任務!無可替代!


    臉頰兩抹紅暈,似朝霞燦爛,如晚霞瑰麗,悄悄地,籠著小九如詩如畫的容顏。


    “小九,記得那年花開,我們初識,漫山遍野的苦楝花,你站在夕陽下麵,容顏嬌豔,衣裙漫飛。你在山上看風景,我在山下看著你。”


    “是呢,我記得,”小九眼神迷離迴憶,間或一輪神采,“好美的苦楝花,還有你癡癡望我……”


    “是啊,那年,花開了。”我跪著,膝蓋挪著,越來越近了。


    千年啊,我終於,等到了,一戀!


    “曉樓,來,讓小九抱抱你。我很想你,我很愛你。”小九張開潔白如玉的雙臂。


    我彈身而起,軍刀頂住小九脖子:“你是誰!為什麽用我心中最痛的人,傷我!”


    “我是曉樓的小九啊。”小九委屈地皺著鼻子,“你不識我?你不要我了?”


    “信不信我弄死你!”我狂吼著把軍刀頂進眼前女子脖頸皮肉,一抹鮮血滲出,“如果小九真是我的前生記憶,那年花開,是她最喜歡的向日葵!”


    “嘭!”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我兩手空空,胡亂抓著,什麽也抓不到。


    “南瓜,你對女人能不能溫柔點兒?”熟悉的女孩聲音透著嗔怒。


    “轟”,眼前驟然一亮,石洞,哪裏有什麽金銀珠寶?哪裏有什麽小九?隻有濕漉漉的苔蘚,滴答著水滴的洞頂石筍,那方湧水的池子裏,舉著夜明珠,怒氣衝衝的阿珠。


    大喜大悲大驚,我差點沒暈過去,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很多年前,有個僧人,在珊瑚礁救了你,讓你在某年某月某時,在石洞裏等我?接受任務前的最後考驗?”我逐字消化著阿珠講述,“幻覺是怎麽迴事?”


    “鮫人的歌聲可以產生幻覺啊。”阿珠摸著脖子的刀痕,“僧人有恩於我,囑托我必須這麽做。你隻有克服了隱藏最深的欲望,才有資格完成終極任務。”


    “你是怎麽從池子裏冒出來的?難不成早就等著我了?”


    “海島有許多山底都通著大海,對我來說又不是難事。”阿珠交疊雙腿笑眯眯地眨眨眼。


    “我說阿珠啊,”我麵紅耳赤,抬頭假裝看著石筍,“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鮫人從不穿衣服,”阿珠絲毫不以為意,“隻有人類才會為了遮擋欲望去遮擋身體。”


    我心說您這麽個性感美女赤條條坐著,我還能和你正常聊天已經可以了。


    “月餅怎麽樣了?”我推斷阿珠就像在船上,先找月餅後找我。


    如此一來,岩壁記錄,也是為了考驗我們,故弄玄虛。


    “不知道啊。”阿珠歪著腦袋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你運氣好,入了死洞,有生的機會。月餅入了生洞,隻能……”


    “你說什麽?”我的心都要炸了!如果阿珠穿著衣服,我會立刻衝過去拎著她的衣領大聲質問。


    “生死,真的那麽重要麽?看開了,每個人會很快樂,”阿珠眼圈紅了,似乎想起了千年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你還沒有經過最終考驗,體內的劇毒未解,卻還擔心月餅。”


    我根本聽不進阿珠說了什麽,腦子裏循環著:


    “月餅入了生洞,隻能……”


    “月餅入了生洞,隻能……”


    “月餅入了生洞,隻能……”


    這個聲音,每循環一次,就多摧毀一分我對月餅生還的信心。岩壁那封信曆曆在目,更給這份信心毀滅性的炸裂。


    “告訴我,最終考驗是什麽?”我明白現在要做什麽!


    解毒,完成任務,出洞,入洞,找月餅!


    “兩個杯子,一金一木,選擇一個,盛滿池水,飲入。或解毒,或毒死。”阿珠總算有些人類的情緒了,很擔憂地舔舔嘴唇,“僧人就是這樣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選哪個杯子。但是機會隻有一次。”


    太難了!又是百分之五十。我的運氣,會繼續延續麽?


    金杯,還是,木杯?


    金,水,木。金生水,水生木,三者各位相生,選哪個似乎都有道理。


    我拿起木杯,放下;拿起金杯,放下。


    忽然,我想到,產生幻覺時出現的金銀財寶,是“惡”的欲望……


    我打定主意,拿起木杯,滿滿盛了一杯池水,正要仰脖喝下,我忽然醒悟,丟了木杯,拿起金杯盛水,一滴不剩地灌進嘴裏。


    一秒鍾、兩秒鍾、十秒鍾、一分鍾……


    我的心跳足以快過秒針好幾倍,直到——我依然站在洞裏,全身中毒的烏黑色,消退了。


    我選對了!


    “僧人最後一句話,記住哦,”阿珠走進水池,微笑著擺擺手,“終南山下,活死人墓。這就是下一個任務的線索。”


    我沒有心思記線索暗語,正要衝出洞,阿珠指著我身後:“出路在那裏。”


    我迴頭一看,岩壁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裂開一條石縫,青石台階斜斜向上,盡頭隱隱光亮。


    再看阿珠,水池皺著波紋,人已不見。刹那,水池噴泉般激起水柱,如萬馬奔騰,攜風雷之勢湧向洞口,不留一絲縫隙。


    片刻,水已經漫過我的腰。


    月餅,我活著,你也不能死!


    我內心狂喊著,拚盡全力衝進石縫,跌跌撞撞往洞口跑著,身上火辣辣的全是洞壁凸石劃出的傷口,但這些,仍不如我心中的痛!


    空氣,由潮濕變得清涼;光線,由幽暗愈發明亮。


    終於,我跑出洞了,是這座山的山頂。


    白雲蒼狗悠悠,遠山鬱鬱蔥蔥。鳥語花香,蝴蝶穿梭,景色很美。唯獨,沒有我熟悉的那個人,耷拉著腿坐在石頭上,抽著煙,轉過頭,揚揚眉毛、摸摸鼻子,揚起嘴角笑著:“南少俠,怎麽才出來?雜家等你多時了。”


    “月無華!”我對遠山喊著,“我活了,我活了,你也活著,對麽?”


    我像個瘋子大吼大叫,山穀迴蕩著:“月無華!我活了,我活了,你也活著,對麽?”


    像是在嘲笑我獨生,又像是在同情月餅的獨死。


    我跪在地上,拚命撕扯青草,十指陷進土裏,緊緊抓著,號啕大哭!


    “南少俠,怎麽才出來?雜家等你多時了。”樹冠裏,懶洋洋的聲音傳出,“想休息一會兒都不消停。你這哭喪跟誰學的?我沒死在洞裏也能讓你哭死。”


    我:“!”


    我:“?”


    樹葉亂響,月餅從樹上跳下,叼著根樹枝,聳聳肩,手搭涼棚望著山色:“景兒不錯。”


    我,月餅,肩並肩,抽著煙,坐在山頂的懸崖邊,耷拉著腿。


    “月餅,你怎麽活下來的?”


    “我不想說。”


    不說就不說吧,活著就好。我用催眠式自我安慰強壓好奇心。


    “南瓜,為什麽選擇了金杯沒選木杯?”


    “我不想說。”


    “第一,我沒你那麽強的好奇心,你可以不告訴我;第二,你把這段經曆寫出來,吊讀者胃口。嘿嘿……你以為我不知道,經常在書裏把話說半截,很多女讀者會加你微x問這兒問那兒,借此多聊幾句刷存在感吧?”


    “滾!你怎麽不死在洞裏,”我臉紅脖子粗懟了一句,隨即很得意地晃蕩著腿,“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最後那一刻,我想到,進了死洞產生的幻覺,金銀珠寶,榮華富貴,都是‘惡’的欲望。金杯和木杯,當然要選木杯,這才是‘棄惡從善’。我突然根據‘入生者死,入死者生’這句話,想到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兩者的邏輯反向交錯,那麽代表‘惡’、‘安樂’的金杯,是死,也就是生。”


    月餅抓抓頭發琢磨著,狠狠捶我一拳:“真有你的,這也能撞大運撞上。”


    我差點被他一拳捶落懸崖,好不容易穩住平衡:“知識就是力量!沒文化真可怕。”


    “花開了。”月餅指著遠處的苦楝花群,“活著,真好。”


    白的花,紫的蕊,隨著山風搖曳多姿,翩翩舞蹈,華麗著這座充滿謎團的數百年小村最肮髒的“惡”。


    山間,冉冉升起團團白霧,如絲如綢,輕柔地籠住了苦楝花,籠住了我的雙眼。


    朦朧中,我仿佛看到了大片茂盛綻放的向日葵,花叢中,是那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女孩。


    他們在別有用心的生活裏翩翩舞蹈。


    你在我後半生的城市裏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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