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莘最後還是屈服於林栩的誠意之下,在這間五層樓高的旅館僅剩的屋子裏,把被子折了兩折,放在床的中央做分隔,共同度過了一個安靜的夜晚。


    林栩著實是個話不太多的人,將慕莘的行李放在床邊,靠著自己的行李,等慕莘洗好澡出來進浴室,半個小時後出來,就著外套睡在床的一邊。


    慕莘醒來時林栩已經起床,自己身上蓋著原先用於分隔的被子,華海夜晚的溫度低涼得出乎她的意料,她是同他一樣披著外套入睡的,這個認識讓她猛然想起昨晚隱隱約約有人給自己蓋了被子。


    “林總,昨晚多謝。”她略有些尷尬地道謝,然後在他冷靜平和的注視下,鑽進了衛生間洗漱。


    等她出來時,林栩已經帶來了早餐——簡單的小粥和一碟當地的特產烤肉。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房卡遞給她,道:“不知道你準備在這裏住多久,定了一周的。”


    大概是剛剛起床,她還沒有醒轉過來,林栩見她怔愣,將房卡順勢放進她半伸不伸的手心裏,解釋說:“今早有人退房了,傍晚吊唁迴來,我把東西搬過去。”


    慕莘恍然覺得自己挺失敗的,之前高高在上趾高氣揚地在林栩麵前張牙舞爪,恨不能在天天他麵前炫耀自己卓爾不群的專業素養,讓他知難而退,可現在看來,她在商場上沒有占到多少便宜不說,就普普通通生活上的事,她顯然不如他周到。


    她說不來自己是自責多一點還是感謝多一點,或者,她甚至覺得自己嫉妒多一點,像林栩這樣在商場縱橫馳騁的成功人士,就應該同她一樣是個生活白癡才對呀。


    吃過早飯,兩個人就順理成章地一同取道旅館前麵八點多還很幽靜的小路,一路走去郭教授的家。期間,兩個人都難免接到兩三個公司打來諮詢決策的電話,因為對方在場也都很快就掛掉,恢複安安靜靜前行的狀態。教授家也不遠,走路十分鍾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棟老式的建築物,黑瓦紅牆,門前是深灰色鋪了很多年的水泥路,前幾天下過雨——如同一場專為憐惜郭教授而下的雨,這幾天也不甚晴朗,地上還有些隱隱的濕漉,才上去使人生出蒼涼感來。


    鐵門上係著白色的布簾,上麵潑墨似的寫了“奠”字,門內水泥地院子上,一張木板上布滿墨跡,洋洋灑灑寫著深切的悼詞,那筆墨文字,大有郭教授喜愛的風格。


    今天是第三天,要好的親戚朋友都還在守靈。院子裏的人三三兩兩,都穿著孝服,兩個人跪在棺前燒著紙錢,幾個人坐在圓桌上吃著早點,來來去去的人踩著輕輕的漂浮似的步子往餐桌上端食物,供前來吊唁的人食用。


    八點多的院子裏籠罩著一股亡靈的氣息,寂靜得緊。


    吊唁完,慕莘下午就從華海機場飛了倫敦,雖然她知道林栩不在乎幾百塊錢,但她還是將退房時候旅館退迴的塞給林栩,然後和他分道揚鑣。


    林栩什麽也沒說,看著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總覺得這半日的相處有些不可思議,有些似真似幻。這個寧靜得有些悲涼的夏季,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到了華海這個古老的接到街道來,褪去商場上的爭鋒相對,心平氣和地相處,交談,用餐,甚至是休息。


    坐在兩個人一同休息的房間裏,林栩小憩了十分鍾,等到旅館的前台打電話來說有人找他,他拉了行李下樓,樓下正在和前台那個年輕小姐侃侃而談的陳元趕緊迎上來,結果他手中的行李,“需要把下周的行程提前嗎?”


    “不用,你幫我查一下慕莘去倫敦都做了什麽。”


    “林總,慕總每周都飛英國這件事,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知道,”他長腿邁進車裏,司機說了一聲“林總好”,他微微頷首,從抽屜裏取出眼鏡布,手法熟稔地擦拭著眼鏡,見陳元欲言又止的模樣,他道:“有事就說吧。”


    陳元抿唇:“林禦最近每天晚上都往外跑去賽車,前兩天從你賬上轉了四百萬,我讓人查了,在娛樂…城購置一輛女式賽車。”


    “轉贈了?”


    “賽車上路了,無照駕駛。”


    林栩皺了皺眉頭,“簡直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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