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說今早要一起爬山看日出,我也蠻有興致,早早的就來到了這人間,我已經對人間的四季沒有感覺了,節令一概不知,隻是來了凡間此刻已是冬天,盤旋在山上的小路縱橫交錯,十分複雜,山路上還有積雪,白茫茫一片。


    陸判冷不丁的說了句:“阿醜,你腿著上來吧。”


    處在冷峻的空氣裏凍的我有些發抖,鼻子感覺也有了鼻涕,我吸了吸鼻子問:“聽你這話,你難道不是腿著上去麽?”


    他說的話夠我抨擊他一輩子:“嗯嗯,我有法力,就不用費事了,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小人得誌’的笑後:“我就不藏著掖著了,走了哈。”


    我滿頭黑線,指著他說:“你給我等著,我總有一天也會修成仙法。”


    他微笑了,那個笑是期盼不是玩笑,他的眼睛盯著我,直勾勾的:“我比任何人都期盼那一天。”


    然後他就消失了。


    天不是純淨的白色,有些暗,天氣不好,壓的低低沉沉灰灰蒙蒙,天氣不好也會影響心情,我的心也低低沉沉灰灰蒙蒙。


    逆襲之路它談何容易。要想被別人看得起那就得吃一陣子苦頭。


    起初腳步十分輕盈,足踏在雪上還有聲響,因為周圍太安靜了,山間的樹又是光禿禿的,白色中那樹幹就顯得有些暗沉,張牙舞爪像個老妖怪,枝頭一點雪都沒有。


    我很奇怪於是伸手去摸,碰到樹梢的那刻發現是溫暖的,我驚訝極了。


    突然傳來一陣聲音小姑娘的童音:“你怎麽可以隨便摸我啊。”


    我找了一圈,發現沒人,然後盯著那個摸過的樹,感覺自己傻極了,然後和樹說:“是你在和我說話?”


    她說:“不然呢。”


    稚嫩的娃娃音感覺特別可愛,她現身了的確是個小丫頭。小丫頭還披著鬥篷,紅色的鬥篷嵌著白色的毛,這丫頭說話人小鬼大,不怎麽禮貌但是年齡尚小又念在其童顏無忌,隻覺得可愛。


    她插著腰還挺蠻橫的,然後又抱著我的腿說:“姐姐,你是狐狸。”


    我聽後頗有興致:“是啊。”


    她說:“你要陪我玩啊。”


    我蹲下來捏了捏她的臉說:“不行啊,有人等著姐姐,我不能陪你玩。”


    她嘟嘴:“那他很重要嗎?”


    我的心開始突突,沉默一下,然後笑了:“很重要。”


    小丫頭不怎麽買賬叉著腰想要我好看:“姐姐你看我這鬥篷漂亮麽?”


    我看了看,鮮紅色的鬥篷在皚皚白雪之間更顯紅豔,就像凜冬中的寒梅,那白色的毛嵌在其邊緣看著就很暖和。我點頭:“好看也很實用。”


    她說:“你知道我這毛從哪裏來的?”


    我搖了搖頭。


    她說:“這是狐狸的毛。”


    聽後著實驚訝,我臉色不怎麽好看。不再和顏悅色我說:“你這小姑娘是在威脅我麽?”


    她說:“我要你和我玩捉迷藏。”


    我無奈隻好再說一遍:“不行,姐姐要去找別人。”


    她一臉不爽就消失了。


    我詫異剛剛的奇遇,然後繼續走著,發現這路印著的隻有我的腳印,看來這山頭沒人來啊,野獸也沒有。


    走啊走,曲曲彎彎,拐來拐去,發現還是沒到有些累了,歇下來看這景致竟是先前遇見小姑娘的景致,一點沒變。


    這山不似尋常的山,繞了幾迴發現又是在原地,我心想:難道是鬼打牆?小姑娘是亡靈?


    真的是不知所措,隻有我自己,沒有別的聲音,起初覺得靜謐,此刻卻是詭異。


    我問:“小姑娘你還在嗎?”


    沒有應答,我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顧有沒有雪了:“哎呦,蒼天啊。”我哀戚戚道。


    就是一種直覺吧,我猛地迴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小姑娘就在我的身後,我扭臉我的一刻,她的臉幾乎貼近著我的臉,嚇得我立馬站起來跑到別的地方。


    我問:“小姑娘你怎麽呆在這裏?為啥不去轉生?”


    這姑娘卻說:“我是山靈才不是鬼怪呢。”


    她的眼睛大大的,一雙杏眼更顯其甜美可愛,她說話時還搖頭晃腦的:“我知道你是九尾狐,你得和我玩捉迷藏,不然我不讓你上山。”


    沒錯,一個大人被小孩子唬住了,我沒有法力隻能低頭答應。


    我說:“好啊,那來吧。”


    這姑娘說:“我會變成一株樹,你來找我吧。”說著就消失了。


    ……


    我內心一萬匹馬奔騰而過,突然想罵個痛快,但還是忍住了。我此刻比較期盼陸判來救我,但一想到他對我說的那句話:我比任何人都期盼那一天。


    心裏就好似貓拿爪子一下一下的撓我,我覺得還是靠自己吧。


    我就開始找樹,迷惘無錯孤獨交織著,我有些崩潰,心想這樹都長一個樣子,我上哪兒找啊。


    靈機一動又想到這樹是有溫度的小姑娘她不喜歡被別人碰,於是我開始一個一個的摸,樹太多了,也沒標記,我又糊塗了,不知道哪個摸過了哪個沒有。


    清一色都是光禿禿的樹枝,沒有綠色的葉子,長的一樣,無非有大有小,實在區分不了。


    絕境逢生就是逼出來的。孤立無援,這些年挺到了現在,以前的消極避世我當是豁達,感覺不能一直如此了。豁達是盡力之後的放棄,而不是什麽也不做。


    我閉著眼,說:我要找到剛剛的小姑娘。


    那一刻心中的確什麽也沒想,我隻是暗暗地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找到她,不然後果實在是無法承擔。


    我不想一輩子就困在這裏,我還有很多未完待續的事情。


    黑暗中我感覺到有一顆樹動了一下,我立馬睜眼,發現果真有顆樹在動,我立馬去追然後抱著她說:“我抓到你了。”


    懷裏的樹儼然成了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嘟了嘟嘴十分不願但還是說:“你走吧,我不攔你了。”


    我心情愉快說了再見繞著山路繼續一步一個腳印。


    突然就發現了兩條路,一條路上有腳印,一條路沒有,不知道該走哪一條,我應該照著別人的路走下去,還是開拓自己的路?我疑惑了,那條路前人已經把路探好了,這條路上卻一個腳印都沒有。


    一個已知,一個未知。


    權衡後自己就踏上了那條路,沒有腳印的那條,路在自己腳下,應該與別人不同,而不是一致,做自己,而不是成為第二個誰。何況那條路省了之前的腳印是半路才印上去的,我更加不信。


    管它呢,然後自己就踏上了那路。


    我印下了自己的腳步,我告訴自己:我這一路全憑自己,與別人無關,這是最值得驕傲的。


    天上開始飄雪了。雪花特別大,簌簌的砸在我的身上,我時常感覺冷,因為體寒,但是卻不討厭冬天,由愛冬天的雪。


    雪現在也落了一身,我伸手去接,好大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又化了。還來不及看清那冰晶的形狀,於是又接了一片,是個六角的花型。


    恰逢冬日,早先在狐族裏,大家一到雪花落滿地的那刻就開始打雪仗,我卻沒有興致,因為沒有一起玩的,就是個外人罷了。


    我伸出手團了個雪團,扔了出去。感覺好像自己也在玩一樣,十分的高興。


    隻是手裏感覺冷,心裏卻是歡喜的。


    長期的自我封閉帶來的就是如此,如果你不朝我走進一點點,那麽我一定跑個十萬八千裏,不是因為高冷和傲嬌生性冷淡,而是怕你嫌棄。我也很想靠近,可是怕別人不願意。好像多說一句話都是錯的,我甚至願意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什麽都可以是我的錯,但不要丟下我一個。


    記得那日雪球砸在了我的眼睛裏,我一陣發懵,畏縮在門那裏的我急匆匆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然後就溜了,其實就是下意識。事後我也知道是別人砸了我,但是不覺得委屈,因為怕被罵。因為我看過成千上萬的白眼了。


    我又團了一個雪球扔了出去:過去通通都去死吧,我不想這麽卑微了。


    不敢說自己是好人,但是我沒啥壞心,我從沒想過害誰也沒想過搶什麽東西,我一直努力的成為一個蠻不錯的人,不一定是,但是我真的說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有在為其他人考慮。也沒有非得要所有人喜歡自己,就是覺得之前自己經曆的覺得不好的事不想發生在別人的身上。但是有時候會有揣測我是惡意的,心裏還是會不怎麽舒服。


    越長大就越希望有那麽一個人出現,他絕對的信任我,在別人懷疑我的時候,憑著對我的了解說:她不可能是那種人。而不是信以為真一起跑過來指責我。


    早前我們狐族丟了一個桃子,對於狐族來說秩序井然,吃的東西它也是有數的,然後大家自然而然的認為是我,不知道誰傳出來的,然後一傳十十傳百就都覺得是我,我就覺得十分尷尬。


    他們說:你就是一個小偷。


    他們說:狗改不了吃屎,總有一天你的狐狸尾巴會露出來。


    我沒有任何可以辯解的理由,越解釋越好像是自己心虛,他們也是私下裏說以為我不知道其實自己都知道。


    臉蛋,打扮,都不怎麽討喜,包括人品。


    所以我就希望有一個人在別人質疑我時說:她不可能是這種人。


    生活並不是隻能妥協,它應該是有愛的還是溫柔的,我也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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