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那仗完了後,大家又陷入了心理戰,每天都在熬著等著,但雙方始終不願意做那個先開戰的那個人。


    大家在營地裏,狐族這邊沒有先近一步,狼族也始終沒有退一步。我們打了這麽久,也始終規規矩矩的守著自家營地而已。


    不是沒有想過進一步,隻不過是沒有那個能力而已。


    我趁著空,去找小猴子,兩次大戰役,都勝了,但是卻從不見她的身影,這麽多年不知道她的姓名,就一直小猴子小猴子的叫著。我想這次一定要討她一個名號。


    我就前去了離這裏不遠,但始終有界限的散妖之地。有這麽一個俗話,下午去見病人是不和事宜的,聽有的妖說小猴子身體抱恙。


    我是不擔心的,小病也就是小打小鬧而已,我滿含期待的去見她。


    這已經是秋天了,初秋的天氣很舒服,涼風習習,天很高,雲層也不是很重,天空澄淨的很。


    鳥類不斷的往這飛,因為是妖界就還算是暖和的。去往人間的鳥類迴妖界躲避嚴寒來了。我是個悲傷的人,但我喜歡一切暖的事物,一切帶著希望和美好的任何事,以及話語。所以這種場景我看的心裏暖洋洋。


    迴家的感覺真好。


    散妖們笑的開懷,圍著一個女孩子。我好奇就湊近看了看,原是因為一封信。


    “上邊寫著什麽呀?”


    “一些謾罵侮辱的話。”


    這事的確和我沒有關係,我正要抬腳走,就聽見了一個詞:滿嘴噴糞。


    我那些年蓋著的憤怒一下子被激起來,好像是在發泄當年沒有說出來的話,我變出了紙墨筆硯寫下一句話:當你說這個話的時候,你又懂幾個道理?


    很多話當麵是說不出來的,所以我就寫了下來。我團了後就扔進了他們的圈子裏,誰也不知道是我幹的,我們也不認識。


    習慣忍耐的人,反抗一下就覺得是天理難容了,我也的確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我看著那姑娘滿臉懷疑的打開了紙團,她身旁最近的男子眼睛一下子赫然睜大:“這是誰幹的?”


    大家麵麵相覷,我在靜默裏說了句:我幹的。


    那個人問我,他個子高,我這樣的個子想找一個比我矮的還真的不容易,他低頭看我的時候,我也沒退縮。


    我挑了挑眉問了句:“怎麽了?”


    他有些氣笑了:“你是誰,姑娘你這難道不是滿嘴噴糞麽?你莫不是過於對號入座了。”


    我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我看著他們茫然了,那一張張麵孔從未見過,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對不起。”我留下一句話,就又逃走了。


    踩著雲朵飄在空中,也虧是些陌生臉孔,如果我是他人的話,我會細想今天遇見的是哪個神經病啊。


    錯了的事就是錯了,即使被覆蓋著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足以平民憤慰風塵。我傷害了一個本來就心情不好的陌生人,理由是心頭的舊傷。


    我不會忘了這件事,但他一定會忘記。


    我不想找小猴子了,興致全無,我知道她一定會好了,我就先去治一治了。


    唿嘯中我急匆匆趕來了那個寺,本著尊重佛門的原則,我是在山腳處落腳的。蜿蜿蜒蜒的石級小路像小蛇般歪歪扭扭。


    這山路就似每個虔誠的信徒心裏的想法,再曲折再離奇,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通往佛門的路。


    我不信佛,但我信美好和善念,我信因果。


    巧的是我遇上了一個婦人,她穿的衣服樸素淡雅,不像富家子弟,但是臉上的那抹笑看的親近,雖然她長的不怎麽好看,但是笑容掛在嘴邊,一下子就喜歡的不得了。


    嘮嘮家常是一件特別尋常的事情。她看著這同行的也就我一個,我也還是個女子,於是就主動來找我搭訕。


    她說:“姑娘是來求姻緣的?”


    我搖頭:“不是,我就覺得這種事還是靠自身比較有用,許願沒用的。”


    她笑的很甜:“錯了,你這話說的不對。”她有些氣息不穩,我也是。


    但山路依然盤旋著,未曾間斷,路還是那麽長,寺還是那麽遠。


    她說時眼中飽含希望,沒有悲傷:“佛有用的,佛最善良,最透徹。”


    我被吸引了,也羨慕了,心裏有些東西鬆動了。“我病了,許願就能好嗎?”


    她笑的燦爛:“你這姑娘淨瞎說,你看你好端端的站在這裏,如此有精神,怎麽就病了?”


    我也笑了:“是啊,好端端的,怎麽就病了,我隻是心裏有事過不去,算作心病吧。”


    她繪聲繪色的給我講她知道的事情:“佛善良啊,他會懲罰做了惡事的人,他會幫助絕望的人,所有的一切經曆都是你必不可少的經曆。你看我,我丈夫喝了酒摔下山,如今癱瘓,小兒也病了,這家全仰仗我這個婦人。”她很從容,說話時並不是那副苦戚戚的樣子,反而還帶著歡喜。


    我驚著了,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怎麽這麽不小心呢?”我替她捏了把汗。


    我喜歡信佛的人,因為信佛的人是不敢作惡事的,因為他們時時謹記:善惡終有報。他們善良,我喜歡善良的人和事。


    “哈哈,是啊,所以酒誤人子弟,佛會保佑信佛的人。”她說時眼睛盯著我,我的湖心被投了一顆石子。


    我信佛,因為想要被保佑:“那怎麽才算做信佛呢?”


    她繼續講:“不要虛無的儀式,而是心的信服。”


    “啊?那怎麽能行?”我反駁。


    “你遇到危險,就默想佛,你就說佛啊,救救我吧,就會被幫助了。”她說。


    我此刻笑了,因為我經常心裏喊:陸判啊,快來救救我吧。


    “可我沒有天天禱告,還吃肉,佛也會幫助我麽?”我有些心虛,因為自己沒有像其他信徒一樣拜佛敬佛。


    婦人也被我逗笑了:“會啊,我先前就說了,佛最善良。”


    我信服了,寥寥數語全然蓋在我的心坎上。


    這寺我不經意的談了會兒天就靠近了,我聽到了裏頭的和尚還在誦經。


    婦人不在了。


    就好像隻有我一個人似的,是我自言自語似的。我皺了皺眉頭喊:陸判啊,別鬧了,出來吧,怎麽可以一直整我呢!


    地上的雜草已經泛黃,天色也晚了,沒有風,有漫天雲霞,我最閑暇的時光就是這傍晚,我沒事就喜歡望望天。


    天不太亮也不太暗,還帶著點太陽的餘暉,是天地最後的溫暖,光色的渲染挺美。


    並非陸判整我,因為他真的不在,他是耐不住性子的,這點我知道。他是那種我數三個數就會立馬出現在我麵前的那種人。


    我踏進寺門心中澄淨,耳根也沒了那些細碎的聲音,就像有什麽把我心裏的憂愁拿掉了,我把先前的事都擱淺了,沒有想起來的功夫。


    山路的悠遠崎嶇使我腳疼,我突然想到初見鍾馗時他和我說:你沒有死,死人是沒有腳的,又怎麽會腳酸?


    想到此我竟然唇上帶笑。


    也許很多先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我寧願自己就是那天初遇他,他對我說的也就隻是:你沒死,死人沒有腳,又怎麽會腳酸?


    他帶來的也隻是希望而已。


    我是冥王不是阿醜,我所經曆的一直都是大家蠻喜歡我,而不是阿醜時所遇的一些事情,大大小小的不好的人和事,我都忘了,不認識了,我也希望他們認不出我,都也就閉口不談了。


    佛啊,能救救我麽?統統消失好不好?我特別的虔誠,我許下了最誠摯的願望,和你大千信徒中的任何一個都一樣。


    我轉了幾個彎,來到了鳴鍾處,我伸手摸了摸那鍾,果然冰冰涼涼的,也不知怎麽敲了一天的鍾而已,就有了感情。


    並非是對鍾和寺有情,而是對此地的人有情。我寥寥數日裏遇見了友好,就記在了心頭,這寺很聞名,但此刻隻有倆人一個胖乎乎的聰明和尚法號拂意,一個又是住持又是方丈的資深師父。


    他們住在我的心裏,把我治愈。


    不知怎麽,這一刻突然坦然了。


    天地間所失已失,我的難過和自己偷偷的歇斯底裏就尚且算作緬懷吧,路還很長,我是往前的不是走迴頭路的。


    走到寺裏,發現一個僧人都沒有,哪裏來的誦經和尚。


    我進進出出了整個寺,寺裏空空如也,連先前的廚房也結了蜘蛛網,熄火很久了。終有一別,眼淚有些多餘了。


    究竟是從來沒有存在過?還是真的隻是走了?我糊塗了。


    我從後山的雜木野草中撿起一顆石子,它還算漂亮,近似圓形光滑無痕,大小正合適,適合收藏。


    我還是有些舍不得,就又去了那個寺裏我住的廂房,房子裏留下的碳爐證明這裏我真真的存在過。


    我掏出自己的帕子拂了拂桌椅上那些表象的灰塵,來這裏我是來找安靜的,因為世界太喧鬧了。它的鬧騰會傷害到別人,被傷害的我們日漸強大,最好的當頭一棒是不在乎。


    倉央嘉措還有一句話:


    我問佛:佛啊,我如何如你一般睿智?


    佛曰: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


    沒有那種特厲害的,隻有日漸強大的,終有一天會變得睿智不被瑣事擾。


    不得不說的是這秋日的夜晚還真的很涼,不搭被子會被凍醒,我一個哆嗦立馬攤開落滿灰塵的被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陸判逼著廢狐得道求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棗很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棗很甜並收藏陸判逼著廢狐得道求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